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蕭涼把包著紙包的澄泥硯放在了保德拍賣行的櫃台上︰“我要拍賣這個!”
櫃台里坐著一個面向有些刻薄的年輕女孩兒,她瞥了一眼季蕭涼身上普通的恤,眼神頓時帶上了些許的輕視,很是隨意的掃了一眼季蕭涼擺在櫃台上的紙包,輕蔑的道︰“這是你說拍賣就能拍賣的?有鑒定zh ng sh 嗎”
“沒有,你現在給我鑒定一下,”季蕭涼將白紙包朝著年輕女孩兒面前推了推,“我想盡快拍賣。”
年輕女孩兒打量了一下季蕭涼。嘴唇兒微微的扯了扯︰“鑒定費五千。”
季蕭涼掏出五千塊放在了櫃台上,年輕女孩兒將錢拿過來點了點,對一個小房間里喊了一聲︰“顧工,來鑒定一個東西。”
小房間里走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男子一邊走,一邊推了推眼鏡︰“是什麼東西?”
年輕女孩兒一努嘴︰“自己看吧,我又不懂。”
被稱為“顧工”的男人打量了一下季蕭涼,他的眼神掃過櫃台上的紙包和季蕭涼普通的毫無特色的藏藍色恤時,鏡片之後的眸子里帶上了一抹隱晦的輕蔑。
打開了紙包,他拿起硯台翻看了一番,信手連著紙一起推給了季蕭涼︰“假的。”
假的?季蕭涼看向中年男人,將中年男人眼里的輕蔑盡數收入了眼中,他的表情不禁冷冽了幾分︰“你再仔細看看。”
這澄泥硯是他和馬老爺子兩個聯手看過的,是真是假,沒人比他更清楚。
這個中年人只是用眼楮隨意的看了兩眼,就直接下了定論,季蕭涼只覺得好笑。
“用不著看了,我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看也是假的,”中年人顧工直接對櫃台里的女孩兒說道︰“不要隨便來個人拿什麼東西都叫我辨認,我很忙的。”
負責前台的年輕女孩兒有些委屈的說道︰“顧工,不叫你看,難道還叫我看啊?我又不懂這些!”
季蕭涼沉聲說道︰“你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敢判斷真假,如果不是我知道這是保德拍賣行,我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從大門急匆匆走進來的游含之準備要上樓梯之時,似乎听見了季蕭涼的聲音,他準備抬腳走上樓梯的動作停頓了下來,打算辨認一下是不是季蕭涼。
他一心想和季蕭涼交好,自然對季蕭涼非常重視,此時听見好似季蕭涼的聲音,他當然不想錯過。
顧工不悅的說道︰“我是專家,還是你是專家?我已經給你鑒定過了,你這個東西,就是假的。”
季蕭涼道︰“你這個專家,實在是太不靠譜。”只看一眼就敢說是假貨,就連馬子明馬老爺子都不會用這樣主觀臆斷的方式。
真的是季蕭涼的聲音,游含之心里一喜,立刻轉身朝著季蕭涼所在的方向走來,他剛走過來,看見的是季蕭涼抓著一個紙包正準備離開。
女孩兒看見了走過來的游含之,立刻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神情︰“游總!”
顧工道︰“游總”
大步朝著前台走來的游含之,此時眼里只有季蕭涼,他直接伸手拉住季蕭涼的手臂,熱情無比︰“蕭涼兄弟,你來了也不來找老哥?走,到我辦公室做坐坐。”
季蕭涼道︰“游老哥,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他晃了晃手里的紙包,“我要拍賣此物!”
游含之對季蕭涼拿來的東西很感興趣,不由得哦了一聲︰“是什麼好東西,叫老哥給你掌個眼。”
見游含之根本不理會自己,而是很親熱的主動和這個拿著假貨來拍賣的家伙打招呼,互相稱兄道弟,顧工要是再看不出來游含之對這個年輕人的重視,他就白活了。
一想到自己剛才對這個年輕人不屑的態度,顧寶成腦門上的汗就流了下來,此時他也顧不得擺他顧工的架子了,擦拭了一下額頭冒出來的冷汗,主動說道︰“游總,這位先生拿來的是一個硯台,經我鑒定,是一個現代工藝品。”
在游含之的面前,顧寶成的語氣婉轉了一些,沒有直接說是假貨。
季蕭涼將手里的紙包遞給游含之︰“游老哥,請”
游含之接過季蕭涼給他的紙包,小心的放在了櫃台上,顧寶成立刻拿出口袋里的放大鏡遞給他︰“您看,這里有很明顯的燒制痕跡。”
關曉生將這個硯台給他的時候,他都沒有注意到燒制的痕跡,這個顧工只是看了一眼,就看見了燒制痕跡,說明還是有點本事的,而且這個看起來是玉石的澄泥硯本身就具有迷惑性,之前他還一度以為是玉石質地。
游含之拿起放大鏡,將硯台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最後說道︰“老顧,這次你可真的打眼了,這不僅是真品,還是少見的單色絳縣澄泥硯,”
顧寶成大吃一驚︰“不會吧?游總,我再看看!”他忙從櫃台上找了一把放大鏡,湊過去跟著游含之將硯台再度看了一遍。
游含之指著之前顧寶成看家燒制痕跡的地方︰“這里,燒制之後呈現玉質,就是瓷器和現代工藝都沒有這個技術,在我們國內,只有絳縣的澄泥才能達到,而且還是保存完好的單色澄泥硯。”
顧寶成拿著放大鏡的手有些顫抖了起來,額頭上的冷汗冒的更凶了,絳縣澄泥硯有可能追溯到明代,他剛才居然只是看了一眼就下了定論說是假貨,此時他的傲氣半點也不剩了︰“抱歉,先生,之前我眼拙,冒犯了。”
一邊的前台xi o ji 此時臉色又紅又紫,此時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剛才她還看不起這個穿著普通的年輕人,現在她的臉就像是硬生生的被打了兩耳光。
看見顧工竟然是給季蕭涼道歉,游含之道︰“不就是看錯了嗎?誰沒有打眼的時候,”他捧著澄泥硯,對季蕭涼道︰“蕭涼兄弟,到我辦公室來再細說拍賣事宜。”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在一邊的前台xi o ji 和顧工,他很明白之前在這里發生了什麼,這兩個人看季蕭涼穿著普通,就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季蕭涼當即答應︰“好,”臨上樓之前,對顧寶成說道︰“你冒犯的是你自己。”
顧寶成連聲兒道歉︰“先生,實在抱歉,我太自大了。”
見狀,游含之一邊捧著澄泥硯,一邊說道︰“蕭涼兄弟,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從我認識老顧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給人道歉呢。”
顧寶成可從來沒有這麼謙虛過,他是保德拍賣行第一鑒定師,平時他這個老總都是對這個第一鑒定師客客氣氣的。
顧寶成的臉頓時紫紅如豬肝之色。
季蕭涼道︰“顧工沒有辨認出澄泥硯,也是常事,我剛得到的時候,也沒認出來,還是馬子明馬老爺子告訴我這是澄泥硯。”
顧寶成聞言,在心里把季蕭涼罵了一百遍,要是早知道之前被馬子明鑒定過,他就是認不出來,也會仔細看看,看著游含之和季蕭涼上了樓,他憤憤的將放大鏡收進口袋︰“這小子真陰險,認識老板和馬子明越不早說。”r1
前台xi o ji 幾乎快要哭出來了︰“顧工,我、我不會被辭退吧?”
顧寶成煩躁不已︰“我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