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日頭即將落下,層層紅霞伴著金光輝映在天際,為天地帶來最後一抹靚麗。
京城外十里處,翠屏山半腰。
身上滿是金色光斑的劉雲,雙手分別提著一只錦羽野雞和一只雪白肥胖的兔子,一路向下,行走在滿是落葉,龜裂殘缺的青石道上。
深感武功薄弱的他,自從在妞兒那里學來了拳法,除了每日演練外,就是和妞兒拆招比劃。
但是武功這玩意,可不是練的越久越熟練就越厲害的,那是通過數不盡的實戰,一次次的流血磨礪出來的。
說道實戰,打人肯定是行不通的。給錢找人,肯定有人來,但你是金主,人家必定會處處放水,那就失去了意義;上街尋釁滋事,且不說五城兵馬司與京兆府管不管,無端端得罪人,又何苦來哉!
那就只好找沒人管的山林小動物們下手了,經過這幾日的‘生死搏殺’,果見身法、速度有了大幅度提升,這兩只野貨就是他這些時日的成果。
“嗷嗚!”
一聲,兩聲,三聲連綿不絕的長嘯,在這片不是很大的山林間四響回蕩,時高時低、時遠時近,野性、凶狠、震懾,似乎是對木余這個外來者的警告,也或者是一種嘲笑。
木余不禁加快了下山的步伐,在咯吱咯吱聲中,是那一抹無言的慌張。
剛下得有十余級台階,一陣微不可聞的話語聲從下方傳入了木余的耳中。
木余頗為謹慎的閃身沒入道旁的灌木叢中,暗忖︰這眼看就要入夜了,誰會來這荒郊野嶺的?非奸即盜,我還是小心點好。
腳步聲伴著枯葉碎裂的聲音越來越近,只听一道有些嘶啞的男聲說︰“老五,你什麼時候換的口味,我怎麼不知道?”
“我操操,老子以前喜歡的是女人,現在喜歡的是女人,以後喜歡的還是女人!”粗俗不堪的言語伴隨著的是洪亮的嗓音。
“那你綁個兔爺上來干什麼?”嘶啞聲中透露著一股嘲諷。
“我操操,老子說你不行吧,你還老是不服氣,今天就讓你抓瞎,這是個女的,哈哈哈”
“什麼?!”
“唔唔唔”
“我操操,這是老子的,你少動手動手腳的!”
“你們兩個閉嘴,我不管他是男是女,今天晚上都給我消停了,等從獄中救出大哥,你們兩個怎麼折騰,我也不會過問!”
一時間山林石道再次歸于平靜,只余踩動枯葉的咯吱咯吱聲越來越遠,越來越輕,一會兒就消逝不聞了。
正當伏在灌木叢中的木余,將要起身之際,罵罵咧咧的洪亮聲音再響起,“我操操,有個鬼的人,我就說是听錯了吧。我的趕快回去,不能讓老四那家伙佔了老子的便宜!”
木余嚇得一身冷汗,如果自己忍不住再早出去一會兒,鐵定就會被抓個正著。
“叮,觸發隨機任務︰英雄救美,請宿主擊殺四名惡徒。完成任務獎勵積分500。”
木余猶豫了,這四個人既然敢劫獄救人,武功必定不弱,他這三腳貓的功夫上去豈不是送菜!
不過當他無意間觸踫到懷中的一件物品之後,嘿嘿一樂,又連忙捂住嘴巴,剛剛這幾個人可是好好給他上了一課,江湖險惡啊!
總之小心無大錯,他此時無法確定是不是還有人隱藏在周圍,靜等他自投羅網。
無盡的黑暗終于席卷了大地,風不知何時也刮了起來,一片片烏雲無聲無息的遮蓋住了新月,山林間充斥著野獸焦躁不安的低鳴長嘯,好像在預示著將有一場大雨臨近。
翠屏山,山頂。
無名破敗廟宇。
今夜卻沾惹了些許人氣。
陣陣山風沒有任何阻礙的涌進還算完好的大殿之中,燃起的篝火隨著風勢左擺右搖,將四道人影拉扯的忽長忽短,倏隱倏顯,為這間破廟又增添了一絲詭怖之感。
四個人圍攏著火堆,大口大口撕扯著有些微焦的兔肉,卻有兩人眉目不停的掃向供台之上。
四人乃是河朔地區有名的響馬頭頭,與北六省大統領猛如虎合稱河朔五雄。只不過鮮少有人知曉他們五人乃是一個頭磕在地上的把兄弟。
四人此次進京的目的,就是要從東廠的大牢里救出失手被擒的大哥——猛如虎。
本應該供著的佛像早就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被捆住手腳,嘴里塞著一塊黑布的白衣公子,只不過那身白衣早已沾滿了塵土,說是灰衣也好不為過。
他此時背對著殿門側躺在那里,蜷縮的身軀,從眼角簌簌下落的淚滴,無不顯示他心中的懼怕。
“我操操,什麼味道?”
“好香啊!”
“不對,屏住呼吸!”
突然一股如蘭似麝的香味隨著山風飄進殿堂之中。
四人雖然屏住了呼吸,但還是覺得一陣疲勞乏力之感涌上心頭,四肢百骸更是柔軟無力,就像是剛與人大戰了幾千回合一般。
刀,就在觸手可及之處。
手,卻軟軟的使不出力道。
這是身為一m ng d o客的悲哀與無奈。
“踏踏”
“我操操,有本事與老子單挑,只會用這種下三濫手段的卑鄙小人,我呸!”
側翻在地的老五听到腳步聲,開口就罵,虛弱低沉中滿是不甘。
其余三人則是緊閉雙眼,暗暗行功,以期能將毒氣逼出體外。旋即臉上就漏出駭然之色,功運全身毫無半點阻滯,沒有絲毫中毒跡象,但身體就像是癱瘓了一般,發不出任何力道。
緩步走進來的木余冷笑兩聲,嘲弄著說︰“那不如請四位高人,給在下這個卑鄙小人,講講各位行俠仗義的英雄事跡可好!”
要說打家劫舍、**擄掠,他們四人那能說上三天三夜不重口。但偏偏行俠仗義之事是一件也無的,行俠仗義之人倒是被他們殺了不少。
“你是來救那個小妞的吧,你自帶走。我們四人承你的情,日後必有重謝!”
此時還穩穩盤腿坐在那里的老二江湖氣十足的說著,只是此時他垂著頭看不清他是個什麼表情。
“我可不喜歡‘日後’這個詞!”
風的呼嘯,火的搖曳,寂靜無聲的佛堂,此時卻殺機隱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