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安心的心一片蒼涼。
如果顧夢璃還是像以前一樣針對她，她可以無視。
如果顧夢璃冷言冷語，給她難看的臉色，她可以假裝看不見。
可是偏偏，顧夢璃卻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模樣，對著她，無怨無恨的神情，只是這麼平平淡淡地說出一個母親最真實的想法時，慕安心卻說不出任何話來了。
站在顧夢璃的角度，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這才是從始至終，慕安心完全沒辦法為自己爭取的最終原因。
顧玉若不是她害死的，卻終究也有她的間接原因。
她自己都邁不過那一道坎兒，更何況是顧夢璃，這個失去了女兒的母親。
澀然地笑著，慕安心突然想，也許，那一晚的事情發生的也好。
正好給了她一個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不必再在內疚和愛情之間掙扎，不用擔心夜慕白在她和顧夢璃兩個人之間為難。
天意，也許，真的是按照最好的劇本去安排的。
“顧伯母，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
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之後，慕安心驀然站起身，轉身，背對著顧夢璃。
她努力地壓抑著喉的哽咽，閉了閉眼。
用盡全身的力氣，丟出最後一句話。
“你放心，我會離開的……”
顧夢璃驀然抬眸看向慕安心的背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慕安心說什麼？
她願意離開夜慕白？
怎麼可能！
可是，剛剛慕安心的話，卻清清楚楚地回蕩在耳邊，她不可能听錯。
“你……”
她說了一個字，然後，咬了回去。
這是她期望的事情，她完全不需要心軟。
冷下心腸，顧夢璃雍容地笑了。
“很好，慕小姐實在是通情達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多說了。你離開之後，我會開解慕白，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慕安心呵的一聲笑了。
“如果我離開，他怎麼樣，又關我什麼事情呢！”
顧夢璃愣了一下，笑了。
“也對，你離開之後，慕白怎麼樣，夜家怎麼樣，也確實和你沒什麼關系了。慕小姐，希望你能夠做到你所說的，不要出爾反爾。不過，我也不怕你說話不算數。我既然篤定慕白早晚都會不要你，我也不差十天八天一年兩年的。反正，一輩子長著呢……”
慕安心靜靜地站著，靜靜地听著。
隔了一會兒，呢喃著問。
“還有事麼？”
顧夢璃站起身，雍容地拍了拍衣襟。
“沒事了。”
慕安心點頭，不再說什麼，直接走出了花園，離開了醫院。
二白一直遠遠地看著，卻听不到她們兩個說什麼。不過看去，氣氛還算和諧，他們也少了幾分擔心。
等到慕安心走過來，他們趕緊迎去，擔心地看著慕安心。
“慕小姐。”
“走吧！”
慕安心輕聲地說著，徑直往外面走去。
表情平靜。
內心荒涼。
有時候，最難過的，不是愛而不得。
而是明明愛著彼此，卻逼著自己不得不去放棄。
“慕小姐，我們現在去哪里？”
慕安心坐在後座，靜默地看著窗外。
去哪？
她也不知道去哪兒。
以前，有媽媽在的地方，是家。
認識了夜慕白之後，有夜慕白的地方，也是家。
可是現在，媽媽沒了。
夜慕白，也要沒了。
她，沒家了。
閉眼楮，慕安心滿心的疲憊。
“回清江家苑吧。”
說著，慕安心抬手，擋住了臉頰，不想讓臉的疲憊被二白看到。
有些情緒，只想讓一個人看到。
可是，那個人，以後，都不能再在他的面前脆弱了。
……
冉今朝坐在寬大的辦公椅，手里輕輕地撫著一塊瑩白的玉佩。
那是屬于他的那一塊。
還有一塊，在慕戀菲的脖子。
他是依靠著這塊玉佩，找到了唯一。
可是此刻，他卻澀然地捂著眼楮，覺得自己真的是瞎子，被所謂的事實和證據蒙蔽了雙眼，而忽略了最真實的內心感受。
兄妹之間，最直接的，應該是血脈的牽系。
“哥！”
門外，甜美的聲音傳來。
隨著聲音，慕戀菲推門走進來，臉是燦爛的甜美的笑容。
可是看在此刻的冉今朝的眼楮里，卻覺得那笑容只在表，完全不在里。
以前他究竟是瞎到了什麼程度呢，竟然看不出來。
眼底的冷銳的光芒掩藏下去，冉今朝看著慕戀菲，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帶著濃濃的關愛。
“唯一，什麼事？”
慕戀菲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地走到了冉今朝辦公桌前面，眉眼飛揚，聲音甜美。
“哥，我有禮物要送給你，閉眼楮。”
冉今朝揚了下眉，听了慕戀菲的話，閉了眼楮。
慕戀菲在冉今朝閉目之後，相當復雜地看著他，然後，眼底的光芒斂去，溫柔俏皮的光芒蕩漾開來。
她把手的東西擺到辦公桌，甜甜地笑了一聲。
“好了，哥哥，你可以睜開眼楮了。”
冉今朝睜開眼楮，抬眸。
桌子，是一對人偶。
栩栩如生，赫然是他和唯一的模樣。
造型是平常的模樣，眉眼精致，活靈活現。
兩個人之間，那種濃濃的感情，都透過表情和眉眼之間的氣息表露出來。
最初唯一回到mc的時候，他看著唯一的目光，是那樣。
冉今朝的心里有些澀然。
如果，唯一真的是唯一，是他尋找了多年的唯一，該是多麼完美。
可是，種種事情表明，面前的，是假的唯一。
真的唯一，卻被他一次次地傷害。
他是一個眼瞎心盲的混蛋，不怪夜慕白那樣說他，他確實是有眼無珠，錯把魚目當珍珠，還沾沾自喜，自以為珍寶在手。
白痴，不過是他這副模樣了。
“哥，我原本想要自己做的。可是，我學了很久，還是笨笨的學不會，只能請師傅幫忙做了。你看，這是我做的，很丑，如果你不嫌棄，我也想送給你。”
說著，慕戀菲又放了一對人偶在辦公桌。
這一次的人偶，格外的難看。
完全看不出來是誰的模樣。
可是，卻能夠讓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制作的人，那份用心和真誠。
冉今朝的心瞬間被復雜的滋味填滿。
他看著慕戀菲，沉澱了太多太多的話，卻無法說得出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