我听從了天晴的吩咐,關sh ng m n進了天井,抬頭便見墨藍的天空里襯著的那輪下弦月。在我打算轉身回屋之時,依稀感到月下有一縷黑影飄過,于是青芒迸出,追了上去。
一聲哇嗚之後,我收回青芒,並未打算深究下去,因為聲音听起來像一種猛禽。
“什麼?”天晴重新回到天井,打了聲口哨。青鳥便盤旋在天井之上,弦月之下,九尾漪動。
天晴見青鳥沒事,無故瞪了我一眼,轉身回到正廳。
我拍了一下角端,輕聲道︰“走吧,去哈皮。”
也不知道這家伙听懂沒有,反正是歡快地離開,應該是去禍禍哪家姑娘了吧。
“你會通靈封印嗎?我覺得現在是時候了。”天晴似乎有意等我,見我進到正廳,便捏訣結印。一個八卦封印浮現在空中,泛著炎色光芒。
“不會,現在是什麼時候?”這通靈封印,我見白冥界天晴結過,只是沒太在意,也沒打算去學。
“女祠司祭曾經教我捏訣結印,說到時候便是該用的時候,現在紫薇星動,我想現在應該是宿命輪回之時。”
“通靈族老很懶,除了教我通靈之術之外。”我沒說通靈族老遁入空門,因為覺得這並不重要。
“你真的認為可以打破宿命嗎?”這大概是天晴等我的真正目的吧。
“現代心理學認為,宿命是心里暗示的一種,如果你心里越是暗示某件不好的事,它通常會發生,因為你總在無意識情況下促成它的發生。”除了弗洛伊德這個名字之外,我根本不了解心理學,不過不妨礙我安慰天晴。
“這麼說我不用嫁給你啦。”天晴蹙眉初展,便將了我一軍。
“我有這麼差嗎?光是嫁給我就讓你擔心成這樣。”
“你有錢娶我嗎?”
我一愣,只好低頭認慫。這包吃包住不拿工資的日子,該是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攢下一個銅板。
天晴也不耽擱,獨自上了閣樓,見我杵在那里,笑道︰“你傻啊,不能問我借嗎?”
我心頭一動,雖說自己不相信宿命,但遇見天晴卻是命中注定的事,只是白冥界的九尾白狐是因我才黑化的。
一宿終究難眠。第二天清晨,天晴竟比往日更歡快了些,包吃的早飯準備了有一時,連爽口的小菜都多擺了幾碟。
我端起勾勒著兩圈藍線的白碗,抿了一口粘稠的白粥,怯怯地看著托腮的天晴問道︰“你有事?”
平日里都是我給她備早餐,今天她對我這麼好,總覺得是有事相求。
“沒事,就想隨你去白冥界轉轉。”這些天也告訴她一些白冥界的事,又見我封印了青龍之魂,自然猜出我是打算重回白冥界。
“這個嘛,畢竟不是工作,相當于地陪,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地陪,是出國的那種,總得有個合適的價格吧。”
“你打算收我多少啊?”
對于這里的錢,我實在沒什麼概念,天晴包吃包住,到了其他地方,都是打著通靈族老的旗號賒賬,于是便伸出一根指頭,讓天晴自己去說。
“一兩銀子麼?”
一兩銀子50克,大概也有個大幾百塊,算算也蠻合理,便點了點頭。
“老板,結賬。”一個夾著桐油傘的徽州商人,走到櫃台前準備結賬開船。
“你住了三天,三兩白銀。”
那個商人也沒多說什麼,直接掏出三塊碎銀遞給了天晴,想來應該是比較合理的價格。可我有些不淡定,合著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兩銀子,也就夠一晚上住宿的。
“要是這麼個掙法,得干多少天才能掙到娶你的錢啊。”我明顯對這一兩的價錢不滿意,想提價來著。
“一輩子。”
“要不你先借我娶你的錢,等我一輩子還你。”
“怕你還不起。”
我松了一口氣,昨晚被宿命羈絆的天晴終于不見了。
吃過早飯,我帶著天晴走完這棠樾的老街,經過清懿堂和敦本堂,穿過棠樾牌坊,來到村口,準備驗證自己的想法。
我心念一動,喚來了角端,小和尚也出現在身邊。
“你喊上青鳥吧,等下我先進去看看,如果沒什麼危險,你再和青鳥一起進去。”我叮囑天晴一番,見她點頭,卻覺得她有些不靠譜。
角端並不著急,四平八穩地走在棠樾牌坊下的青石路上,直到走到第六座牌坊時,依然沒感覺到異常。
這時,一聲清亮的口哨聲,天晴已經坐上青鳥,直穿雲霄,然後轉頭俯沖下來,快到棠樾牌坊時,收起雙翼,如離弦之箭一般,嗖地一聲直接穿過七座棠樾牌坊。
對于天晴的冒失,我只好跟了過去,比她晚了一步穿過最後一座棠樾牌坊。
“大荒之地。”這是我跳入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映入眼前的不再是棠樾,而是一片荒蕪之地,滿眼裸露的灰白岩石。天目山兩道刀削山峰依然在那里,只是少了些綠意,與黃山天都峰相對而望。
天都峰上也是毫無綠意,山腰叢生著些許灌木,隱在灰白崖體中幾乎不可見。
眼前的是裸露的花崗岩,起伏在丘陵地上。叢生的少葉灌木四散在上面,枝干像是脫皮的紫薇樹,頂著可以數得清的綠葉,偶爾幾處可以見到泛紅的火棘果。
一旁的清潭還在,周圍是一叢一叢地生長著一人高的鳳尾蕨,水面如鏡。天晴撿起一塊石子扔了進去,這才起了一陣漣漪。
我抬頭望去,一如所料,沒有奪目的驕陽,天空便是這樣亮著。
“這就是白冥界嗎?”天晴狐疑地看著我。
“兩百年前的白冥界。”這里是白冥界沒錯,只是不是我所見到的白冥界,或許是兩百年前的白冥界,或許是混沌襲擾之後的白冥界,我本心更希望是前者。
“那不是見不到你的九尾白狐。”這些事情都告訴過天晴。
曾經,一個如她一樣的人走進了我的過去,為她填補了一段空白。此刻,她會以怎樣的心對待那段過往,是曾經的自己,還是不可磨滅的心結。恐怕這些只有她自己能夠知道。
我看著她的側面輪廓,猜不出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