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漁村,一大群樸素的漁民站在那里,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刀疤臉帶著幾個彪形大漢,拉著整整三大車海貨揚長而去。
“站住!”
凌子謙剛從外面回到漁村,便看到了眼前這一幕,一聲大喝,頓時打破了壓抑的寂靜。
這怒喝如驚雷一般,嚇得漁民們腳下一軟。
是誰敢在這節骨眼上出風頭?
眼前這幾個家伙都是刀頭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他們三番五次來搜刮漁民們的血汗。帶頭刀疤臉武力尤其強悍,漁民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人群中一個老漁夫把聲音壓得極低,咬著牙罵道︰“鱉孫!我們幾乎把所有家當都給了這些強盜,才勉強換來一個無人傷亡的萬幸,你把他們叫回來干嘛!你又能拿他們怎樣!”
終于被送走的“閻王”听到聲響,帶著怒意緩緩回過頭,不屑的眼神掃過眾漁民。嚇得他們紛紛低下頭去,剛剛快要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刀疤臉看到,人群中的一個青年鶴立雞群,唯有他抬著頭,眼神中帶著紅怒,鏗鏘踏步走向前來。
凌子謙沉聲道︰“刀疤臉,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漁村答應供奉你們,換來保護而不受其它強盜掠奪,而你們近來半月來了七次,是要逼死我們嗎?雖說你武力高強,但我們若群起攻之拼起命來,你敢說保得住你的狗頭?”
刀疤臉輕蔑地笑了笑︰“就你們?一群羔羊也會反抗?難得終于有了個敢出頭的,還說要一起來拼命,好!第一個已經有了,我倒要問問,第二個呢,誰敢做第二個!”
全場鴉雀無聲,只有凌子謙一人孤獨地挺立著。
“哈哈哈。”
強盜們放肆地譏笑起來,凌子謙頓時感到臉上有些火辣。
他回身看向漁民們,無論是村里一喝酒就發瘋的酒鬼李叔,還是與他同齡的那幾個愛惹是生非的青年,此時都低眉順目,沒有一個人敢正眼看他,真如待宰的羔羊般。
笑夠了之後,刀疤臉突然陰沉起來︰“看來,好久沒有殺雞給猴看,又有人蠢蠢欲動有想法了不是?去,先把這小子綁起來,剁掉手臂大腿,流干了血再扔到海里祭海!”
兩個大漢獰笑著,摩拳擦掌向凌子謙走來。
一個老漁夫撲通一聲朝著他們跪下了,這個胡子頭發花白的老頭是凌子謙的爺爺,他一見自己的孫子要遭難,一下子嚇得身子酥軟︰“各位爺!使不得呀,這小子他不知天高地厚,各位爺可不能跟他們一般見識啊。求求你,求求你們,放過他吧……實在要解恨就把我這老骨頭拿去!”他不住地趴在地上磕頭,帶著哭腔磕得梆梆響。
“阿爺!”
他頓時心頭一酸,阿爺一把年紀,在漁村里是數一數二說得上話的人物,如今竟然跪在強盜面前,如此毫無尊嚴地下跪磕頭。
凌子謙想把阿爺拉起來,卻始終扶不起他癱軟的身子︰“阿爺!你求他們又有什麼用,今天必須做一個了斷,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說話間,兩個大漢已經到了凌子謙跟前,伸手就要把他抓住。
而凌子謙順勢身子一低,靈活地從兩人之間的縫隙之中滾了過去。
兩個大漢一驚,沒想到這小子身手居然如此迅速,一眨眼便從他們手下逃脫了。
而他居然並沒有趁機逃離,而是袖口一翻,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直沖著刀疤臉而去!
刀疤臉搖了搖頭,悠閑地從身邊滿是海貨的大車中挑了一挑,幾只小蝦米便被他捏在手中。他運起功力聚于指尖,只覺得手上瞬間無比灼熱,然後將這股力量傾注于一只蝦米之中,猛然激射而出。
那只蝦米呼嘯著瞬發即至,擊打在凌子謙的胸膛上,竟瞬間均勻地炸裂開來,變成一個圓形的著力點。
一擊之下,凌子謙感覺像一顆巨石擊在他胸口,磅礡的力道讓他體內翻江倒海,倒飛而出丈把距離。他躺在地上,刀子也掉在一邊,只覺得體內已經寸寸碎裂了般,口中一股灼熱涌來,張嘴便噴出一大口鮮血。
刀疤臉只用一只蝦米,便奪去了凌子謙大半條命。
他說︰“原來只是個普通人,一點道行都沒有,就敢來雞蛋踫石頭?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氣!”
兩名大漢也不去捉他了,只是拉著哭天喊地的老漁夫,不讓他接近凌子謙,饒有興致地看著戲。
凌子謙忍著胸前的劇痛,撿起地上的刀子,雙手撐在地上,又吐出一口鮮血,這才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刀疤臉走去。
“咻!”
“ !”
一只蝦米射來,又是一聲沉重的悶響,凌子謙如一片落葉般向後飛去,在地上滑出長長的血痕,再一動不動了。
刀疤臉玩弄著手中幾個還在跳動的鮮活蝦米,深感無趣,只用了兩只,就取了一條人命。
這個不要命的年輕人雖說不是體型縴弱之人,可畢竟是個沒有“開化”的普通人,不開化就不能學習道法,也就無法成為強者。
縱然普通人身體有多強盛,畢竟只是血肉之軀,一塊肉再硬,能硬到哪里去?可一旦開化之後,就完全不同了,氣息神韻與自然相通,舉手投足之間運用的都是天地萬物之力。二者天壤之別,毫無可比性。
“兩只。看見沒有,我只用兩只蝦米,便可殺一人,都學著點!”刀疤臉得意地向手下炫耀,幾個大漢紛紛附和稱贊,甚至鼓起掌來。
只是他目光一瞥,不由得嘴角一抽,臉上一陣紅熱,感覺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只見凌子謙蠕動著,緊緊捏著刀子,向刀疤臉緩緩爬去!
他頓時心中大驚︰這人居然還沒有死!我這兩次攻擊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內勁十足,威力無比,已經耗盡了體內的功力,打死與我對等的高手都不成問題,而這小子居然生生扛了下來,雖說奄奄一息,就算是爬動也還要拿著刀sh r n。此等堅毅,當真讓人不寒而栗!
刀疤臉吹牛不成丟了人,震驚之余羞怒交加︰“娘的,一個未開化的普通人,居然能硬抗下我兩次攻擊,你這身硬骨頭也算是驚為天人了!”便捏了一只蝦米在手中,獰笑著看向緩緩爬來的凌子謙,看來是執意要取他性命。
他猛一抬手,用盡剩余功力射出蝦米,打向凌子謙。
“咻!”
“ !”
刀疤臉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只見蝦米並沒有打在凌子謙身上,而是擊飛了橫飛而來的一塊鐵砧。
“誰人出手!”刀疤臉掃視眾人,心中暗暗一驚,沒想到這麼個小漁村,居然英才輩出,剛才的硬骨頭驚為天人,現在又冒出來個好手。他看得出這貌似隨意的一擋,卻是需要恰到好處的力道,和分毫不差的精準。
這時,人群中走出一個年輕女子來,臉上長了一大片漆黑色的胎記,分外丑陋。
“就是你嗎。”刀疤臉搖頭笑著,“原來是個小丑娘,怎麼,你想跟叔叔我練上兩招?”他心中暗嘆這小丑娘的天分,日後若得造化,必是一代女中豪杰,只是當下卻還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刀疤臉,難道你想用武力欺負一個小女娃嗎。我不跟你打,你敢不敢與我打個賭,我若是贏了你就放過他。”
刀疤臉會意一笑︰“哦,原來是這小子的相好?只是這也太丑了點。那若是我贏了呢?”
女子顫抖地道︰“那就把我自己……送給你。”
漁民們頓時發出一陣驚呼,紛紛不可思議地看向她。
強盜們像是听了個天大的笑話,頓時笑開了花,刀疤臉道︰“小丑娘,你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滿臉的烏黑胎記比我臉上的刀疤還要丑,我要你做什麼,當僕人都嫌扎眼!”
說著便蓄起力來,看來女子的賭注引不起刀疤臉絲毫興趣,抬手便要發射,凌子謙再次命懸一線,“你小子的相好這麼丑,我看你也沒什麼活頭,你還是……”
只是刀疤臉話沒說完,竟像是被噎住了般說不出話來,臉上滿是震驚與詫異,幾個強盜如出一轍地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只見那小丑娘用一塊濕布在臉上擦了三下,那胎記便蕩然無存,像是接開了臉上的黑色面紗,露出來的是一張驚艷動人的清麗臉龐。
她眉清目秀,白皙無暇,樸素的麻布衣裝仍掩飾不了她自然天成的華麗氣質。
刀疤臉張著嘴巴,口水都快流到了地上︰“你……你叫什麼名字?”
“甦意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