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佑急忙把異地匯兌的事情和朱翊鈞講了一遍,最後笑著對李文進說道︰“寶和店是太後娘娘的小金庫,別看陛下身為一國之君,他也缺錢,孩兒身為他的臣子,有了掙錢的好買賣,自然要想著陛下,對吧,陛下?”
“舅舅听听子誠說的,您就光想著母後,有掙錢的好生意,怎麼能不想著朕呢?”朱翊鈞半是玩笑,半是埋怨的說道。
接著沉吟起來,嘴里喃喃自語︰“異地匯兌,異地匯兌……點子倒是好點子,不過要是想形成規模,所需要的銀子可不是小數……”
“陛下不用想的那麼復雜,這是一件長久見利的事,按理來說,由朝廷出資最好。不過,那些文人們素來瞧不起這些阿堵,真交給他們去辦,估計也是陰奉陽違,搞不好,又要搬出什麼子曰詩雲的教訓……”
“你說得對,可是,就算朕是一國之君,也拿不出多少銀子來啊。”異地匯兌的好處顯而易見,朱翊鈞是聰明人,自然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的利益,是以說這些話的時候,便顯得有些惋惜。
“一個人不成可以集合眾人的力量嘛!”張佑笑著將自己和李岩合作的事情簡單講了一下,最後說道︰“天下有錢的人多了,按照這種模式發展,咱們的錢莊很快就能見到規模。事實上,按照微臣的構想,陛下您根本就不用出一分銀子,只要你允許微臣這個天下連鎖的錢莊,可以以大明為號,等盈利之後,微臣便每月分您兩成利潤。”
說到這里,他怕朱翊鈞嫌少,又解釋道︰“倒不是微臣摳門兒,假如真按照微臣的構想發展,管理成本,人員薪俸,每月便是一筆巨大的開支,再加上還要預防萬一發生的擠兌風潮,也需要數額巨大的金錢作為保證金……”
“行啦行啦,不必解釋了,真拿朕當傻子,連這些都不懂嗎?就依你的便是,抽空,朕親筆寫下‘大明銀號’四字,用印之後,著人給你送去。如此一來,那些有錢人,定然便匯趨之若鶩了。”
這就是扯著虎皮做大旗了吧?說到這里。他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紫荊城的大事小情歷來是京城百姓茶余飯後最佳的談資,不等張佑回府,他怒踹張鯨,怒殺春芳的事情便如長了翅膀一般,迅速傳遍了四九城。等他坐著載有蘭琪的馬車回家,李爍等人迅速從門房中沖了過來,也就顯得不奇怪了。
埋怨,解釋,亂亂哄哄,折騰了半天,張佑總算才把這些擔心自己的人安撫了下來,也直到此刻,李爍才想起來蘭琪,急忙派人將其送到自己所住的小院,說要親自照料于她。
張佑明白母親的小心思,無非是怕佳琳知道後吃心罷了,另外,自己因為蘭琪闖這麼大的禍,她的心里免不得有點芥蒂,估計雅不願讓自己和蘭琪太過親密。
在他心里,已經把蘭琪當成了自己的女人。想著母親和蘭琪都是心地善良的,多接觸接觸也不是壞事,便沒有駁李爍的面子,只是忙著吩咐錢倭瓜去抓解毒的藥。
早在蘭琪毒性發作的時候,張佑便已經用金針為其催吐,所以存留在她體內的毒素其實並沒有多少,之所以昏迷不醒,不過是他搗的鬼而已,他就是要做出無能為力的假象,不然的話,張鯨和春芳又怎麼可能放心大膽的蹦出來?
綠豆清熱解毒,海帶可以過濾血液中的毒素,加上牛奶以及自己的針灸之術,張佑有十足的把握,不出三天就能將蘭琪體內的毒素清除的一干二淨。
李爍的臥室內,張佑用金針刺了一下蘭琪的人中,很快,她就甦醒了過來,有些茫然的打量了一下四周,問道︰“這是哪里?春芳呢,我要問問他為什麼要害我?”
“這是我家,春芳已經被我殺了,當著太後的面,她親口承認,一切都是她的主意,我氣不過,一掌砍斷了她的脖子。”
蘭琪驚呼一聲,面色大變,良久才回過神來︰“你沒事吧?太後娘娘有沒有怪罪你?”
“怎麼沒有,太後娘娘不但免去了子誠專職御醫的職位,還讓萬歲爺把他錦衣衛千戶的身份鹽免掉呢?”
李爍插話道,語氣不免有些抱怨。
蘭琪這才發現身旁還有一名美艷的中年婦女,正是曾經在慈寧宮見過的李爍。
她嚇了一跳,掙扎著就要坐起來見禮,張佑忙扶了她一把︰“你別拘束,我娘是個特別好接觸的人,是吧娘?”
說到這里,他沖李爍眨了眨眼,緊接著指了指旁邊桌子︰“娘,幫幫忙,幫孩兒把那牛奶和綠豆湯端過來。”
“怎麼能麻煩夫人呢,我自己來,”蘭琪感覺十分尷尬,偏偏渾身無力,頭暈腦脹,下意識的回望張佑,張佑卻並不扶她下床,反而拽過一只大迎枕放在她的身後,說道︰“你體內的毒素尚未清除干淨,就不要拘禮了。我娘早就說了,要親自照顧你呢。”
這孩子。李爍幽怨的瞥了張佑一眼,無奈的將牛奶和漂著一層海帶沫的綠豆湯端了過來,心里暗想,以前沒留神,這丫頭除了歲數大些,長得可真俊,可惜曾經是張鯨的夫人,不然的話,倒也配得上我家子誠。
說是說,張佑並未讓李爍伺候蘭琪,接過碗來,親自喂蘭琪,嘴上不停,說道︰“你身子不好就別推辭了,等你好了,想讓我喂,我還不喂你呢……這是綠豆湯,上邊的,是剁碎的海帶末兒,還有那牛奶,都是解毒之物……你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張鯨也去了,張口就說是我給你下的毒,又是哭又是鬧的,太後娘娘險些就信了他的話……”
眼見張佑神色溫柔絮絮叨叨的和蘭琪說話,李爍嘆了口氣,悄悄退了出去。
蘭琪一直偷眼打量著李爍,見她出門,頓時覺得自在了許多,問道︰“現在呢,張鯨怎麼樣了?”
“被關進內東廠了,馮公公親自過來問了不留行客的口供,這一次,老東西就算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蘭琪沉默了下來,默默的喝著綠豆湯,良久,忽然嘆了口氣,說道︰“我和他畢竟夫妻一場,能不能看我的面子,放他一馬?”說著俏臉忽然飛上一抹紅雲,語氣吞吐了起來︰“你不是,一直……若是放他一馬,我就……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