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的慎言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眉宇間的英氣十足,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與以往不同的感覺來。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緩步走到父親面前,但從他眼楮中卻看不出任何的失落,反而顯得比以往更加的自信。
“爹,這次孩兒讓你失望了。”他頓了頓,接著摸了摸後腦勺,咧著嘴笑著說道︰“爹不會生氣吧!”
慎雲哪里還會生慎言的氣,他突然心很痛,要不是自己非要這麼做,他的兒子也不會變得那般邪惡,連他這個作為父親的人,看到剛剛兒子的那番模樣,都嚇得不輕。
他從來沒見過慎言那種樣子,平日里的慎言雖然不怎麼說話,卻絕不會有那種眼神看著自己。
隨即慎雲扶起顯得有些踉蹌的慎言,使勁揉了揉兒子的頭,“爹怎麼會怪你,這一切都是爹的錯,爹不該……”
慎言突然打斷他父親的話︰“爹不必在自責,既然事情都發生了,我們沒必要在去懊悔。相反我還要感謝爹,如果沒有今天這番事情,我永遠不會有那種感覺,那種…那種強大的感覺。”
說完慎言陷入沉思中,似乎在回憶著先前發生的一切,雖然剛剛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像是有另一個靈魂控制著。
但是他可以感覺得到,那種強大力量的魅力,他突然渴望擁有那種力量,渴望支配那種力量。
回憶中的慎言,嘴角不知不覺中又出現了先前那種狀態下,邪惡、鬼魅的笑容。
那種笑容一閃而逝,沒人發現。
下一刻慎言從回憶中醒來,瞬間直勾勾的盯著宏正初,說道︰“今天的事,來日必定十倍奉還!”
听到慎言這番話,宏正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收起笑容陰狠的說道︰“就憑你?要不是今日你借外物之手,憑你也能與我一較高下?螻蟻一般的存在,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要不是…”他突然停下,看了一眼宋子航。
“將來的事誰又能說清呢?不是嘛?”慎言淡然說道,似乎是在說給自己听。
這時川成走過來,一拳打在慎言胸口,“你傻啊?明明打不過還愛逞強,你要是死了,我找誰要我的寶劍?你的命不值錢,但我的寶劍可是值錢的很。”
雖然川成嘴上這樣說,但慎言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他早就習慣了川成的“口是心非”
然後他也一拳打在川成胸口,停頓了一會才說道︰“謝謝!”
一切都在不言中,雖然彼此就算不說什麼,對方也會明白。
這就是兄弟!
……
宋子航自慎言醒來就被晾在一旁,他心中苦笑連連,像自己這般身份何時有過這種待遇,想插一句話都插不進去,不知道怎麼開口。
突然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要是自己在不開口,似乎沒人還記得院內還有個他。
“咳咳……”
“你們雙方各讓一步,今天的事就到此結束了。想必邊境方面還有事等著宏大人處理吧?還不立即出發,難道想等上頭怪罪下來?”
听宋子航的話,宏正初心底一陣陰沉,就算是三歲小孩都能听出他的意思。宋子航這是光明正大的偏袒慎言一方,這讓他很不舒服。
但是他又敢怒不敢言,隨即將火灑在慎言與川成身上,“今日看在宋先生的面子上不與你們計較。但也只限今日。”
“如果你認為將來自己有能力來找我尋仇,我隨時歡迎。向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多,等你哪一天走出這里,你就會明白你今日的言行是多麼的可笑。還有別說我沒提醒你,連這個被你打傷的少年,都不是你能招惹的。“隨即宏正初看向他帶來的少年。
那少年被慎言打傷,不知傷勢如何,但從宏正初的眼里可以看出,對方傷勢應該並不重,最起碼在宏正初眼里是這樣。
隨即宏正初將少年扶起,放在了原先來時的座駕上,然後向著宋子航微微行了一禮,沒在說什麼。
待馬車剛要行走時,宏正初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不屑的向慎言說道︰“螻蟻就該有螻蟻的活法,任你再怎麼努力,終歸還是那個層次的人。還有,別以為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說不定哪天我一開心,就會取你性命,在此之前你還是想想自己該藏在哪里比較好,
我這人其實挺喜歡跟人玩這種游戲,但前提是你得藏得好,千萬別讓我給找到,不然就該沒意思了。”
這次宏正初連宋子航看都沒在看一眼,嘴中盡是不屑的笑意,隨後消失在小鎮上。
……
慎言看著已經離開的宏正初,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他突然不想再去投什麼軍,也突然沒了那種笑傲疆場的理想。
另一種想法在他心中誕生了,修行。
雖然他不理解什麼是修行,也從來沒听人仔細講解,但曾經偶爾在那些茶樓等地方,听說書先生提起過。
當時的他對此毫無興趣,只是當做茶余飯後的樂子而已。
直到現在他開始覺得,投軍入伍固然好,但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是那種翱翔在天上的鷹,在一次次的磨礪中成長。
就如同今天一樣。
慎言低下頭,看不清他臉上任何的表情,只听他喃喃道︰“藏起來?好啊,那我就藏起來給你看,很期待我們下次再見,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宋子航看著慎言的神情有些疑惑起來,先前他身上的那股妖邪的感覺徹底消失了,似乎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越是這樣越讓他感興趣,他本就是個好奇的人,曾經是,現在也是。
正是因為這樣,他立刻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留在這里觀察少年的變化,因為他總覺得少年身上的那種東西似曾相識。
其實他從書院出發,前往一些地方的原因,正是找尋這個讓他似曾相識的東西。
恰好落鳳鎮就是他的目的地之一。
“我先走啦,反正看到你死不了我就放心了,明天再來看你。”川成看了眼慎府內,早已破敗的不成樣子,再加上父子之間肯定還有話說,他在留在這里有些不合適。
在一個方面就是,他看到宋子航就很尷尬,連看都不好意思看他的眼楮,畢竟剛剛從他嘴里說出的話,連他自己事後都認為太混賬了。
而且宋子航看他的眼神也很怪異,這讓他更加想盡快離開。
“不用擔心我的。”慎言說道。
“走了”說完少年大步跨向院外,身上破舊的鎧甲叮叮作響,但仍然不妨礙少年的前行,他昂著頭,就像是一頭雄雞一般威武。
川成其實有句話沒有當著慎言的面告訴他,至少他覺得這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有一天你去找他,我一定會在你身後。哪怕付出了性命又如何,好男兒又何須在意這些,大不了來世在做兄弟。
其實原本他是想說,但又想了想覺得有些肉麻,變不了了之了。
有些話放在心底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