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宏敘辦公室的時候,梁健才意識到,自己在長湖區呆了那麼久,一直沒有同區長周其同握過手,這次其實是同周其同第一次握手。
向宏市長報告了長湖區區長周其同來訪,宏敘听了只是微微抬了下頭,看了下對面牆上。梁健從宏市長的動作中看出,宏市長應該也沒有料到周其同會來。
宏敘略作沉吟,便道︰“讓他進來吧。帶他進來之前,你先跟他說一聲,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我晚上還有一個應酬。”
梁健折身出去請周其同,又把宏市長的意思說了。周其同點頭道︰“十分鐘足夠了,足夠了。”走路時,也邁著小步。梁健是頭一回瞧見周其同這麼謙虛。
以前在長湖區,梁健瞧見周其同走路,總是一副大刀闊斧的架勢,看來領導在自己的地盤上都是昂首挺胸的,到了上級面前都會低頭看路。
梁健將周其同帶到宏市長辦公室,又給周其同倒了一杯水。不過,他沒將水杯倒滿,只倒了半杯,意思也是提醒他,宏市長時間有限。
梁健回到辦公室,看了看時間,然後就開始收拾東西,待一談完話,他就要陪著宏市長應酬去。還真是十分鐘不多不少,周其同就從宏市長辦公室出來了。
宏市長沒有送周其同出來。周其同臨走時,又到了梁健辦公室,說︰“梁m sh ,我已經談好了。有空一定多回長湖區看看,長湖區不少干部都還惦記著你呢!”
梁健笑笑,說︰“謝謝周區長。”周其同見梁健沒有走出門外,跟他握手,他就主動進來跟梁健握手道別。梁健也只好走上兩步,跟周其同握手,心下甚是怪異,周其同怎麼變得這麼客氣了?難道他是要調整方向,投入到宏市長的陣營中來?
車上,宏市長頭靠車椅後背,隨口問梁健︰“今天來的周其同區長,可是你的老領導啊!”宏市長這句話有些明知故問,但領導問的一句看似多余的話,都可能是有用意的,梁健道︰“是啊,周區長是我在長湖區的老領導。”
宏市長又問︰“你看,周區長這個人怎麼樣啊?”梁健朝後視鏡中看了一眼,心想,宏市長應該知道他不是周其同一個陣營的,怎麼還問他周其同的為人?
梁健就道︰“宏市長,我在長湖區的時候,是在組織部門,平時跟周區長交道打的不多。如果有什麼人事變動,也都是當時的組織部長朱庸良同志去匯報。所以,對于周區長不是特別了解!”
宏敘右手中指輕輕敲擊著皮沙發,說道︰“哦,原來這樣!”過了幾分鐘又道︰“周區長來我辦公室的事情,你先別跟胡書記說,免得她有想法。”梁健幾乎是讓自己都有些意外的快速答道︰“好的,宏市長,我知道了。”
梁健將宏敘送入了宴會廳,自己到了邊上的包廂用餐。進了m sh 們吃飯的包廂,梁健見到了市委副書記的m sh 任堅。
其他有些m sh ,就道︰“市長大秘來了。”梁健瞧了一眼周圍,市委書記的m sh 金超不在。所以,梁健所跟的領導,是這些人中職務最高的,自然人家都對他更加尊重一些。m sh 受尊重程度,直接與所跟領導的職位高低相掛鉤。
任堅招呼梁健坐到自己身邊去,問道︰“怎麼這麼晚?”梁健看了下時間︰“也不算晚吧?不就遲到了十分鐘嗎?”任堅說︰“其他領導都已經到齊了。”
m sh 中有人听到他們聊天內容,就摻和進來︰“最高領導就應該是最後一個到的啊,就像我們這桌人,梁健就是最後一個到的啊。”那人平時就愛開玩笑,梁健也不在意,就說︰“是領導有事,別扯到我身上來。”說著,就舀湯吃飯,今天的宴會並不是什麼重大宴會,結束應該會比較早。
任堅湊到梁健耳邊說︰“今天晚上看起來,會結束得比較早,晚上有沒空,一起喝個茶?”梁健說︰“現在還不知道呢,等會听老板的。”
m sh 之中有一陣子流行稱自己的領導為老板,梁健平時不稱呼,但到了m sh 的圈子里為了顯得比較融入也跟著他們一起稱呼。任堅說︰“行啊,如果你的老板晚上不叫你做別的事情,我們就去喝茶。”
梁健說︰“好,晚上再聯系。”
吃過了晚飯,宏市長說回賓館。梁健送完宏市長,就打di n hu 給任堅說︰“去哪兒喝茶?”任堅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很不錯。”梁健因為如今身份特殊,擔心會牽扯別人求他辦事的事情當中,就問︰“還有誰啊?”
任堅似乎听出了他的意思,就道︰“就幾個朋友,我介紹你認識一個鏡州的大書法家,人家很有名氣,一幅4尺3開以上的畫作,最d ji 是二十萬。”梁健對畫不太懂,就問︰“為什麼要說4尺3開以上?”梁健說︰“這是個專業問題,你到了再告訴你。”
梁健是一個好奇的人,有這麼一個疑問在,就足夠成為他赴茶會的理由了。況且今天在場的是畫家,應該也不會牽涉什麼利益。
茶室里,只有四個人,梁健坐下後,也不過五個人。這茶室梁健以前沒有來過,名為沁慧,里面的裝潢別有情調,很有蒙藏風格,帶著些許異國情調,但茶品很正,特別是白茶和紅茶味道皆美。
之前,梁健還不知道鏡州市區還隱藏著這麼有味兒的茶室呢!梁健對鏡州市的文化品位不由要做一番重新的評估了!
坐下來後,任堅給梁健介紹朋友。當然,第一位介紹的就是大畫家,名叫古風,他留著髯須,面龐方闊,目光有神,卻已有五十多歲的模樣。第二位名叫施龍華,是統戰部辦公室主任,梁健猜測,這古風也許是無黨派人士,也是施龍華統戰的對象。第三位是韋運祥,據說是鏡州學院的博士,剛評上副教授。梁健與三位朋友都點頭示意。
當任堅介紹了梁健,特別說起他是市長宏敘專職m sh 時,大家對他投來了不同的目光,眼中多了一份敬意。古風雖然依舊坦然看著梁健,但語言之中也透露出對梁健的好感︰“宏市長是一位有能力的好領導,我們吃過兩次飯,跟著宏市長,將來前途無量。也替我向宏市長問好。”
梁健原以為藝術家,都是視權力如糞土,沒想這位古風大師,卻很通透,對于gu n ch ng上的人不排斥,當然也沒有表現出趨炎附勢的態度。梁健說︰“謝謝,我會轉達您的問候。”
在座的幾位,除了梁健,其他人似乎都相互熟悉。梁健先是听他們談話,也沒有明顯的主題,不過是東拉西扯。梁健為加入他們的談話,主動詢問他們是如何找到這家特色茶館的。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古風大師身上,別有意味地笑說︰“這要問古風大師了。”
古風對大家有些怪異地笑,也不予理睬,只是頗為平靜地說︰“這家店的老板娘,沁慧,是我的朋友。梁m sh ,你喜歡這家茶館的風格嗎?”梁健說︰“小而有韻、靜兒有味。”
梁健這也是隨口說的,他對這家茶館的整體風格和一樓陳列的各種有趣茶具很感興趣,被問的時候,就隨口說出了這麼兩句。
大家都附和“說得好”。古風沒有說話,卻直勾勾瞧著梁健︰“沒想到梁m sh 也是一個大文人啊!”梁健說︰“哪里,哪里。”古風說︰“你剛才這兩句話,讓人感覺,簡直就是脫口而出的大家風範。”梁健說︰“見笑了。”
古風說︰“我一定要讓沁慧來見見你。”說著就站起來,往外走去。任堅說︰“梁健,你今天這話,說到老古心里去了,他一直就說這家茶館好。”邊上的韋運祥說︰“那是因為,老古覺得這里的老板娘好。”大家都笑了起來。
梁健隱隱感到,古風大師應該有些心儀這里的老板娘沁慧。梁健好奇這老板娘會是怎麼一個人物。一會兒功夫,古風卻悻悻而回,他坐下來道︰“不好意思,沁慧有事出去了。梁m sh ,下次你一定要再來。”
梁健笑道︰“我肯定會再來。”古風朝邊上三位說︰“你們看看,還是梁m sh 懂得什麼是韻味,你們仨不懂。”梁健說︰“古大師,你就別叫我梁m sh 了,你就叫我梁健吧。”古風說︰“好。你也就叫我古風。”
又聊了會天,統戰部辦公室主任施龍華說︰“古大師,你最近的畫作呢?拿出來看看。”古風帶有點老頑童氣質,他對施龍華說︰“我告訴你啊,這幅畫,看是可以看,但你絕對不能搶。”施龍華說︰“好,我知道了,我不搶。”古風又對其他人說︰“你們都保證。當然梁健,你不用保證。”
施龍華就說︰“梁健,老古的意思是你可以搶走。你把他的畫搶過來,轉送給我得了!”梁健笑笑說︰“不搶,不搶。真喜歡,我就向古風買。”古風對施龍華斥道︰“我就知道龍華有邪念。”
施龍華說︰“梁健,你搶可以,買是萬萬不能買,不傾家蕩產才怪。老古的畫如今市面上平均價格已經超過30萬了。”梁健早前也已听說,就很想看看老古的畫作︰“先不說了,我很想看看古風大師的畫了。”
古風一拿自己的畫,就有種呵護嬰兒般的細致慎重了,他將小長桌上所有茶具全部移開,擦干了水漬,才將自己的畫軸緩緩攤開。梁健也就徐徐瞧見了這副山水畫作。
梁健一點點地看去,就被這直逼眼簾的山水氣息所感染。畫中意境梁健怎麼感覺這麼熟悉。在畫一點點展開的當兒,梁健 u d ng雋肆礁鼉渥印吧醬猶炷砍扇撼觥き 指哿鰲薄?br />
看完了畫,梁健就問︰“古風,是這個意境嗎?”古風眼楮眨也不眨的瞧著梁健道︰“我今天算是遇上知己了!”他猛得抓起了任堅的手,緊緊握著,搖晃了起來。
大家都不明就里,不知他拉著任堅握手為什麼?任堅驚訝地道︰“古風大師,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知己?”古風說︰“不是,你絕對不是我的知己,你是給我帶來了一位知己。”
大家都看著梁健笑了。梁健說︰“能被古風兄看作是知己,也是我的榮幸。”古風說︰“事不宜遲,從今天開始,梁健就是我的兄弟,我也就是梁健的兄弟,任堅、施龍華、韋運祥你們三位是見證人!”任堅他們都說︰“反正大家都是兄弟了!”
任堅說︰“既然梁健是你兄弟,你的這副畫該送給他吧?”梁健趕緊擺手,他知道在藝術界,稱兄道弟很是容易的事情,但真要涉及利益問題,就不是這麼回事了。他可不敢要古風那種價格昂貴的畫︰“那不行,那不行。我可不能奪古風兄所愛。”
古風卻一副認真相︰“不,不。梁健兄,我本來馬上可以把這幅畫送給你。但我這幅畫要參加11月21日的鏡州市水墨畫展,等畫展一結束,我就送給你!”梁健說︰“謝謝,謝謝。但這麼貴重的禮物,我不能收的。”
古風說︰“兄弟,你也別客氣了。對別人來說,這也許是一副價值幾十萬的東西,但對我來說,不過是我用手勞動的產物。你就別把它看做是多少錢,只要看做是我的一個手工就行了。就這麼定了。”
梁健先行謝了。他想,今天古風一時興起,說要送自己畫作,過幾天說不定就反悔了。畢竟是幾十萬的事情。所以也不當真。
那天晚上,聊得很投緣。散時已經將近十二點,這幾年,梁健還真沒有跟人閑聊喝茶、談得這麼愉快過。走出茶館,任堅和梁健一同打車。任堅說︰“兄弟,這回你賺了。”梁健疑惑︰“為什麼這麼說?”
任堅說︰“我估計古風這幅畫,應該值四十萬。”梁健說︰“他的畫真值這麼多?還是有價無市?”任堅說︰“他的畫目前在中國山水畫界,排不到第一第二,排第三第四是不成問題的,而且畫作的價值是逐年遞增。但他這個人很是散漫,也是性情中人。他以前在中國美院,後來不願意了,就回到了鏡州,他還拒絕各種頭餃,一些國內重大的畫展邀請他參加,他也不一定去。一切行事都看自己高興。我還頭一次看到他,初見一個人,就跟他稱兄道弟的。你真是第一個!”
梁健欣喜道︰“看來我真該受寵若驚了。”任堅道︰“受寵若驚就不必了,畢竟怎麼說,你也是市長m sh ,今後的政壇新秀,能夠結識你,對于古風來說,也是有好處的。”梁健說︰“不過我想,他說要送我畫的事情,應該也只是說說的吧?”任堅說︰“我認為,古風會真送,他不是那種順便說說的人。”
梁健有些為難地道︰“他要真送我,我還不敢收呢,畢竟這是幾十萬的事情。”任堅說︰“那是因為你把他看成是錢,如果你不看成是錢,就看成是一副朋友的藝術品,收下是不會有事的。”
梁健暗笑︰“人家還沒有送你呢,你倒先擔心起來了!”梁健又聊了聊任堅女朋友的事情,任堅說“沒影兒,有空你幫我介紹介紹。”梁健說︰“沒問題,手頭有好女孩,我介紹給你!”“千萬不能是你撿剩下的。”梁健笑道︰“你認為我像這樣的人嗎?”
回到家里,梁健又想起了周其同拜訪宏市長的事情。他很想將這情況告訴胡小英,便打開sh u j ,撥了胡小英的di n hu 。
听著胡小英的sh u j 鈴聲,梁健腦海里,回想起宏市長的聲音︰
“周區長來過我辦公室的事情,你先別跟胡書記說了,免得她有些想法。”
還有自己的回答︰“好的,宏市長,我知道了。”
既然他已經答應了宏市長,那就不應該再告訴胡小英了。但梁健實在覺得有些蹊蹺。周其同到底來做什麼?胡書記如果知道,總比不知道要好一點吧!
猶豫之間,sh u j 已經接通,傳來了胡小英柔軟的聲音︰“喂,你好,梁健。”梁健有點局促地說道︰“胡書記。”胡小英的聲音听起來很輕松︰“怎麼了,今天打di n hu 給我?想我啦?”
最後“想我啦”三個字,說得很隨意,很有些開玩笑的意思。這幾年來,大家都習慣于對幾天沒聯系的人這麼說話,大家也都能夠接受。但胡小英這麼對梁健說的時候,梁健還真有些顧忌這話的真實意義。
如果是兩個正常的朋友之間,肯定會回答︰“是啊!”可此時梁健卻答不出來。但又不能回答說“不是。”梁健就只好轉移話題︰“據說,最近北京的銀杏葉子落得很漂亮了!”
這也是梁健白天看到,網上有人在上傳北京銀杏落葉的zh o pi n,很是優美,這會就直接把它作為談資了。胡小英說︰“是很美,中央黨校也很有秋意了。怎麼,想要來看我?”梁健說︰“想來看,也沒用。你不說你們是封閉教學嗎?”
胡小英說︰“周末可以自由hu d ng。”梁健說︰“恐怕就是抽不出身子。”胡小英說︰“時間就像……”說了一半她就戛然而止,肯定是想起了那次在機場梁健對她說的“時間就像乳溝,擠擠總會有的。”相當粗俗,她是不屑說的。
胡小英改說︰“有什麼鏡州的新消息,可以跟我說說嗎?我現在在北京,對鏡州的情況是兩眼瞎了。”梁健說︰“周……”
他說出了“周”這個字,就停了下來。他想起自己答應過宏市長不說的。胡小英問︰“周什麼?”梁健掩飾道︰“周末好好休息!”胡小英笑道︰“周末?今天才周二,離周末還有好多天呢!”
梁健笑說︰“我提前提醒一下嘛!”
胡小英掛了di n hu 後,心想,梁健欲言又止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告訴自己,但他不方便說。
第二天在落葉繽紛的中央黨校學習,胡小英卻記掛著暑熱方消的南方鏡州市。她一直回味著梁健昨天那個“周”字。難道是周其同做了什麼事嗎?話沒說清,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還有課。結束後,回到宿舍已是晚上九點多了。處于屏蔽狀態的sh u j ,這時開啟,有些短信進來。胡小英正在翻看,有個di n hu 進來了。一看,是宏市長的di n hu ,便趕緊接了起來。
胡小英道︰“宏市長,你好。”
宏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緩慢而有力︰“小英啊,在北京可好?”胡小英說︰“謝謝宏市長關心,在北京很好。這里學習氛圍很濃厚。”
宏敘又問了些生活起居之類的事情。胡小英都一一回答了。宏敘說︰“中央黨校的學習機會難得,一定要好好抓住……”胡小英不斷以“嗯”表示對宏市長囑咐都記住了。
但她心里還是有些疑問,宏市長此次打di n hu 來,肯定不會僅僅是關心自己學習的事情,應該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自己談。但談話持續了一刻鐘,還是沒有等到宏市長說起正事。
等胡小英說了“再見”,宏敘突然說︰“還有一個事情,我差點忘記了,”胡小英豎起了耳朵︰“宏市長請說。”胡小英心想,這最後的幾句話,應該才是宏市長打di n hu 來的真正原因。
宏市長說︰“昨天啊,我讓梁健告知你一個事情,不知道他有沒打過di n hu 給你?”胡小英有些狐疑,昨天梁健的確打di n hu 給自己了,但沒有提起任何宏市長要告訴自己的事情。胡小英想,難道是梁健忘記了?
如果宏市長真讓梁健告知自己什麼事情,梁健忘記了,那宏市長肯定會以為梁健辦事不利。還不如說梁健已經告訴了自己,這樣對梁健更好一點。至于到底什麼事情,可以事後再問梁健。
剛要開口說“已經告知了”,胡小英心里忽然咯 一下,暗道“不行!”。依胡小英對梁健的了解,梁健肯定不會忘記領導的囑咐,他是一個做事很有條理、又非常細致的人。
而且,昨天他嘴里剛說了一個“周……”似乎又猶豫了,這說明,這件事情梁健不能說,但他又差點告訴了自己。胡小英猛然產生了一個想法︰難道宏市長是在考驗梁健?考驗梁健保守秘密的紀律性?
胡小英手心不禁滲出了一絲汗水,心道,剛才差點自作聰明,壞了梁健在宏市長心中的形象。胡小英趕緊答道︰“什麼事情?梁健沒有告知我啊!”宏敘道︰“真的啊?難道是小伙子忘記了?回頭我問問他。”
胡小英說︰“還是我問他吧,不勞煩宏市長了。”宏敘說︰“也不必這麼麻煩了。我告訴你吧,昨天你們長湖區區長周其同到我辦公室報告工作了。”胡小英心道,果然是周其同。這是梁健昨天想說而沒有說的話。
胡小英很想知道周其同說了什麼,但又不好問,就說︰“哦,是嗎?周區長也是該來拜訪拜訪宏市長了!”宏敘說︰“他談了一些推進北部新城的想法,有些還是比較實際的。等你回來,你也可以考慮加強對政府工作的指導,引導他們進一步加大北部新城建設步伐。”
胡小英答道︰“宏市長,我明白了。趁這段時間在中央黨校,可以思考一些問題。我也會好好思考如果平穩有序又加快腳步推進北部新城建設。”宏敘說︰“你有這樣的想法很好。”
胡小英掛了di n hu ,本想要打個di n hu 給梁健,問問他,宏市長是否真讓他告知自己周其同的事情。sh u j 剛拿起,她又放下了。
沒有這個必要。就憑推測,胡小英就可以確定,宏市長在試探梁健。如果讓梁健知道自己被市長試探,這不是一種很好的感受,還是不知道更好。
宏市長參加完一個會議回來,還有半小時就是午飯時間。梁健在辦公室里準備下午的工作,辦公桌上的座機忽然響了。梁健接了起來,是副m sh 長舒躍波的聲音。梁健說︰“舒m sh 長你好。”舒躍波說︰“梁健,有空嗎?”
梁健說︰“吃飯之前有空。”舒m sh 長說︰“來一下我辦公室吧。”舒m sh 長的聲音很低,甚至帶著某些神秘,梁健說了個“好”字,就出了辦公室,來到舒m sh 長的辦公室。
舒m sh 長正坐在辦公桌後面。他剪了平頭,整整齊齊,手腕壯實有力,皮膚倒很白皙,這是長期坐辦公室的緣故。他手腕上還有一塊銀色腕表,顯得霎是高檔。梁健不由想,舒m sh 長可以算得上是名副其實的美男子了。
梁健坐下來,掏出煙來,遞給舒m sh 長。舒m sh 長原本想遞煙給梁健,見梁健先遞了過來,也就罷了。梁健平時並不抽煙,因為到舒m sh 長這里,他才帶上了煙。
舒m sh 長吐了個煙圈,問道︰“怎麼樣?這段時間下來?”舒m sh 長是分管人事的,梁健就把這當作是組織談話了,就說︰“挺好的。”
舒m sh 長說︰“好就好。我從方方面面听來的反映,宏市長對你的工作還是比較認可的。”梁健說︰“謝謝!”舒m sh 長又看著梁健問道︰“對自己的發展有什麼想法嗎?”
梁健微微笑了笑,道︰“這方面,我相信組織上會考慮的。”舒m sh 長看著梁健點了點頭說︰“是啊,組織上是會考慮的。但首先,自己也應該為自己考慮啊!”
听了這句話,梁健感覺其中有些隱含的意味。也正因為這句話,梁健感覺舒m sh 長這次並非代表組織跟自己談話,更是一次私下交談。梁健坐直身子,問道︰“舒m sh 長,我初來乍到,有些事情還真需要您這樣的領導指引啊。”
舒m sh 長身子往後靠在了椅子里,道︰“我也只是听說。肖m sh 長還沒正式跟我說過,據說馬上就要搞中層上崗了。”梁健說︰“這個我也听說了。”舒m sh 長身子往前靠了靠︰“哦?你還知道些什麼?”
梁健搖了搖頭說︰“其他的我並不清楚。”舒m sh 長道︰“對你怎麼安排,你有數嗎?”
梁健還真不知道這方面的情況。他原本是長湖區委組織部的副部長,調來之前就已經說好的,如果領導滿意,就會給他解決副處長,所以他認為中層上崗,不過是個形式,應該會給他解決。梁健說︰“這兩天也比較忙,我還真沒有關心過。”
舒m sh 長說︰“這個一定要關心啊!在機關,一步落下,就步步落下了。”梁健覺得舒m sh 長這話說的沒錯,但一般情況下市長的m sh ,安排一個副處長是起碼的事情。不過,他還是表示感謝︰“謝謝舒m sh 長提醒。”
舒m sh 長把煙頭在煙缸里熄掉,抬起頭看著梁健說︰“梁健,我自覺跟你也挺投緣,所以,有些話我就不打馬虎眼了,跟你直說吧。”梁健看到舒m sh 長真有話講,就說︰“請舒m sh 長指示。”
舒m sh 長點了點頭,道︰“上午,肖m sh 長問了我關于中層上崗的意見。其中,就有關于對于你的安排。”听到關于自己的安排,梁健想不關心也難,不過神色上他還是盡量做到淡定。
舒m sh 長繼續說︰“肖m sh 長說,這次中層上崗,是否就安排副處長。我當時就問肖m sh 長,他是怎麼個意思?肖m sh 長說,以往從基層上來的干部,以前是副科級領導的,上來後變成一般干部也很多,所以他建議先不安排,再看一段時間再說。我就說,可梁健不一樣,畢竟他當時是區委組織部副部長,而且是宏市長看中了挑上來的人,人家來了,如果不給安排,那就太不負責任了!
“肖m sh 長說,這怎麼不負責任了?他現在擔任的是市長m sh ,這個崗位重要啊!如果能再看一段時間,如果宏市長的確滿意梁健的工作,再給他安排副處長,不是更為妥當嗎?我就說,關鍵是看宏市長什麼意思?肖m sh 長說,他向宏市長匯報要開展中層上崗事情的時候,宏市長說,這個事情是辦公室管的,辦公室定。肖m sh 長就說,如果他來定的話,那麼就暫時不安排。
“我說,宏市長一般都不會直接說的,但他肯定不希望通過中層上崗,自己的m sh 卻什麼都沒撈到。听了我這句話,肖m sh 長說,要麼還是再考慮考慮。就是這麼個情況。”
說完了,舒m sh 長拿起桌上的香煙,抽出一根,扔給了梁健,又抽出一根,自己點上。梁健把煙放在了桌面上,沒有馬上點燃,他看著舒m sh 長問︰“舒m sh 長,你的意思是,這次中層上崗,會不會給我安排副處長,還是一個未知數?”
舒m sh 長點了點頭,然後又說了句︰“如果宏市長能夠明確的給出一個指示,這件事情肯定就成了。如今宏市長沒說法,難保肖m sh 長會有些意氣用事的做法。梁健啊,肖m sh 長為什麼會對你有這麼大的看法呢?”
梁健知道,自己的到來,讓肖m sh 長想安排陳輝當宏市長m sh 的想法泡了湯,自然對他恨得癢癢。但他沒有這麼說,反而道︰“我想,肖m sh 長只不過對我了解還不夠深吧。”
舒m sh 長听說,對梁健豎起了一根大拇指︰“梁健,你有這樣的意識,就真的說明你已經成熟了。我覺得的,你真應該讓肖m sh 長對你再多了解一番。有時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雖然,你現在是宏市長的貼身m sh ,但你也是市府辦的一名干部,市府辦的最高領導是肖m sh 長。即使你得到了宏市長的全部支持,但如果肖m sh 長這里常常給你使絆子,你也總會很麻煩的。”
梁健說︰“謝謝舒m sh 長提醒,這個我懂了。”舒m sh 長又說︰“跟你說這些,我並不是以副m sh 長的身份來說的,我是以比你虛長幾歲的大哥身份來跟你說的。”
舒m sh 長是想讓梁健認這份人情,梁健說︰“我知道,舒m sh 長待我怎麼樣,我也很清楚。”舒m sh 長笑笑說︰“听說,你跟祁芸在小學就已經是同學了?”
梁健沒想到舒躍波會突然提到祁芸,看來祁芸已經跟舒躍波提起過了。梁健不想隱瞞︰“是的。”舒m sh 長說︰“祁芸多次跟我講,說你很優秀,所以請你放心,只要我還在府辦,我一定會支持你!”
祁芸在舒躍波面前替自己說話,梁健不知是喜,還是憂。他倒更喜歡祁芸跟舒躍波沒有那麼熟。梁健又說︰“謝謝。”
舒躍波吸了一口煙,吐出兩個煙圈,然後對梁健說︰“我還有一個請求。”梁健說︰“舒m sh 長請說。”舒躍波說︰“那天晚上你看到我和祁芸一同從單位回去的事情,請你別告訴別人。機關里很復雜,有些人喜歡嚼舌頭,本來沒什麼的事情,在他們嘴里一過就變得面目全非了,喜歡添油加醋的人實在太多了。”
原來舒m sh 長是想讓梁健閉嘴,對看到他和祁芸在一起的事情不予置喙。梁健心道,我才沒空管你們的鳥事。嘴上說了句“請舒m sh 長放心,我是不會說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舒m sh 長等梁健出去後,好一會,才又點了一根煙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