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朱翊 哥倆居然都在慈寧宮,這還是張佑頭一次看到潞王,見禮的時候,免不得多端詳了幾眼,暗暗評價,不愧和萬歷是親哥倆兒,眉眼間著實有些相似,不過,這孩子才多大歲數,便印堂發暗,眼眶微陷,這是腎虛的癥狀嘛。
“快起快起,我說子誠啊,孤王可是對你的大名久仰的很吶,那首《滄海一聲笑》孤倒是學會了,不過,那首《笑紅塵》卻只聞其名,尚未流傳,何時有空,教教孤啊?”
李太後笑道︰“這孩子,你是堂堂的王爺,總不能就這麼紅口白牙的向人請教吧?你不知道子誠, 兒對你確實仰慕的緊,每次提到你,都是沒口子的夸贊,尤其是對那首《笑紅塵》更是魂牽夢縈,為此都找過哀家好幾回了,想讓哀家招太岳家那丫頭入宮,教他琴譜呢。”
《滄海一聲笑》曾被張佑在宜春園親口唱出,在場不少園中紅姐,好多都善音律,事後免不得湊在一起,早將譜子還原出來,經過這麼多天的發酵,已經傳遍了四九城。倒是那《笑紅塵》由于是張佑私下里唱給張若萱听的,眾人便只聞其名,少有人親耳得聞了。
朱翊 好琴是見于史載的,能被他如此推崇,張佑不可避免的有些小小得意,謙虛兩句,答應抽時間必定親自去十王府唱給他听。
朱翊鈞卻突然道︰“還去什麼十王府啊?朕也對這首曲子有所耳聞,干脆就在這兒唱不就得了。”
本來他神色有些不善,像是在跟誰置氣一般,此刻突然插口,倒把張佑嚇了一跳。
李太後秀目一亮,附和道︰“對啊,就在這兒唱吧……你小子也是個怪才,不通五音,卻能作曲,哀家還真挺好奇,能把 兒迷成這樣的究竟是首什麼樣的曲子呢。”
蘭琪就在太後身後,听眾人一片聲兒的攛掇張佑唱曲兒,總覺得一個大男人居然會唱曲子,不免有些怪異,又很好奇,那《笑紅塵》莫非還是神曲不成?
老實說,不光她不相信,其實李太後和朱翊鈞也不怎麼相信,不通五音就能作出好曲子,讓那些浸淫音律多年的人情何以堪?
眾目所向,視線灼灼,感受到其中藏著的懷疑,張佑的好勝心登時便被激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笑道︰“看來就算我不想唱也不成了,那我索性就痛快點兒,唱的不好,娘娘,陛下跟殿下你們可得多擔待著點。”
“唱吧唱吧,廢話真多!”朱翊鈞道,李太後沒說話,卻坐正了身子,擺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樣子。
張佑一口一個“我”字自稱,听在朱翊 耳朵里十分刺耳,忍不住皺了皺眉,不過,朱翊鈞和李彩鳳都狀似未覺,倒也不好說什麼,心里已然確定了一件事情,都說這死瘸子是皇兄和母後最*寵*的人,看來一點都不摻假,日後相處,必須注意此點。
“紅塵太可笑,痴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
就在朱翊 神游物外的空兒,張佑已經開始唱了起來,他的思緒頓時被拉了回來,很快就被雖有些怪異,卻很有韻味的曲調吸引住,閉上眼楮,單手下意識的打起了拍子。
坊間傳言,張若萱得此曲後,喜愛異常,自彈自唱,每日不知多少遍。
坊間傳言,宜春園頭牌秋月姑娘曾放風,誰能幫她得到此曲,必出百金重謝。
哪怕朱翊 並不喜歡張佑,卻仍舊得承認,這首曲子確實當得此等待遇。
“天越高,心越小,不問因果有多少……”翻來覆去的將這一句默念了好幾遍,李彩鳳視線朦朧,魂飛物外,已是痴了。
觸動蘭琪心弦的卻是那句“只想換得半生逍遙”,只可惜宮牆深重,想到此生便要在這深宮當中終老一生,她便忍不住暗嘆一聲,臉上泛起了苦笑。
她又想到了張鯨,別看兩人年齡差距大,對方又是個閹人,無法人道,卻很疼她,她其實一直很慶幸,甚至因為對方的好,深深愧疚不該對張佑產生別樣的心思。最近這段時間卻不知怎麼了,平素倒也不顯,每次歡好,張鯨就好像變了一個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折磨她。
為什麼會這樣呢?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有好幾次她都想跟李太後說此事了,不過,每每又會想起事後張鯨低三下四的道歉,她很迷惑,果如張鯨所說的那般深愛自己,為什麼他會忍心將那些非人的痛苦加諸到自己的身上呢?
張佑呢,他是真的喜歡自己嗎?
念頭一起,蘭琪悚然而驚,回過神來時,張佑早已一曲唱罷,李太後和朱翊 正在沒口子的夸獎他。
用過午膳,朱翊 最先辭別,緊接著李太後也回暖閣休息,朱翊鈞扯著張佑往出走,邊行邊埋怨︰“你說的那報紙到底還辦不辦?今日早朝,又有言官上書諫朕要雨露均沾,不該獨*寵*鄭氏,狗娘養的,老子好歹也是堂堂天子,跟誰睡覺用的著他們管?”
張佑這才明白為何初見他時神色不善了,都爆了粗口,看來是被氣的不輕。
“那個,陛下息怒,此等不過都是些沽名賣直的小人罷,用不著跟他們一般見識,”勸了一句之後,眼見朱翊鈞瞪起了眼,他不禁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求饒道︰“微臣知錯,這不是這些日子一直防著那個不留行客麼,陛下放心,經過這些天的訓練,微臣的護衛們已有小成,回去微臣就開始著手報紙的事……”
“對了,听舅舅說,你最近一直在訓練戚繼光給你的那些護衛,朕挺好奇,你小子莫非還懂兵法不成?”
張佑笑道︰“懂不懂的,哪天把他們帶進來,您一看就知道了。”
“嗯,朕拭目以待。”
朱翊鈞還有事,又叮囑張佑一定要盡快落實報紙的事情之後,匆匆離去,待其走遠,張佑並未離開,而是徑直去找蘭琪。
蘭琪在自己房內休息,听夏荷說張佑來訪,心沒來由的狂跳起來,待張佑進門,順口就將夏荷跟春杏支了出去。
只是眼見二人出門,她卻開始後悔,有心招呼二人,又怕二人疑心,左右為難,不免顯得有些局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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