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的金光下,文承下了出租車,爛尾樓所處的十字路口,紅綠燈已經熄滅,遠處的街道紛紛設起路障,馬路對面的幾座大樓,班族們拎著包匆匆走出來在j ng ch 的引導下有序走離。路口中央,十幾輛警車錯亂排布,三輛紅色消防車分散排開,三輛救護車在對角整齊排開,百米開外嗡嗡地懸停著警用直升機。
文承選擇了警力薄弱的一個圍欄偷偷翻了過去,從圍牆一躍而下,揚起一陣塵土。
一樓的四個承重柱各印有層層疊疊的光紋,如此一來外面的警車就很好解釋了,光紋的原理不明,還是不要觸踫為好,文承看了看柳真留下的痕跡走進樓梯間。
爛尾樓被一層黑紗包圍,為了避免麻瓜世界的恐慌,魔法使們的一切行動都會以演習、事故這樣的新聞見諸公眾,文承在樓梯間一步一步踏著,黑色的紗布將兩人與世界隔開,他透過黑紗對外面的燈火苦笑一下繼續邁步。
樓震耳欲聾的聲音越來越響,紅光越來越熾烈。
無論是聲音還是震動突然停息下來,一片無人應答的寂靜。文承心頭一慌,加速拾級而。
經過五樓和六樓,胡亂堆積起來的數以千計的機械殘骸毫無疑問都是紅色女孩的作品。
來到七樓,無論是天花板、地板、柱子都是密密麻麻的暗紅色殘骸,還有一些灰色的細小斑點。
空蕩蕩的樓層中央,是一個紅色毛衣的女孩。
柳真!文承走出樓梯間朝她喊。
疲憊的面容是藏不住的,面色發白的柳真卻露出一絲不悅,你怎麼來了……
我來幫你。他跑過去。
哎,別礙事就好,不過……柳真皺起眉,既然是空空蕩蕩的一片,怎麼可能會有如此激烈的戰斗?
如果是從法力殘骸判斷的話,確實如此。文承不知如何補充。
按照大xi o ji 的風格,怕又是在自言自語了。
我沒叫你回答。柳真白了他一眼。
果然,文承對著空氣苦笑。
問題就在于此,她說,七樓的戰斗是最劇烈的,但樓卻沒有任何法力殘骸。
也就是說,文承露出微笑,我們會死在這里。
也是啊……柳真撅起嘴指著一些灰色斑點,看來這些就是你的杰作了。
兩人在他們的葬身之所各有所思。
啊啊……先不管這些了,柳真擺擺手向樓梯間走去,不管怎樣這次都有爆破大樓的後手,跟我樓吧。
話音剛落。
咯咯咯咯……的聲音從樓梯間涌來。
哼,原來如此。少女苦笑,退到文承身邊。
空蕩蕩的樓層四角如蜂群一般涌出一股又一股敵人。
雖然文承的回路已經休息完畢,但畢竟是匆匆趕來,還有爬樓梯造成的缺氧和眩暈,這才後悔沒有帶兩瓶水來。
柳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擦去額頭的汗水,臉色慘白。
一層又一層的白色機器將兩人圍在中央,僅給他們留下半徑不到三米的圓形空間。
文承的手臂印出淡淡的四道光紋,準備舉起。
不要動,柳真按下他的手臂,看著我就行。
兩人穩穩地站立,和敵人對峙起來。
等待是僅剩的方法,敵人卻沒有給他們時間。
嗖的聲音從腦後傳來。
可惡!柳真轉身,焦點跟隨!
轟轟轟轟!騰空的十幾只紛紛炸裂掉落,殘骸很快被拖走,空間又被新的機械犬填充。
柳真怒瞪了退回去的機械犬一眼,背後再次受到襲擊。
太快了!文承望著柳真轉瞬之間連手都不抬就令這麼多機器騰空爆炸,真是嘆為觀止。
第三序列!少女大喊。
!的一聲,剛作成的屏障碎裂,聲音像是狠狠在心頭刺了一刀。
不可能!柳真捂著心口大驚,回望身後斑斕飄落的晶片,表源密度快沒了……
騰空的機械犬沒有等待,繼續躍向她的額頭。
本能地呼出赤紅的劍,一道紅光劃過,傳來重物的墜落聲,劍身轉瞬間被身體收攏,只剩下柳真緊扣的手指。
柳真,我掩護你撤。他說。
切,柳真笑,這才到哪。
又一波進攻四面八方襲來,少女舞了一圈,一個紅色的回環閃過,她踮著腳停下,機器紛紛墜地。
笨蛋,她說,被包圍是不行的。
她指向樓梯間,文承會意。
兩人向樓梯間前進,距離還有二十米,柳真速度越來越快,像利劍一般沖刺的少女不在意眼前的敵人,本能地揮出一道又一道紅色閃電將敵群割裂開。
兩側的敵人陸續撲來,她劃出一個環繞周身圓環的劍花,織出的紅色花環將騰空的機器剝落。
看著紅色少女雀躍的身影,文承加快步伐跟。
離出口還有十米,一只又一只機械犬疊加起來,眼前突然結成了一堵牆。
礙事!焦點跟隨!柳真沒有止下腳步,她將視線落在最底層的幾只機械犬。
砰砰砰砰!牆壁的根部迅速折碎,像多米諾一樣坍塌下來。
柳真冷笑了一聲,在樓梯口突然止步,文承來到她身後。
我說你們,真的以為我要逃跑嗎?!她轉身對白色的機器們怒喊,穩穩站住,手指緊扣。
眼前的機械犬迅速止步,重新開始計算。
哼,就讓本xi o ji 把你們統統殺光吧!少女大喊,手臂亮起紅色的光紋,縴細的手腕多出一道。
100倍,反應分裂!她快速喊出。
一片一片的機械犬倒下,只剩下雨一般的紅色箭束在空中穿梭。
文承看著眼前的一片紅色閃電,又看了看自己手臂的四道細小光紋,苦笑了一下。
眼前的扇面再次被新的機械填充。
作成!作成!柳真看著眼前的白色浪潮不斷崩落解體,一片一片轉為黑色的硝煙,露出興奮的笑,繼續投射分裂的魔彈。
時間是下午五點,斜陽搖搖欲墜,樓層內是一片斑駁的金光,無論是樓梯間還是樓層內布滿了殘骸,殘余的數百只機械犬開始退潮。
看著退去的敵群,柳真背靠著樓梯間的牆壁,撐著膝蓋喘起氣來,用袖口擦去額頭的汗水。
柳真,見好就收吧,留得青山在。文承擔心地說。
雖然自己真的不頂用,以柳真當前的狀態都不適合繼續戰斗了吧。
哼,這才到哪。她露出倔強的笑,重新站穩身體開始穩步追擊。
剛走出轉角,柳真露出驚愕。七樓再次被潮水般的白色機械填滿,從左到右布滿了視野,壘到了天花板的高度!
咯咯咯咯聲音不絕于耳,嘲笑著兩人。
如此短的時間內得到這麼多的補充,只有一種可能。
生產線。留在樓梯間的文承指了指天花板,柳真,引爆吧。
柳真頭也不回,倔強地搖頭。
如果說不爆破的理由只有一個,這樣的據點有很多個,爆破解決不了根本問題,為今之計仍然是順藤摸瓜,盡可能搜刮此地的線索以推斷幕後真正的主使,這也是柳真作為大魔法使不可替代的職責。
望著柳真的背影,文承嘆了口氣。
辦法還剩一個,就是回到樓梯間,撇下眼前的敵人直接沖去,先解決生產設施。
柳真還在低著頭若有所思,文承擔憂地望著她。
一只機械犬撲向她的後頸。
柳真!他忽然大喊。
糟糕!柳真回過頭來,鉗嘴已經抵著她的脖頸。
朝文承露出苦澀的笑意,柳真決然閉了雙眼。
無論如何……絕對不可以!
炙熱的能量在一瞬間充盈全身,耳邊傳來嗡嗡的響聲。
哪怕是點滴的生命之歌,也要熱烈地共鳴起來!
魔彈……
手臂開始劇烈的顫抖。
作成!文承大喊。
轟!
虛空中劃過一道白光,機器被剝成焦黑的碎片墜地。
許久回過神來,文承緩解著虛脫不語,眼楮里是白茫茫的一片。
努力辨認著殘留的視覺,文承慢慢向柳真走去。
如果剛剛說是不拖後腿的話,如今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她的後背了吧。
臉傳來縴手的觸感,柳真愕然地向他伸出手。
你……柳真顫抖著干裂的嘴唇說不出話,身體快要飄落。
視覺恢復,看著搖搖欲墜的少女,文承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扶穩。
回過神來,兩人已被層層疊疊的白色海洋包圍。
柳真無視周圍的敵人,對文承苦笑,對不起,中午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毫無疑問是訣別了。即便是在回環中,這樣的記憶也會被毫不留情地抹除吧。
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柳真,文承說,其實……直到我看到自己的魔彈時我才意識到你是對的。
不……少女別過臉,我不該那樣對你。
沒事,文承笑,柳真,我的夢想就是魔法使,雖然接下來為了配合你,我會鑽研道具和刻蝕,但不管怎樣……他看著手臂白色的光紋笑道,我已經算是魔法使了是吧,哈哈。
笨蛋,柳真露出酸澀的笑,才當學徒而已……她伸出手輕輕拍拍文承的臉,不過都這種時候了,隨你怎麼說了……
交給我吧。他說,並將柳真拉到身後,面對白色的機器海嘯。
笨蛋……別逞強了……她無力地拍了拍文承的背,文承回過身來,她不知所措地躲在他懷里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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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真不答。
夕陽透著黑紗照進來,斑駁的金光灑在兩人臉。
哎,文承苦笑著嘆了口氣,看來脖子又要遭殃了。
不,柳真搖頭,要不要嘗試新的死法?
來吧。
柳真露出微笑,背過手悄悄打了一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