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見舒霞站著等她，略微收拾了一下鍋台上的家具就坐下了，舒霞隨之坐下。
石老師要舒霞喝酒，舒霞興致倍濃，一改往常從不喝酒的習慣，二話沒說就讓石老師倒上了。
四個人坐在一起，說話無拘無束。趙榮先不喝，見舒霞喝得痛快，拗不過舒霞的再三打勸，也開始喝起來。大家都喝得很盡興。一杯一杯又一杯，酒喝得多了，話自然就多了。
書欣在石老師和趙榮面前，也非常放松，因此沒制止舒霞喝酒，同時知道制止也是白制止，只能招來石成英和趙榮對他的批評，又想舒霞從來沒放開喝酒，今天既然有興致，就叫放開喝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接連喝了幾杯以後，舒霞突然笑得收不住了。
書欣推了一下舒霞，有點吃驚地說︰“你這是怎麼了？酒上頭了，不要喝了。”
“我怎麼了？我高興！來，咱們倆今兒在石老師這兒干上一杯！”舒霞說著就拿起杯來要跟書欣踫杯，石老師和趙榮一起慫恿書欣拿起酒杯來，書欣見狀，遂把酒杯拿起，和舒霞踫了一下，兩個人幾乎同時仰起脖子喝了個淨光。
這杯酒下肚以後，書欣臉一下就紅了，但舒霞的臉面上卻沒顯出又多大變化。
舒霞又禁不住地笑起來，書欣見舒霞笑，也笑起來了，接著石老師和趙榮也都“哈哈哈”笑了。
大家開心地笑過後，舒霞說︰“我忽然就想起小時候听見老吉山說翠花是‘柳樹精’上身了，還以為是真的，回家後哭得收不住，把我媽嚇得也以為是‘柳樹精’上身了。後來說起那件事，我們娘母倆都說‘咱們娘母倆多愣？”
“啊呀！你快不用說了，你們兩個要是能說成愣，世上哪還有精的？”趙榮拍著舒霞的脊背說，“我成天跟我們家的說，舒霞生全了，長得也襲人，又精明，性格又隨和豁達，還挺有主意，登上台台，往那兒一站，不用說男人們愛，女人們也愛得不行。”
“嫂子，我這個人真的比別人愣，我思謀我要是不愣，哪能見翠花的肚子大起來以後才明白了一件事？”舒霞說完又笑了。
“你這是說了個甚話了？要不就不要說，要說就說清楚點兒？沒頭沒腦的，也真夠愣！”書欣這時也有了酒意，他看著舒霞反常的樣子，不僅沒有制止，還激勵引導。
舒霞伸手在書欣肩頭上拍了一巴掌說︰“我愣你也不精，你精也就不娶我這楞貨了。”
“舒霞你就不要再說什麼愣了，說說你明白了一件甚事吧？”石老師吃完一口菜對舒霞說。
“翠花做下那種事，走了那麼一條灰路子，叫人們不理不睬的，誰也看不起來，回想起來，我也有過。我後來罵自己怎麼就那麼愣遲鈍！要不是我愣，給翠花掏一掏的耳朵，他肯定就做不下那種事了？”
大家都感到舒霞的話有點莫名其妙，趙榮看著著舒霞說︰“咋地的個事情了，今兒個也沒別人，就咱們四個，走不了話，你就說一說吧！”
“那我就說了，不過，某人不要中途打斷我的話，”舒霞故意不看書欣，而是看著石老師說。書欣看著舒霞醉酒的樣子，抿著嘴笑。
“誰要是中途往斷打你的話，我負責制止，你就說吧，”石老師給書欣使了個眼色。
“說吧！”趙榮對舒霞說，同時看了書欣一眼。
舒霞喝了一口水，瞅了一眼書欣，就說起來︰
“我跟翠花在學校宣傳隊的時候，侯銀樂是翠花的班主任，又是學校宣傳隊的隊長。晚上一拍戲就住在學校的辦公室里頭了。有一天排完節目，侯銀樂把我和柳翠花叫住，問我們兩個能不能早些來幫他生火爐子。我听了心里有點兒很不樂意，見翠花答應了，也就答應了。侯銀樂隨後問誰拿鑰匙，翠花忙說她拿。
“第二天，我和翠花一早去辦公室了，先把外間的火爐生著，等侯銀樂起來以後，再生里間的。
“有一天，我和翠花把外面的火爐生著好一會兒了，還不見侯銀樂起來。翠花跟我說侯老師是不是不在，我說窗簾還拉著能不在。翠花人家一直就膽子大，跟我說推推門看在不在？她推開門，在門口站著往里看，不做聲。我以為看見甚了，也跑過去看。我一看擔心笑出來，翠花順手就把門關住，瞅了我一眼。
“我掉頭就跑，跑到教室里，心跳得‘咚咚’的。”
“呀！你看見甚了？是不是侯銀樂發牲口了？”趙榮急著問。
舒霞不由地又笑了︰“你听我慢慢說。我站在翠花身後一看，見侯銀樂仰面睡著，被子中間頂得老高！”
“你還說你愣，你是過于靈，我看翠花才是愣，她是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了，才痴呆呆地看，”趙榮說。
舒霞笑了，石老師也笑了，唯獨書欣沒笑，但也沒阻止。
舒霞于是繼續說道︰“我跑到教室里，同學們問我怎麼了。我身子忽然就抖起來了。孟邊雲把我抱住以後問我是不是病了，我這才冷靜下來不抖了。心想翠花這會兒不知道哪去了，生火爐了沒。
“我趕緊就出去找翠花，以為她也回了教室里了。翠花正好從辦公室出來，我迎上去問她生著火爐子了，她用責怪的口氣對我說︰‘侯老師叫我說給你，明天早晨你就不要來了。’
“說的我一下愣怔了，心想這下壞了，侯老師肯定要罵我，我又害怕又後悔，心里罵自己不該跑。柳翠花見我有些害怕了，語氣輕蔑地對我說︰‘你這個人不知道是個甚人了？那是侯老師的一只手，你以為是甚了？你一跑侯老師就起來了，說你真是個鬼丁丁。’
“翠花的話說得我越發心不安了。一上午上課的時候，我心里亂得連課也听不進去了。下午在路上踫見侯老師，侯老師對我笑盈盈的，什麼也沒說，看樣子沒事了，我的心這才掉在肚里。我當時覺得有點對不起候老師。”
“這就叫傻？”石老師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