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之後,黎少看著稍微看起來非常拘謹的雲卿卿,紳士而又體貼地開口,化解她難言的尷尬︰“不知道,我該送這位美麗的女士去哪里?”
雲卿卿一怔。
原本很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讓她呆在原地,猶豫再三,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她應該說去哪里?
她早就已經無家可歸了啊……
甚至到了這個時間,學校的寢室早就已經關了門,就算是想去酒店住一晚,她也沒有帶**和錢。
似乎到了最後,她還是只能避無可避地回到司湛睿的身邊。
可是……明明才剛剛差點被他親手送上別人的床,她真的還要眼巴巴地再次回去嗎?沒有完成他給的任務,不知道司湛睿會不會生氣?
咬緊了嫣紅的唇,雲卿卿突然覺得進退兩難。
黎少有些好奇地看了雲卿卿一眼,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普通的一問,竟然讓面前的女孩子陷入到了這樣的矛盾糾結之中︰“嗯?”
硬著頭皮,雲卿卿最後還是說出了司湛睿別墅的地址︰“誠園C區6棟。”
听到雲卿卿吐出的地址之後,黎少那張一直溫柔高貴,像極了歐洲貴族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晦暗而又奇怪的表情。
他的臉隱在光影交錯的黑暗里,語調意味不明地重復道︰“誠園C區6棟?”
雲卿卿微微攏了攏身上黎少的外套,劫後余生的慶幸和在黎少面前難以言清的自慚形穢,讓她的感官都似乎變得遲鈍。
她沒有察覺到黎少的異樣,微微點了點頭︰“是。”
黎少突然壓低了嗓音低低地笑了起來,聲音隱忍而又克制,仿佛壓抑了無數的情緒︰“你認識司湛睿?”
雲卿卿呆了呆,遲疑著點了點頭︰“是……是的。”
幸好黎少沒有多問下去,否則她真的不知道她該怎麼解釋她跟司湛睿的關系。
包-養與被包-養的q ng r n關系?
雲卿卿一直覺得,既然打定了主意賣身給司湛睿,那她就很坦然地面對了現實。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如果面前站著的是,高貴的像是古老的十八世紀的英國貴族一般的黎少的話,她實在無法將這句話說出口。
不過……
黎少跟司湛睿又是什麼關系呢?他們認識嗎?
黎少的樣子,顯然是一听到這個地址,就知道這個別墅的主人是司湛睿。
雲卿卿猶豫了一下,桃花眼里帶著點小心翼翼,還是試探地詢問道︰“您……認識司先生?”
一直溫和的男人,端坐在後車座上的姿勢像是正坐在富麗堂皇的酒宴之上,大半的身軀都在陰影里,莫名的似乎有些冷意。
听到雲卿卿的問話,黎少似乎低聲地笑了笑,開口的時候卻對她的問話避而不談︰“不必說敬語,我叫黎暮,,喊我的名字就好。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這位美麗的女士該怎麼稱呼呢……”
黎暮?
雲卿卿將這個陌生的名字在嘴里咀嚼了兩遍。
她很確定她從來沒有在上流社會上听說過這個名字,可是看今天王總對待黎暮的態度,他肯定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
那麼……他大概跟司湛睿一樣,是別的地方過來的“過江龍”?
可是,一向平靜的T市,究竟有什麼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讓這些能量巨大的人紛紛來到這里?
腦海里轉過思緒,雲卿卿的臉上卻不顯露分毫︰“我叫雲卿卿,你叫我卿卿就可以了。”
“雲、卿、卿?”黎暮的語調卻更加的奇怪了,他一字一頓地重復了一遍雲卿卿的名字,聲音似笑非笑地,仿佛隱忍了巨大的情緒。
他的大手在黑暗里緊緊地握拳,筆挺的西裝褲因為他手指的發力,而露出明顯的褶皺。
他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克制力,才能夠保持現在這副平靜的模樣,情緒卻復雜陰郁地讓人心驚。
驚魂未定的雲卿卿,已經開始慢慢地恢復了鎮定,這個時候敏銳的察覺到了黎暮的異樣。
她忍不住微微歪了歪頭,帶著點疑惑看向黑暗里面的黎暮︰“是……你,听說過我嗎?”
這個時候,恰好有一輛車打著遠光燈迎面開了過來。
車燈照進車廂里,灑在雲卿卿的臉上,讓她眼前有短暫的失明。
被雨水打濕的長發貼在她的臉上,她嬌媚的臉龐唇紅齒白,透著一種驚人的艷麗。
當她疑惑的歪頭的時候,卻仿佛帶上了幾分與她形象不符的,天真的嬌憨,眼神里mi n j 都是純真的無辜。
燈光掃過她的眸子,那雙本就光彩奪目的桃花眼里面像是驟然之間,星光大亮,卻又在流星消逝之後歸于沉寂。
她的眼楮,就像是整個靜謐而又美麗的宇宙。
黎暮微微頓了頓,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卻已經恢復了干淨清澈的質感︰“我……久仰大名。雲家的事情……”
他帶著幾分欲言又止,像是害怕傷害到雲卿卿脆弱的情緒,也像是怕無意中戳到她的痛處。
雲卿卿的心里忍不住一暖,帶著幾分了然。
她明白了他為什麼會在听到她的名字的時候,露出這樣奇怪的情緒。
也是……雲家不管怎麼說,也是T市曾經的龍頭,雲家倒下的那段時間,可以稱得上是T市商界的一場大地震,不管大小報紙的頭條都是關于雲家的報道。
而雲卿卿和鄭青霞,更是屢次被狗仔追堵。
不過……雲家出事這麼久以來,似乎黎暮是第一個會考慮到她會難過的人。
雲卿卿忍不住苦笑一聲。
雲家這個龐然大物倒下的時候,似乎連帶著將她以前生活著的世界也都全部摧毀。
她不是天真無知的千金大xi o ji ,她以為她知道人心的冷漠,可是她卻怎麼都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的人遠遠比她想象的要丑惡的多。
似乎伴隨著雲家的倒塌,曾經環繞著她的善意和溫柔全部都被上帝收回,她面對的永遠都是殘忍而又冰冷的現實。
沒有人願意照顧她的情緒,沒有人考慮過她在一夜之間,父親入獄,母親重病住院,溫馨的家庭陡然破裂。
沒有人在乎她一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他們只是逼迫著她,嘲諷她,像是貪婪的餓狼,隨時等待著將她吞噬干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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