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直直地看著小竹的面龐,整個人都呆在那里忘了呼吸。
主人,好痛心的稱呼。
風拍打著窗戶的聲音也隨著茫然而消失。
不過文承表現得更像一個長輩該有的樣子了,他忍著心跳一動不動地注視小竹。
為了打破凝固的空氣,小竹遞來一張紙放到文承面前,上面是規整秀麗的小楷。
主人,這是我的作息表。
不卑不亢的少女聲音,初次見面的稚氣煙消雲散。
光是這句話,文承便意識到她長大了。
每天晨跑10公里,周六下午去李賀叔叔那訓練劍術,周日去凱瑟琳姐姐那做禮拜
小竹目不轉楮地注視哥哥,又指了指角落里架著的一桿警用步槍。
這又是哪偷來的?文承一愣,不過還沒有喚起責問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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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小竹開始撓頭了,又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
這時候的丸子頭被解下,落肩發有些散亂,穿著米睡衣的小竹僅僅是一個鄰家少女的清秀模樣。
主人誤會也好,責罵也罷,她都有了充足的準備。
她認真地說了下去,
至于月歸霞就先放著了,如果有機會再學習一下改造的辦法,還有主人買的關于打仗的書我拿了兩本,看完就還給主人,當然如果有行動的話就會行動優先
並沒有听下去的文承,只是直愣愣地注視小竹。
小竹躲閃開文承的目光,雙手合十繼續說,
啊對了主人,我把周圍的招聘信息都記下來了,明天有兩個面試,雖然是f w 員,不過可以養活自己了,房租主人就不用管了,另外
文承沒有搭話,也沒有責問的語氣,卻低垂下肩膀,帶著一絲失落的聲音問,
小竹,好好的,為什麼要
主人,這是我的誓言,我以後不會再麻煩你。小竹坐直了身體回答。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為什麼不叫哥哥?文承開始積攢悲憤地凝視小竹。
小竹似乎是對自己有些不滿地抓了抓睡衣下擺,執拗地保持沉默。
m i m i。文承換了個稱呼。
至少現在,他還不相信剛剛听到的一切。
對不起主人,你的m i m i不在這里。小竹看向一旁。
我不同意!
我的m i m i就在眼前,但她卻說從今以後不再叫我哥哥。
這時候他的憤怒是貨真價實的,像是心口被刀尖刮著的,被背叛的感覺。
說真的,我要感謝主人,其實爹以前對我太寵了小竹像是懷念什麼地低下頭,自顧自地保持微笑著說。
為什麼叫主人,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主人,對不起
文承用力地捶桌子,但那是小竹買的廉價折疊桌,于是桌子被掀翻發出劇烈的響聲,紙張嘩嘩嘩地飄在空氣中,而茶水灑了一地,玻璃杯發出令人心痛的聲音而碎裂。
主人請不要生氣
無法直視文承的小竹趴在地上收拾起來,她首先湊到文承的腿邊,用睡衣袖子為他擦拭褲腳沾上的茶葉。
就在那一瞬間,手腕被文承有力地拽起。
文承試圖拉起小竹,注視她那到底在想什麼的小臉,卻始終被劉海阻擋。
主人還有事,請走吧。小竹半跪在地上,低著頭說,甦喺撮拓g乖詰饒恪 br />
小竹?為什麼要讓我為難?
為什麼突然這麼冷漠?
為什麼如此自然地提出讓我心痛的方案?
為什麼總是違背我的命令做這麼多小動作?
對不起主人我想我們保持這樣的關系會好一點。
我不同意!小竹,我命令你叫我哥哥。
文承用力拉扯小竹企圖讓她抬頭,卻被她執拗地避開目光。
這時候他看到了小竹脖子上的十字架。
老實說,女人都是有柔弱和服從的心的吧,這種陳舊的觀念對我而言,並不能掀起什麼波瀾。
但如果這樣做可以挽回你的話
文承顫抖著喚出紋路,光粒嗡嗡嗡地在空氣中旋轉跳躍著。
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是這麼認真的。
又或者只是希望得到哥哥的安慰?我會做的,如果你開心的話。
但不是任由你這樣
對不起,小竹
文承握緊拳頭,光粒加速了旋轉。
小竹
叫哥哥吧。
文承的臉變得陰沉,盡管那是出于無可名狀的掛念。
不行,主人
氣管被堵住的感覺是切切實實的,小竹脖子上的金鏈開始收縮,窒息感直接涌上頭頂。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文承發出更痛苦的責問。
再過一會,就會有十倍百倍的痛苦了,你真的要堅持嗎?
主人小竹用手抓著鏈子,痛苦地對著地板,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別的都可以,就是這個不行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叫哥哥?
不知為何,這樣的勒感竟能帶來一絲莫名的溫暖,或許是被在意的感覺吧,盡管是那麼痛苦。
又或者是,從遇到他的那天起,對主人的判斷就是錯誤的。
這種錯誤小竹並不想去探究,她試圖讓主人更加寬慰一些。
于是她忍著痛抬頭,朝文承露出溫暖的笑,
主人,我會好好提升自己不會讓你失望的
而手還緊緊抓著鏈子,勒痕越來越紅。
像是帶有一些反抗或者是順從交織的感覺,小竹用力地拉扯金鏈,好像如果能拉斷它,主人就會更滿意自己的表現一般。
微笑是一直流露出來的。
可不知為何,主人竟露出那樣絕望的神情,
他像是剛剛捅死親人一般地,露出驚恐的眼神一瞬間松了手,無力地靠向椅背,朝天花板出神。
我錯了小竹,我不該對你那樣,我沒有你倔強,我沒有你狠心。
我也沒有m i m i了,從今天起。
小竹跪在地上新生般地大口喘氣,卻再也抬不起頭。
風大了,窗戶開始毫無節奏地拍打起來。
文承沒了魂一般地緩緩起身,一邊用緩慢地步伐走向門口一邊喃喃自語。
好,也好,就這樣吧,很無奈吧。
一切都要重新開始了,冷到冰點的關系,為什麼好心痛啊。
明明這樣才是正確的不是嗎?
正確,就一定會帶來痛苦嗎。
就如同成長本身一樣吧。
再也沒有m i m i了。
錢還夠嗎?
夠的。小竹整頓了精神,在身後說。
好,那文承推開門。
主人,袋子。小竹拎起購物袋。
就放你這吧。
文承擺手出門,而小竹扒著門把手,看著他的背影。
這樣的失落感一定要忍住,這樣的感情一定要壓抑,她不知所措地看著地板。
文承突然停住不動,就那樣呆呆地背對小竹。
怎麼辦?兩人同時思忖著。
咯噠一聲,是門關上的聲音。
在這寒風肆虐的樓道里,這樣的聲音如同冰錐扎向心口。
文承不敢回頭面對那樣的事實,他低著頭痛苦地緬懷著那個失去的m i m i,又抬起頭像是失了魂一樣,像踏著雪一樣遲緩地邁步。
就在那時,後背被一股涼意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