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霞腦子里忽然閃過書欣的話“你不要叫反改變了”，但她沒有完全失去說服胡毅的信心，她覺得胡毅盡管如此，還是有可能被她說服的。
“那好，我出去解個手。說好了，只能放一放，”舒霞很從容地說著就走。
胡毅一听舒霞這樣說，高興死了，心想險些被說服得改變主意。可舒霞一出門他就感到不對，人家把包也拿上走了，肯定是回家去了。
舒霞出了家門後，徑直向院子西南角的廁所走去。胡毅從玻璃上一看，心里頓時樂了——包里裝著衛生紙，自己猜錯了。
胡毅于是興奮地轉身把洗臉盆里的水倒了，舀了一瓢清水，邊洗邊說︰“一會兒你就能進入世界上最美的宮殿了，一定得好好表現，叫她滿意，叫她喝彩，叫她離不開你。”
胡毅洗完後，向外一 ， 不見舒霞，先還以為舒霞在廁所里蹲著。可是左等右等沒見往起站，于是趕緊就跑，下面馬上軟成一團面了。
回到家里，胡毅面如土色。母親問︰“你這是怎麼了？鍬和鐮刀怎麼沒拿回來？”
“弄下麻煩事了！”胡毅顫抖著說。
“看你那個慫樣兒？是不是調戲人家了？我說麼你心舔的給人家打掃院子去了？”胡蓮挺著孕肚站在一邊罵。
胡毅母親痴呆呆地不說話，等胡毅說。
“這下叫暢老師知道了，想進劇團沒的事了，——唉本來說的好好的，我喝了一顆藥，喝錯了，弄得由不住，就想起個抱人家，這一抱把人家氣得就走，先跟我說話的時候挺好，見我頂起褲子來也沒惱，我以為她願意，這才是……”胡毅連真帶假地說。
“暢老師知道了頂多不叫你進劇團，叫舒文舒隆弟兄兩個知道了，看怎麼整你的彎子，你真是個混蛋，”胡蓮說。
“整就整，那我倒是不怕，頂多就像在戲場里打下那樣，疼上幾天也就好了，他們再厲害也不敢把我打死，”胡毅說。
“我去跟舒霞說一說，就說你喝了藥不由人，以後再也不了，”胡毅母親說著開開櫃，取出1000塊錢，“空口說空話不行，拿上這1000塊錢給給人家，看人家能不能容我這個臉。”
“你拿上10000，1000頂甚用？”胡毅臉上露出了笑容，覺得媽媽在關鍵時刻真是有辦法。
“不能，你沒把家里的錢都拿出來？拿上十萬，一個老女人還把你愛下那麼個，真是個下賤骨頭，”胡蓮憤怒地開口了。
“有1000就行了，你霞姑一家跟咱們有老關系，你年輕不懂事，有個意思就行了，”胡毅母親從櫃子里取出1000塊錢，裝在她衣兜里，趕緊就走。
母親剛出了院子，胡蓮就伸出兩拳在胡毅背上搗起來︰“你真不是人，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良心。你說話一點兒信用也沒有，你說的好好的是幫人家掃院子，怎麼就調戲起人家來了。”
“我也是不由我，我後悔也來不及了，你打我吧，你打死我也就算了，”胡毅一動不動地叫m i m i胡蓮打。
胡毅這樣一說，胡蓮反倒不打了，她爬到櫃上哭起來了。胡毅站在一旁勸說︰“不要哭了，哭壞身子就不好了！听話，好不好？我是為了叫人家順順利利地要進劇團里掙錢，你倒是為了甚？可我弄錯了，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
胡蓮收住眼淚，說肚子有點疼。胡毅扶著上了炕，揪了個枕頭叫胡蓮躺下，然後說︰“我過去取一下鍬和鐮刀。”
胡毅出去見門已經鎖上，方想起自己一時嚇得丟了魂似的直往家里跑，沒注意舒霞在哪里躲著，也許舒霞一直在廁所里蹲著，也許在“媳婦柳”下南房拐角站著，看見他跑回家以後，回去把門鎖住走的。
胡毅想對了一半，舒霞根本就沒有進廁所，她正要進去的時候，忽想這個時候走開最好，就出去站到“媳婦柳”下冷靜地想下一步怎麼應對胡毅。忽然看見胡毅神色慌張地回到他們家，連頭也沒回，沒發現她，趕緊把家門和院門鎖上往回走。
舒霞覺得今天上午收獲很大，初步從了解到胡毅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原因了，這就能有針對性地給他做工作，轉變他的思想。
可她也分明感到這會兒的胡毅確實是有些沒皮臉，書欣罵他沒有冤枉他。
胡毅會不會轉變呢？她從胡毅的眼神里發現有轉變的意思。胡毅不是不知道像他這樣下去是危險的，就如掉在河里一般，他想向河岸走去，可他憑自己的力量又上不了岸，或者有力量上岸，正在努力向岸上走的時候，突然遇到一陣風浪或有人把他向深處推了一把，于是又卷入了危險的洪流之中。
舒霞希望她能夠成為把身陷危險的洪流中的胡毅拉出來的人，哪怕她自己受一點傷也是值得的。因此她覺得她今天上午的表現沒有錯，她會毫不隱瞞地把上午跟胡毅的對話說給書欣。
可她忽然想起，胡毅會不會因為抱住她親，她不僅沒有責備還說了句“另找時間和地方”而以為她說的是真的，或者他會死抱住這句話而放縱他的不良之心。她從胡毅毫無忌憚地露出來，口口聲聲說愛她愛得不行，以及他充滿**的眼神里，看出他的確有極其強烈的**，他會不會因為她說的話而更加猖狂？
如果是那樣的話，胡毅就不可救藥了，不如放棄為好。可是那麼好的後生，如果不加克制地發展下去，他這一輩子就全完了，劇團也就只能另找有培養前途的主角了。可這多麼令人悲哀啊！
不行，不能放棄，一定要轉變他，即便轉變不過來，也還得繼續努力，這才剛剛開始，思想的轉變哪能那麼容易？用書欣的話說，這叫“不可能一蹴而就。”
胡毅不是糊涂人，只要辦法想對了，完全有可能轉變。舒霞告誡自己，不要失去信心，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