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雲收,時近黃昏。
泥濘的山林小道六輛太平籠車一顛一簸迤邐行駛,木籠之中有男有女,站著、蹲著、躺著不一而足,但統一的眼神空洞,似乎是對天地無情的控訴。
“這鬼天氣,要不是冒雨前行,說不得就要誤了行程。”
王五解下滴答滴答滾落水珠的簑衣,一甩手簑衣準確無誤的搭落到車把之上。簑衣之下是一身黑色半袖短打,衣服被強健的肌肉撐得緊繃繃,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崩裂。最引人注目的是臉頰上長約兩寸有余直到下巴如同蜈蚣般的疤痕。
“五哥,這眼看就要到地頭了,是不是讓兄弟們放松放松!”
瘦削矮小的李二搓著手走到王五身前,滿臉淫邪笑容開口道。
王五左右瞧瞧,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中的渴望暴露了他們最真實的想法,斟酌了一小會開口道︰“就你這小身板遲早要死在這上面,只能動一個,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放心吧,五哥!”
不一時,叢林之中就響起了女人淒厲的慘叫和男人們猖狂的大笑。
木余與其他囚籠中的男男女女一樣麻木的看著這些人的所作所為,除了看他又能做什麼,他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階下囚罷了,前路茫茫生死盡在人手。
他剛被抓到那天親眼見到一個壯漢被這些人用鐵夾將舌頭硬生生拔出來,打斷四肢隨後就被扔進山林,在車隊走後不久,他隱隱听到了群狼呼嘯的聲音。
每當他閉眼之時,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就會在腦中浮現,至到現在才漸漸適應。
今天已經是他穿越而來的第四天了,本以為是命運的轉折點,等來的卻是命運的玩弄。不但傳說中的金手指沒有出現,渾身更是孑然無物,光溜溜的如同新生嬰兒。
或許他還應該感謝這些人,他才不至于向那個被丟棄的男人一般成為野獸的食糧。
雖然听不太懂他們說些什麼,但觀其衣著打扮束發璞頭,木余可以確定他應該是來到明朝的某個時期了,幸好不是清朝,不然一頭短發的他墳頭草估計都長出嫩芽來了。
一陣山風襲來,木余打了個哆嗦,運送他們的人可不會好心給他們簑衣或遮蓋囚籠什麼的,粗布短打早已濕透緊緊貼著身體極不舒服,更有一陣陣暈眩之感襲來,眼前逐漸模糊起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叢林之中再也沒有聲音傳出來,只有一臉滿足之色的九人嘻嘻哈哈的走了回來,嘴中更是污言穢語不斷。
坐在路邊石上假寐的王五睜開眼楮,轉頭看了他們一眼,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五哥,那個半路撿到的短發怪人好像不行了。”
例行檢查之下,劉二發現了歪倒在地上渾身打擺子的木余。
王五輕啐一口,“晦氣,拖出來仔細檢查一下,如果真的不行了,就按老規矩來。”
“好 !”
劉二和劉三麻利的將鎖鏈打開,拉開籠門。木籠中的其他人紛紛向里蜷縮,沒有一個人敢趁機逃跑造亂。兩個人將木余拖出來,扔到滿是泥漿的路面上,仔細檢查。
王五見二人搖頭,“算他命歹,咱們漕幫得好處他是享受不到了。”
王五自車下夾層取出一柄單刀,獰笑著走到木余身前,刀光一閃,昏迷中的木余左小腿瞬間被削去一大塊肉,新鮮灼熱的血液泊泊而流,兩三息間染紅了一片坑窪。
“扔到林子里,這小子有個女人共赴黃泉也是不怨了。”
林中一具女尸仰躺在那里,全身上下滿是泥漿,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貌是什麼樣了,只有喉嚨處相交的掐痕清晰可見,右手側破碎的玉鐲伴隨著它的主人走向了多舛命運的終點。
劉二劉三兩個人夾著木余左右腋窩拖進樹林之中,放到女尸的右側,劉二欲走之際竟又返身在女尸胸部抓捏了一把,才在劉三的催促下跟上。
左側滿身泥漿死不瞑目的女尸。
右側血流不止臉色越發慘白的木余。
山風襲來,搖動了枝葉,水滴簌簌落地,嘩啦啦伴著滴答似是大自然悲鳴的往生曲。
血液如同河流一般遇到阻力自動改道分流,慢慢的有一支細線分流靠近了那碎成幾段的翠綠手鐲。
赤血翠玉相交的一剎那,如同螢火蟲般的墨綠色光點從一截鐲子中飄飛而出,飄飄蕩蕩自額頭鑽入木余身體之中。
“叮,能量源尋回,武俠系統正式啟動。”
……
“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但我能活下來也算是承了你的恩情,你的仇我的恨,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他們並提著他們的腦袋前來拜祭你。”
木余重重在無名的墳丘前磕下三個響頭,不僅是感恩更是一份無言的承諾。
木余借著月光順著車轍印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這片山林。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死里逃生連帶著他的運氣也開始變好了,一路之上並沒有遭遇到凶猛野獸。
木余出得山林,又困又乏又餓,最難受的是貼在身上滿是泥漿的衣服,一陣陣刺撓的感覺在心頭蕩漾。赤著腳再行了一里來路,終于看到一戶人家,連忙走上前去。
“汪汪”
木余剛走到柴木釘成的院門之外,一陣犬吠便劃破了夜空。
“誰?”
聲音洪亮粗狂,在這山野之間格外的清晰,竟然還帶起了隱隱的回聲。院中之犬听到主人之音,也是停止了狂吠。
吱呀聲中屋門打開,借著月光和那人手中火把的余光,木余細細觀瞧,只見那人蓬散著頭發,濃重的絡腮胡子將大半個面目都遮蓋了,肩寬胸闊,身高估計在一米八左右。
“你是什麼人?怎麼出現在我家院外?”
柳山舉著火把打開院門,走到木余身前。
稍一打量心下就是一驚,短頭發,赤著腳,一身短打破破爛爛滿是泥漿。
輕輕一嗅,竟還有淡淡的血腥味,不會是州府逃出來的犯人吧!
雖然木余听不太懂大漢講了些什麼,但還是能猜出一二的,無非就是詢問自己是什麼人,從何而來這些。
當火把將要燃盡之時,兩人連猜帶比劃終于成功交流了一番。但具體兩人之間是不是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那就不好說了。
柳山擺擺手示意木余跟自己進來。
木余剛要抬腳隨著柳山進院,遠遠的又再走過來一人。
“小生有禮了,能否借宿一宿?”
“叮,接觸到劇情關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