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微臣可不敢置喙,還得陛下您自己乾綱獨斷才好。”張佑笑道,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微臣還是想給陛下您一個建議,不管遼陽丟失的原因在不在戚帥身上,還求陛下能念在他以往功勞,能夠從輕發落于他。”
朱翊鈞微微額首︰“用不著你提醒,朕和母後都不是健忘之人,當年若非戚繼光,平倭也沒有那麼順利,這些年他鎮守薊鎮,雖無大的功績,卻也穩若磐石,于社稷來說,還是有功績的。”
最近這些年戚繼光的風頭確實沒有李成梁大,實在是他的用兵政策和李成梁不同,李成梁是養寇自重,他則是堅壁清野,趕盡殺絕,所以,幾場仗下來蒙古人就見識了他的狠辣,根本就不敢再來薊鎮防線了,沒有戰事,自然也就顯得沒什麼功勞了。
聞言張佑十分感慨,忍不住說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古人誠不我欺啊!”
朱翊鈞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呵呵笑道︰“這話說的,好像朕真的不明事理似的,朕也並沒有否定他的功績嘛,只是他剛剛大敗,肯定要嚴懲一番,不然也不足以平復群臣。”
張佑無法肯定朱翊鈞這話是不是受了自己的影響,不過,現在起碼可以肯定能夠保住戚繼光的性命了,這就已經很讓他滿意了。瞧朱翊鈞這意思,頂多也不過就是個勒令致仕,只要有他在,日後時機合適了,起復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吧,萬不可能重蹈歷史覆轍的。
(歷史上,戚繼光被罷官之後,曾有御史為他說話,結果不但被萬歷狠狠申斥,還罰奉處理,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替他說話了)
“晚膳好了,陛下娘娘,準備用膳吧!”李文進笑呵呵的進來說道。
李彩鳳笑道︰“光顧著說話了,你這一說,哀家還真的有點餓了呢。”
朱翊鈞也起了身︰“是啊,兒臣午膳就沒用多少,走吧子誠,好久不見,今晚你可得陪朕喝點兒。”
張佑笑著答應,三人一道向外走去,朱翊鈞忽然驚訝的道︰“咦,你小子這腿什麼時候好的?”
張佑得意一笑,說道︰“早就好了,本來微臣的腳就是經脈被堵住了,如今終于打通,自然就好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更該慶祝慶祝了,待會兒一定得多喝一杯才行。”朱翊鈞高興的說道,實在是發自肺腑的替張佑開心。
張佑回到家時已近亥時,張佳琳和蘭琪都沒睡覺,還在李爍房里陪她說話,見張佑進來,兩人同時起身迎了上去。
“吃過飯了吧?”李爍笑問。
張佑點了點頭︰“還以為你們早就歇息了,見燈亮著,就進來看看。”
“這不等你嘛,其實為娘早就困了,要不是這兩個丫頭非纏著為娘閑扯,早就睡了……行了,你們當家的回來了,這下可以走了吧?”李爍笑著說道,不乏打趣之意,看來對這兩個兒媳婦實在是滿意。
這年頭婆媳之間能夠如此相處的絕對是異數,大多數婆婆在兒媳婦面前架子端的正著呢,平日里話都不肯多說一句,別提開玩笑了。
當然,相比較起來,張佑更喜歡現在的婆媳關系,後世不行,他雖沒有結過婚,不過朋友們當中,那些婆婆們見了兒媳婦們時小心翼翼的樣子他見過不少,反而朋友們見到丈母娘時卻要裝著小心跟孫子似的。他就納悶了,都是爹生娘養的,憑什麼丈母娘就要比婆婆高人一等。
話又說回來了,如今這個年代,婆婆的地位雖然高了,丈母娘的地位卻又顯得太低了,對于男人來說自然不錯,對養女兒的卻有顯得不太公平。
最好是中和一下,兒媳婦尊重婆婆,丈夫尊重丈母娘,畢竟誰也不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養育之恩大如天,還是值得晚輩尊重的。
扯遠了,張佳琳和蘭琪同時被李爍說的低下了頭,有些不依的嬌嗔了一聲“娘!”
不過到底張佳琳已和張佑有了肌膚之親,又記著早晨被蘭琪取笑的事情,忍不住加了一句︰“要等也是琪姐姐等著子誠,我才沒等著呢。”
本來她是稱呼張佑夫君的,不過張佑對這種文縐縐的稱呼實在不感冒,軟磨硬泡了半天,才讓她半推半就的開始稱呼他為“子誠”。
“誰等他啊,我才沒等呢,不跟你們說了,我先去休息了。”第一天正室夫人,第二天怎麼也該輪到小妾了,這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到這些,饒是蘭琪大方,也不禁羞紅了臉,丟下這句之後,逃也似的出了門。
張佑暗笑,和張佳琳給李爍道了晚安,緊隨著蘭琪之後也出了門。
“對了子誠,下午時霍東來著。”快出小院兒的時候,張佳琳突然想起來了,說道。
張佑猜著應該和龍家務修路之事有關,問道︰“是李全中和李老實他們的消息吧?怎麼樣,他們沒好好的用那些銀子修路吧?”
“什麼也瞞不過你。”張佳琳笑著夸了一句。
張佑道︰“估計過幾天我就又要回南京了,這事兒估計沒時間處理,你看著辦吧,嗯,你如今是我的正室妻子,以後這種小事兒你看著拿主意就行。”說到此處,他略停頓了一下,又道︰“當然了,蘭琪畢竟痴長你幾歲,又是太後娘娘的心腹,見多識廣,有什麼拿不準的,多和她商量著些。”
“我知道的。”張佳琳微微點了點螓首。
張佑突然抱住了她,笑著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我可沒瞧不起你的意思,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論到文采什麼的,她可就不如你多了。”
听他如此照顧自己的情緒,張佳琳心生暖意,嫣然一笑道︰“行啦,真當我是那種妒婦啊?快去找琪姐姐吧,不然她該等急啦!”說著輕輕掙開他的胳膊,用力推了他一把。
還是封建社會好啊!
想到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和蘭琪親近,張佑登時心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