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如此,過慣了平靜生活的舒霞,回村後很快就遇上了暗潮涌動。她分明成了村里的中心人物,仿佛一切都在圍繞她展開。如果為了清淨,舒霞必須及時收回辦劇團的許諾,趕緊回縣城。
可這是不可能的,舒霞辦劇團的願望,就像已經發了芽的樹苗一樣正在潛滋暗長,毀壞樹苗那是別人的事情,不會出在自身。
舒霞雖然听了文生和書欣的建議,不再急于求成,但她絕不會放棄,絕不會反悔,她要堅定不移地走下去,不達目的,絕不罷休。從表面上看,舒霞不再對辦劇團事情感興趣,但她每時每刻都在思考著。
書欣則把精力全部集中在文字上,他的初衷是把村志寫好,現在又增加了一個編寫建設文化廣場的內容,當然這跟寫村志有著密切的關聯。
書欣和舒霞的腦海里,都有一幅色彩斑斕的圖畫,盡管這色彩斑斕的圖畫還在醞釀之中,但他們都充滿了一定要把自己所精心構思的圖畫呈現給人們的渴望。他們都認為自己所構思的圖畫是非常優美的,能夠打動人心的。
與此同時,書欣和舒霞也感到,美好圖畫的面世絕不會是一帆風順的。因為畫出美好的圖畫,只靠他們自己是遠遠不夠的,還需要發動別人。可是發動別人太不容易了。原先他們雖然也想過困難和曲折,可現在他們越來越感到,事情的復雜性和曲折性遠遠地超過了他們原先的估計。
書欣和舒霞的判斷很對,盡管他們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村里有誰正在暗中圍繞他們冥思苦想,精心策劃。
“我就像掉進河里一樣,衣服都已經濕了,也就不怕濕了,”舒霞對端詳著她的書欣說。
“你不是掉進河里,你是站在山崗上了。面臨你的,有風有雨甚至有雷霆有霜雪。許多人都在盯著你,看你往哪走。有些人不只是看你往哪走,他們正想辦法到你的身邊牽你走,即使你不想讓他們牽著走,但是你顧了這邊,顧不了那邊,他們也許還會蒙住你的眼楮,捆住你的手腳,強行拖你走。我絕不是危言聳听,”書欣話語深沉地說。
“我沒你想得那麼復雜,可我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我在水里會看誰真心拉我,誰會站在岸邊嘲笑我,當然我也會防止有人下水把我推向深處,把我淹死,”舒霞非常鎮靜地說。
“其實我也是風雨侵襲的對象,只是我所站的位置沒你顯耀,風險相對要比你小得多。不過,還是那句話,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書欣深情地說。
“只要你跟我永遠在一起,我心里就是踏實的,任憑風浪起,我也不會被吹倒,”舒霞說。
書欣和舒霞的這番對話,就像戲劇台詞,又像抒情散文,其美好追求溢于言表,其意志和決心亦可見一斑。
石柳村,過去一直被周圍的人們所稱道,近幾年雖然有學校支撐著,仍然不失好名聲,可石柳村人非常清楚,從整體說來遠不如以前有生機了。
書欣和舒霞的回村,仿佛為人們的心中點起了一盞明燈,大家都希望他們回來能使村里恢復元氣。
可是如今村里人心不齊,是最大的缺憾。大多數人都是隨大流,盡管心里充滿了期盼,但是究竟該怎麼做,他們都一無所知,也不會一呼百應,多是袖手旁觀,等待觀望。
書欣和舒霞兩三天沒有出門,在家里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的同時,各自又把回村幾天來的所見所聞重新梳理了一下,可梳理來梳理去都梳理不出頭緒。
他們都急切地想要見到石成英老師,希望從石老師那里能得到啟發,從而把頭緒理清。
舒霞想得最多的是胡毅,她想胡毅為什麼會說那樣的話,做那樣的事情,莫非真的對她就那麼痴迷嗎?不會的,胡毅是一個才25歲的英俊小伙子,他有足以使年輕姑娘愛的外形條件,他也是從小就聰明乖巧的男孩子。她就是再美再顯年輕,畢竟是半老徐娘了,胡毅怎麼會真心愛她。
可是,胡毅口口聲聲愛得不行的話,總是使舒霞心里美滋滋的,她這幾天照鏡子照得比以前多了。她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確很靚麗很年輕,于是覺得胡毅也不是虛說。
人啊!有時候很難控制邪心。舒霞在廚房里燒開一壺水後,禁不住給胡毅發了一條短信,問胡毅在哪里。
胡毅很快回短信︰“我到外面打工了,可是我要死了,你不救我,我真的活不成了?”
跟柳翠花說得一模一樣,舒霞忽然感覺臉上**辣的,于是想︰“救人一命勝造十級浮屠。”
隨即,一個長得高大而英俊的小伙子便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這樣的小伙子哪個生理正常的小伙子能不喜歡?她心里暗暗地想著,不由自主地就躺到了沙發上,幻想起了做挽救胡毅性命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幻想過後,舒霞罵自己怎麼能輕信胡毅的話呢?再說做了那樣的事情,自己連柳翠花和常文英也不如了,還怎麼見人?給舒霞丟臉不說,怎麼跟書欣交代?怎麼能對得起自己的兒女?
她心里罵自己原來也是個**,遂趕緊到衛生間洗臉梳頭,她要把自己的髒污全部洗淨,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後悔自己不該給胡毅發短信,又想微信只是問他在哪,也是想了解他的思想是不是有變化,至于胡毅回的短信,使她心里一時混亂,胡毅並不知道。這樣想著的時候,她覺得應該給胡毅發個短信,叫他不要胡說八道。
她用毛巾把臉擦干淨,到客廳拿起sh u j 打字︰“胡毅,你還年輕,不要相信人們煽動你的話,好麼?”
胡毅回短信︰“我真的太愛你了!”
舒霞趕緊把剛才的幾天微信刪掉,然後到廚房里準備做飯。
書欣在書房里寫文章,寫得累了,就站起來到院子里走一走,hu d nghu d ng筋骨,同時就不由得想褚先章會不會跟舒霞暗中有來往,以前不知道,又想男人們對同學的求情,尤其是當年就有好感的女同學的求情,不好意思拒絕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幾天書欣在寫作之余,想得最多的是文生為甚態度堅決地不讓舒霞辦劇團,他隱隱約約地感到,是不是與沈梅梅有關,可又覺得文生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不應該懷疑。但轉而想,武生雖然不愛表達內心的想法,不好多說話,可沈梅梅的心事還能不了解?而他跟別人不敢說,還能不敢跟自己的哥哥說?
書欣想,文生在舒霞回村辦劇團上如果不是因為沈梅梅,還能因為甚呢?想來想去,他覺得很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于是覺得文生也太有點小看他了。
不過,這樣的結論作出以後,再一想的時候,又會否定,他認為文生是個精明人,不可能糊涂到這種地步,一定另有原因。可是另外的原因,他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