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陰涼處的男人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他的一雙手插在褲兜里,一雙眼里分明乘在陽光下,從眼眸里透出來的卻盡是寒涼。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江淮如果想要觸踫什麼,他就要在他繼續查探之前,將他家的根基毀去,讓他站不起來,讓他永遠觸踫不到為止。
王免見他一直不說話,又說︰“這件事情,不是我不願幫你,只是緝私局總需要一個由頭才好辦事,才能去查江家庫房啊。”
“匿名舉報。”站在窗前的男人淡淡吐出四個字。
王免一拍大腿,說道︰“行,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件事,我攬。”
窗前的男人從口袋里抽出手,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他的手很是好看,修長而指節分明,每一處地方,都好像是獨具匠心的藝人精心雕刻的一樣。就連無名指上的竹節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也反射出異常耀眼的光澤來。
他說︰“我還有些事情處理,就不多留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邁著閑闊的步子,從辦公室里走出去。
沈之𨳊離開巡捕房以後,就和方蝶分開了,方蝶去謝府一起合計還有沒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而沈之𨳊則去了上海總商會。
沈之𨳊記得上一次她來的時候,尚被安保攔在門外,但是這一次她剛從車上下來,還沒走到總商會的門口,安保人員就朝她走了過來。
“秦太太,您是來找秦先生的吧?”
沈之𨳊認真看了一眼面前的安保,確定自己沒有見過他。難道秦竹玖當上上海總商會的會長以後,她的曝光度也隨之上升了?所以認識她的人也多了起來?
安保人員彎腰對沈之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拿出最熱情的笑臉對沈之𨳊說道︰“秦太太里面請,小心腳下台階。”
沈之𨳊沒有心思細究這些,按照記憶里的路往秦竹玖的辦公室走去。一路上對她問候的人不斷,顯然秦竹玖當上會長以後,對總商會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沈之𨳊到辦公室的時候卻撲了個空,秦竹玖原先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沈之𨳊往辦公室外走,想找人問一問。
走到拐角的時候,就撞見了李林海。他手上拿著幾份文件夾,低著頭正邊走邊看。
“李林海。”沈之𨳊叫到。
李林海抬頭,見到沈之𨳊先是一驚,然後立刻恢復如常。沈之𨳊問道︰“竹玖不在辦公室里麼?”
李林海說道︰“秦先生當上會長以後,就換辦公室了,太太見不到秦先生實屬正常。”
沈之𨳊說︰“那就帶我去他現在的辦公室吧,我有事與他說。”
李林海思索了片刻,說道︰“秦先生剛才與張探長出門喝咖啡去了,應該是要談昨天夜里死掉的地下黨員的事情。”
沈之𨳊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又說︰“沒關系,我去辦公室等他回來。”
李林海遲疑了片刻,害怕自己再推脫會引起沈之𨳊的懷疑,只能點頭說︰“太太請跟我來。”他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神情變得有些凝重。
連著走過兩個拐角,就看到了走廊的盡頭。順著長長的走廊望去,盡頭是一扇嵌了玻璃的紅木門,玻璃上貼了磨砂紙,從遠處看去,只能看見一片白蒙蒙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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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海越往近走就越憂心,心中念著能想到的一切神佛的名字,希冀他們保佑,現在辦公室里一定要空無一人才好。又或者只有秦先生一個人也好。總之只要不出現他最害怕的情況都好。
“算了,我就不進去了,知道他的辦公室在這里就好了。”他身後的沈之𨳊突然說道。李林海回頭看著她,眼中帶著詫異,她親和的笑笑,“我還是回秦公館等他吧。”
李林海心中松了一口氣,謙卑而不失禮數的說道︰“好的秦太太,我送您回去吧。”
沈之𨳊指著他手上的幾個文件夾說︰“不用了,你應該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的,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沈之𨳊說完轉身離去,李林海又說道︰“我送秦太太出去。”
沈之𨳊微微頷首,“好,麻煩你了。”
李林海把沈之𨳊送到總商會門口,又把車鑰匙遞給了信得過的下屬楊柴會,並囑咐楊柴會一定要把沈之𨳊送到秦公館。楊柴會是個做事情干淨利落的小伙,得到李林海的指示,他把鑰匙接過來以後立刻給沈之𨳊打開車門。
“秦太太,請。”小伙子說話,中氣十足。
親眼看見沈之𨳊上車離開以後,李林海回頭往總商會里看了一眼,才真正放下心來。還好秦太太臨時改變主意,沒有進辦公室。否則…
沈之𨳊坐在車上笑眯眯的對楊柴會問道︰“竹玖出去喝咖啡多久了?”
楊柴會做事干淨利落,但並不缺乏該有的謹慎,沈之𨳊一問話,他就立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剛才李林海告訴他務必把秦太太送回秦公館,顯然是為了不讓秦太太半路出什麼岔子,再折殺回總商會里去。現在沈之𨳊這麼一問,楊柴會立刻意識到,秦太太這是想刺探一二?
楊柴會不知道李林海與沈之𨳊具體是怎麼說的,怕說漏嘴,就干脆答道︰“秦先生的安排,只有李秘書知道,我們是接觸不到的。秦先生出去多久了,我也不清楚。”
沈之𨳊意味綿長的‘哦’了一聲,那一聲哦很軟很軟,好像從人的皮膚上輕輕柔柔的滑過一樣,楊柴會一時之間竟然把握不準沈之𨳊的態度。
楊柴會在秦竹玖手下做事有一段日子了,也是漸漸修煉出了對普通人說謊不打草稿並理直氣壯的本事,但是現在竟然被沈之𨳊這一聲輕柔的哦,弄得心上竟然有些沒底氣起來。
這時候,沈之𨳊說道︰“我也想喝咖啡了,路邊停車。”
楊柴會一愣,總覺得事情不對。“秦太太,李秘書讓我安全送您回秦公館。”
“所以我說的話就不算話了麼?”沈之𨳊輕飄飄的問道。她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露出些許蔑視與諷刺的意味。這個動作她見謝瑜與那些自詡名門的貴婦斗的時候做的多了,現在做起來也是得心應手。
楊柴會果然覺得心慌,立刻停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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