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雷響過後,陳舒然奮力的掙脫了出來,拼命的往回跑。不知是因為疲勞過度還是地太滑的緣故,總之他摔倒在地了。
雨乃舊下個不停,可傘卻沒有給它的主人劉鵬遮雨,它被主人拋棄了。它和陳舒然一樣躺在地上,可又和他不一樣,因為它將永遠無法自己站起來。遭人踩踏,撕爛,最後丟進垃圾桶成為廢品。
為此它也不會感到痛苦和侮辱,甚至不會有任何不快的感覺。因為它沒有心,沒有知覺,更沒有愛,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陳舒然不同他摔倒躺在地上,可以自己爬起來。再向前奔跑,向著家門的方向沖刺。
當他從摔倒的地方剛站起來,又被魔掌給抓住了。盡管他始終掙扎不停的呼救,祈求,咒罵,可還是沒能逃脫。
他感覺這魔掌就像鐵鉗一樣把他鉗住,使他動彈不得。他絕望了!他大哭起來,哭得那麼淒慘,屈辱和無能為力和第一次在他心里出現,在一個本該享受童年純真無邪的生活中卻出現了!
雨越發下得大了,雷聲也越發頻繁的響起來了。他的哭聲因為雷雨也更加淒慘感人,他的哭聲也給雷雨天添加了煙霾。
誰願意去傷害一個孩子呢?何況是一個可能要失去媽媽的孩子,誰會忍心呢?
劉鵬見他和自己的女兒一般大,還是個孩子,可他卻哭得那樣的無助與憂傷,劉鵬不禁眉頭緊鎖,心生同情與不忍,甚至想抱住這個孩子給予他安慰。
可他的同情于不忍也只是止于眉頭緊鎖。雖然這緊鎖眉頭的時間不長,但足以讓同情借著他緊鎖眉頭的空當偷偷溜走。
雖然是夏天,但在這雷雨的夏夜在雨里浸泡,不勉感到寒冷。陳舒然更是感到了雨水和心髒的冷冰冰,寒流傳遍他的全身。他就像只淋水的小雞一樣瘦小,不停的打顫。
而拎著他的劉鵬被大雨淋濕後則顯得更加強壯,高大。原本寬松的衣服被雨淋濕後,就暴露出寬大的脊背,和肥胖的肚子,就像只大熊一樣!
陳舒然被丟進車後座,就想丟一件物品一樣。接著車門 的一聲關上了。他想拉開車門,不管他怎麼用力,都無濟于事。車門鎖上了!
接著,引擎發動了,車像離弦的箭一樣,在午夜的馬路上飛馳。
陳舒然就像是一個裝水瓶子,但這個瓶子卻破碎了!他的頭發上,身上的水順著座椅流到的車廂地上,直至身上的水流干。可眼楮里的水不斷的往外冒著,像是里面有個噴泉似的,直至眼皮被苦澀和酸楚的咸味刺激的動彈不得為止!
空!黑!除了空就是黑!
“有人嗎?”他呼喊著。
可回答他的只是自己的回音,他想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看清楚周圍有什麼,可濃濃的黑暗遮住了他的眼楮使他無法辨認。
他開始的時候摸索的前進,不知道摸索了多久也沒有踫到任何東西,听到任何聲音。他一向是不怕黑的,可空曠和虛無使他失去了安全感,加之陣陣襲來的寒意他感到更加的恐懼!
為了尋找安全的地方,他不再摸索,快速的走起來。接著他跑起來了,越害怕他跑的越快,不顧黑暗中是否有什麼會踫傷自己。相反他倒希望自己能踫到東西,哪怕是一堵牆,一棵草也好。
這樣他就不是一個人了……
突然他听到隱隱打音樂聲音,是媽媽在他十歲生日送他的音樂盒發出的樂聲,那聲音又輕柔又歡快,他一听到這首外國曲子,就很快樂。特別是在沒有爸爸媽媽陪伴的日子,就格外喜歡這個音樂盒。
這音樂為他指引方向,他就像是被磁鐵引住的鐵一樣,使他有了主心骨,有了方向。
音樂聲越來越大,伴隨著樂聲的是亮光還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他一見是媽媽拿著音樂盒在微笑的看著自己,就幸福的跑向媽媽的懷抱。
可就再抱住媽媽的一霎那,他又陷入濃濃的黑暗,只是有一個聲音在喊自己。
他幾乎哭著醒來,腦袋昏沉沉的,渾身冰涼涼的,口干舌焦,看了好幾眼才看清也正看著自己的劉鵬。
劉鵬拿著瓶水說︰“你發燒了,要喝點水嗎?”
他本想拒絕的,可干渴的喉嚨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好點頭答應。
喝完水後,他被劉鵬從座椅上拉了起來,跟隨著人群慢步走著。
他勉強轉動腦袋環顧四周,周圍的大人和坐在行李上的小孩擠成一堆。大人大聲說話的聲音和小孩子們哭鬧,嬉戲的聲音混為一體,嗑瓜子的聲音和咳嗽生則為其伴奏。
空氣中散發著方便面的味道,劣質香煙的味道交雜著汗臭的氣味。
這些聲音令他的頭越發的昏沉,心情愈加的煩悶。這刺鼻難聞的味道排擠著胃里的食物,一直擠到消化了一半的食物涌出喉管……
旁邊的大叔關心的問︰“小朋友怎麼了?”
劉鵬代替陳舒然回答︰“沒事,剛剛坐車來的,小孩子暈車,吐出來就沒事了。”
吐出來了以後,他感到自己沒有那麼難受了,就站直身子抬頭望著正假裝關心自己的劉鵬疑惑的問︰“這是什麼地方?”
劉鵬落無其事的說︰“火車站。”
他有氣無力的說︰“你要帶我去哪里?”
他見有位大叔正看著自己就和顏悅色的說︰“去你爺爺家啊,孩子。”
他怎麼會有爺爺呢?爺爺在他出生前就死了啊!陳舒然知道他在騙自己,但又病的不輕實在無法逃脫就說︰“我不去,我要回家,你放我回家吧!”
“我們爺倆雖然在a市租房子住,但實在是忙,這幾年沒有回老家看過你爺爺。你爸我又是工人出身又沒能力接你爺爺來a市里,已經非常覺得對不起他了。”劉鵬動感情的說︰“如今你爺爺生病了,我們怎麼能不會去看看呢!即使再忙也得回去看看他老人家啊!”
陳舒然反駁的對大叔說︰“他不是我爸爸……”
他望著大叔,想把一切都向他訴說,希望好心打大叔能幫助自己回家。可還沒等他說出口,劉鵬就打斷了他,他努力了幾次可是都沒有機會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