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欣忽想起剛才站大土丘上, 見胡毅和柳芒種到了大渠那邊,覺著這兩個小子鬼鬼祟祟的有點不對勁兒,很想過去看看究竟在做甚。
柳芒種是柳拴柱的兒子,母親叫甄麗麗。甄麗麗愛耍錢,今年過了正月十五後離開家,究竟去了哪里,誰也不知道,有人說跟上耍錢漢走了,但也是猜測而已。
柳拴柱是個老實人,家里養了一輛四輪,有空就給人拉東西掙錢。因為家里養著三只羊,老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去不回,他就不讓兒子柳芒種念書了,讓兒子每天放羊、拔草。
前天,柳芒種在地里放羊拔草的時候,胡毅找到他,一邊幫他拔草一邊閑聊,不時地跟他問詢舒霞的情況。柳芒種盡管覺得胡毅說舒霞的話不好听,卻出于好奇,很想听。
胡毅見柳芒種很愛想听他說舒霞,于是越說越沒一點兒忌諱了。他說舒霞長得過于漂亮,凡是男人沒一個不愛。有些男人見了舒霞,眼楮珠子都不轉了,有人一見舒霞就丟了魂。
柳芒種充滿好奇地听,胡毅毫無忌憚地說。兩個人漸漸地就默契起來。一見面就無邊無際地說舒霞。
胡毅添枝加葉地說舒霞如何如何愛男人,跟誰有過關系,跟男人們熟悉叫如何如何地“哼哼嘰嘰”。
胡毅曾經听過舒霞的房,也听到過一些動靜,但絕不像他跟柳芒種說得那樣。他極盡想象,把舒霞說得十分淫蕩。這使得柳芒種對舒霞的看法完全改變了。柳芒種家跟舒霞家一牆之隔,按村親,他叫舒霞叫“霞姑”,對舒霞很熟悉,也很敬佩。
胡毅的父親胡承運,是現今石柳村劇團的團長,出外已經好幾個月沒回來了。他是舒霞父母多年的好鄰居,跟舒霞是師姐弟關系。當年的胡承運是村劇團最好的男演員,舒霞是村劇團最好的女演員。因此,胡毅對于舒霞的了解並不比柳芒種少。
胡毅母親是個特能嬌慣孩子的女人,自己只生了胡毅一個兒子,女兒胡蓮是抱養的,對兒子的嬌慣甚于女兒。為此,夫妻倆經常發生爭執。胡毅上高中不好好學習,學校校長建議領會家里以後,胡承運不讓很喜歡唱戲的兒子胡毅跟上他的劇團學戲,讓他在村里種地,希圖用這種辦法讓兒子整治一下兒子,讓他乖了以後再領上學戲,然後再找對象。
胡毅母親不能很好配合丈夫,卻怨氣沖天,經常叨叨著罵胡毅,這樣一來,胡毅就越發跟父親有了意見,好在他種地很上心。他跟母親一起把地種得很好。
胡毅的m i m i胡蓮雖然懷孕在身,卻硬要叫女婿魯鐘出外打工掙錢。因此胡毅和母親除了給自己種,還得幫m i m i種地。m i m i因懷孕很少出地里,但能再家做飯,配合得挺好。
胡毅一家本來跟舒霞一家關系非常好,可是自從去年唱戲之後,書欣對胡毅就有了不可饒恕的意見,只是壓在了心底,又因為常不在村里也就漸漸地淡忘了。
舒霞在那件事上雖然對胡毅有看法,但她認為胡毅還年輕,又是師弟胡承運的兒子,就抱了一個原諒的態度,只是想以後防範著點就是了。
書欣和舒霞對胡毅的態度截然不同,但都在理,可是胡毅產生了誤解,或者可以說他是積習難改。
這天下午,胡毅把柳芒種叫上,到村南的大渠里又同柳芒種沒邊沒際地閑聊起來。
柳芒種問胡毅︰“常文打你打得到底冤不冤?”
胡毅說︰“那還不冤?”
“你耍li m ng人家打你你還說冤?
“我那是耍li m ng?”
“你說你不是耍li m ng,那叫做甚。我這幾天就想問你,沒敢,你能跟我說麼?”
胡毅這幾天跟柳芒種說了不少猥褻舒霞的話,見柳芒種沒有什麼責備他的反應,于是就詳細地給柳芒種說起來
“去年唱戲前,好像是五一節,——就是五一節,舒霞和書欣回村里住了兩夜,我知道了以後,第二天夜里就偷听了他們的房。那是那次不像以前,甚也沒听見。
“後來咱們村里唱戲的時候,舒霞回來看戲,書欣沒回來。我就每天在戲場里瞅端舒霞在哪里,很想靠近一下,試探試探。
“頭兩天,舒霞在前台口看,我無法靠近。第三天舒霞出去得遲了,站在戲場後頭看。我就湊到舒霞身後,問她劇情,她就給我講說。我一邊听一邊就貼近了她的身子。
“舒霞身上的味真好聞,我聞著她身上的香味,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下面就起來了。我先怕舒霞討厭我,試了一下,見她除了一點也不討厭,身子還直向我這邊靠。
“我听舒霞給我說戲,听著听著著,覺著她出氣有些不勻了,戲也說不成了,就趕緊往出走。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跟在她後面往出走。我以為人們都只顧看戲,沒注意我們兩個。沒想到常文那個家伙在後面偷看我們兩個。我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叫打得不省人事了。”
“不信你的話,舒霞哪是那種人?”柳芒種說。
“舒霞名譽好,我說這種話,不用說你不信,誰也不信。你愛信不信,反正我又沒編造,就是那樣兒的。你要不行,你瞅個機會試一試,親自體會體會,你就知道了?”胡毅說得煞有介事。
“你是打發王八下枯井,你險些叫打死,還要叫爺也挨打,爺不做那種丟人事!”柳芒種說。
“丟人?做那種事還丟人?你是沒嘗到的甜頭,你要是嘗到甜頭比爺還膽大。可惜你白長了個吃勁兒貨了,爺還以為你是個男人,有膽量,不想你是個孬慫,”胡毅激柳芒種。
“爺不听你的,再說爺歲數還小,哪能做那種不要臉的事?”柳芒種說。
“你十五六的人了還說歲數小?爺十三四歲就愛上女人了,你個小圪泡快不用假裝好人了,”胡毅說。
“那你十三四歲愛過誰?”柳芒種神秘地問,胡毅不說。
“你要是說給爺,爺就听你的,去試探舒霞,”柳芒種說。
“那爺說了以後,你得給爺保密,”胡毅說。
“肯定給你保密,你要是不說爺,爺就不說你。爺又不是楞貨,說出去給自己找麻煩,”柳芒種說。
“那爺就說了。——這件事直到這會兒也沒一個人知道。你要是說出去,叫老吉山听見就麻煩了,”胡毅嚇唬柳芒種。
柳芒種眼楮一瞪,他知道胡毅是要說他干媽了。
其實胡毅並不是說他干媽,見柳芒種疑錯,于是順著說︰“知道了吧?那屁股真白,水真大!”胡毅說。
“你是個灰圪泡,一句人話也不說。你說的話,爺跟暢老師都給你抖露出來,”柳芒種怒沖沖地站起來就跑。
胡毅追上去一把揪住住柳芒種,“小圪泡往哪跑,”隨即就是了個耳光,“你是不是想死了?爺先把你打死爺也不活了。也打死你,看你咋說?”
柳芒種目放凶光,就像要跟他拼命,胡毅見柳芒種氣沖斗牛,反而害怕了。他立即放下欲繼續打的那只手,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起了柳芒種的眼楮。
柳芒種見把胡毅鎮住了,于是憤怒地說︰“說給你,你要是再打爺,爺才是個不怕死的。”
胡毅說︰“你說話不守信用。你叫人說,說出來了,你當下就罵起來了,誰能不惱。”
“誰叫你說爺的干媽?”柳芒種說。
“說誰也是說的是真的,又不是編造的?”胡毅干脆就把沒的說成是真的了。
柳芒種鬼精鬼精的,雖然覺得胡毅的話說得不好听,但口氣緩和下來,于是不想跟他再多說。
他眼楮望著村子里,心想這幾年就因為干媽有問題,奶媽和母親都不跟干媽來往了,他的內心里也看不起她干媽了,可是也不能跟著旁人說干媽的長短。
胡毅見柳芒種不讓說她干媽,但知道說舒霞是可以的,于是含眉笑眼地說︰“咱們這會兒回村里,到舒霞門前打一會兒p k ,說不定舒霞還會出來看咱們兩個玩p k 。這會兒的太陽沒剛才曬得厲害了。”
舒霞院門前西南面有好幾顆濃蔭蔽日的大柳樹,樹下放著兩個大碌碡,是乘涼的好去處,他倆這兩天在那兒玩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