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環視四周一圈兒,見眾人紛紛瞪大眼楮盯著自己,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好吧,那咱們就接著說說世界局勢,先說歐洲,便如同我國歷史上的春秋戰國時期一般,英格蘭,甦格蘭,法蘭西,土耳其,西班牙,葡萄牙……群雄並立,其中,以西班牙最為富裕,也勢力最大。而他們的富裕,其實便是來自航海,剛才沈士吉提到了三個航海家,便全部出自西班牙,其中,哥倫布和亞美利哥最先發現了美洲大陸,那里的原住民還處于部落氏族社會,沒有什麼戰斗力,卻盛產寶石,黃金,橡膠,鐵,銅等等價值連城的寶物,西班牙征服當地居民為奴隸,大肆搜刮掠奪財富,這才發展壯大了起來。其他國家也不甘落後,紛紛開始展開海上軍備競爭,等到哪一天他們爭出了勝負,估計堅船利炮也就該打到咱們大明來了。”
他說的這些國家沈士德和沈士吉大多數都听說過,也見過他們的遠洋艦隊,聞言紛紛點頭,徐渭卻道︰“不過彈丸小國吧,想我泱泱天朝,連強大的蒙古都打敗了,還怕一幫西蠻不成?”
張佑忍不住冷笑︰“先生怕是忘了當年的倭寇之禍吧?若非胡總督和戚帥等人力挽狂瀾,如今倭寇早已肆虐我大明全境了。大明可不是立國之初的那個大明了,看看如今的衛所,還有戰斗力麼?還有咱們的水師,當年鄭和七下西洋,水師艦隊何等強大,現在呢?連海都出不了了吧?”
徐渭語結,王世貞道︰“幸好還有戚元敬,他一直推行募兵制,推行兵備改革,可惜……”
“這也是晚輩為什麼一定要想盡辦法保住戚帥的根本原因,交情還在其次,晚輩只是希望為我大明的軍備改革保留一份希望。”
這是張佑的心里話,自然十分真誠。
王世貞動容的點了點頭︰“子誠,說實在話老夫以前對你有誤會,幸好今次偶遇,這才讓老夫真正的認識了你,文長兄如何不去管他,需要老夫幫助的話盡管開口,老夫絕不退卻。”
張佑可沒想到沒說服徐渭,倒先吧王世貞說服了,大喜過望道︰“太好了先生,您願意幫晚輩的話,晚輩再想做點什麼可就容易的多了。”說著沉思了一下,道︰“這樣吧,您老不是賦閑在家麼,回頭晚輩給家父和陛下去一封信,爭取起復于您,最好在杭州或者松江謀個知府的位置,不滿您老說,臨出京前晚輩已經跟陛下商量好了,要重開造船廠,還要為大明打造一支強大的水師艦隊,地點就想選在杭州松江一帶靠海的地方。”
張佑在山陰沈園住了七八天,第五天的時候,派劉向東回去請的乖娘就到了,張佑將自己事先畫好的妓*院結構草圖交給她,讓她全權負責妓*院修建事宜,同時為了安撫,還許諾給她︰“紹興幽蘭館初建,暫時由你負責,待一切正常運轉之後,你還得再去松江,我準備在那里也開一家幽蘭館。”擺出一副委以重任的樣子,生恐她多想。
當老大當到這個份兒上絕對夠可以了,乖娘心中感動,自然沒口子的答應,只是心里卻免不得有些遺憾,只覺一夕歡愉,恍然如夢。
給朱翊鈞和張佑的信已經快馬送往了京城,王世貞被張佑激起了雄心,回家待命,準備大干一場——世人都知王世貞與張居正有仇,想來不過謀取一個知府的位置而已,張四維與老張宏他們定然樂見其成,便徐閣老等江南勢力,恐怕也樂得張佑多個敵人。
至于最初的願望自然順利達成,張佑和沈芳正式簽訂了合作文書,由沈家出資一百萬兩,佔股百分之四十九,在紹興境內開設大明銀號分號——沈芳別看上了歲數,腦子卻一點兒都不糊涂,王世貞都願意出來幫助張佑了,他自然願意把沈家也和張佑綁在一條船上。更別提大明銀號業務蒸蒸日上,早就讓他眼饞的想要分一杯羹了。
當然了,張佑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一直不提出海貿易的事情,他相信,一旦自己的寶船造好,輪到沈家做出選擇的時候,對方肯定會做出做有利于自己的決定。
這就已經夠了,紹興,不虛此行。
張佑他們沒有直接回南京,離開紹興之後,直接去往杭州,一來去看戚繼光,二來嘛,正好順道圓了李妍游西湖的夢。
說來也是巧了,杭州總兵府居然就在西湖邊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打听著過來,遠遠的便見到一望無際的西湖猶如一面巨大的藍色鏡子,李妍笑逐顏開,高興的像個孩子,拽著思涵就往湖邊跑了過去。
思涵是乖娘帶過來的,專門來伺候張佑。
張佑並不擔心二女安全,叮囑兩人別玩太久後,向不遠處的總兵府走去。
正是前晌,門前照壁旁拴馬樁上拴了十多匹健馬,旁邊還停著一頂青呢官轎,門口衛兵旗桿一般挺立,遠遠見一行人走近,老遠就有人喝道︰“站住,軍營重地,閑人免進!”
張佑可沒跟他們抖威風的心思,正要上前通報身份,徐渭已經當先開口︰“什麼閑人免進?進去告訴戚元敬,就說山陰徐文長來了,讓他趕緊出來迎接。”
“徐文長?”說話的衛兵想來是個不識字的大老粗,“呸”的一聲喝道︰“大膽,大帥的名諱豈是隨便叫的?老子可不管你文長還是文短,識相的趕緊遠點兒,不然別怪咱們不客氣。”
徐渭被氣樂了,破口大罵︰“小娘生的曲桑……”後邊的話卻被張佑堵了回去︰“先生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說著他上前兩步,掏出自己的象牙腰牌遞給衛兵︰“本官乃掌南京錦衣衛事北鎮撫司鎮撫使張佑,煩勞進去通稟一聲。”
“北鎮撫司”四字入耳,衛兵已經嚇的變色,玉牌在手,忙讓旁邊的人看了一眼,那人只掃了一眼已經軟跪在地,嚇的他也跪了下去,一疊聲的道歉。
“不知者不罪,念在適才你也並未說多麼出格的話,這次就饒過你了,趕緊進去通稟吧,本官還差些,那位徐文長可是戚帥的摯交好友,若戚帥不親迎的話,可就確實有點兒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