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展匯兌業務的票號要到清朝時期才會產生,這一點,對于熟知明清歷史的張佑來說,還是很清楚的,他就知道張常氏听到這種運作模式之後,肯定會十分驚訝,是以早有準備,不慌不忙的笑道︰“光放貸的話,咱們自己能有多少銀子?得想辦法讓有錢人投入才成,但是入股的話得分紅,咱們不上算,我就琢磨了這麼個法子……打個比方吧,往出借一百兩銀子的話,一個月咱們收三兩銀子的利息。那麼存一百兩呢,我就給他一兩五的利息,這其中不就有了一兩五的差價了麼?
當然了,最開始的時候,那些有錢人未必會為了這點蠅頭小利相信咱們,不過,只要咱們信用好,慢慢打出名聲,願意相信咱們的人肯定越來越多,到時候,咱們再多開分號,開展異地存兌業務……”
“異地存兌?”張常氏插口問道。
張佑解釋道︰“對,也就是說,你在京師咱們錢莊存了五千兩銀子,拿著憑據,可以到甦州咱們的錢莊取五千兩銀子,這對于那些經常往返各地的生意人來說,肯定有莫大的吸引力。當然,異地存兌,肯定得多收點手續費,不過,相對于那些需要運送大批銀兩的人來說,這點小錢兒肯定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那倒是,請鏢局運送銀兩的話,怎麼也得抽一成的水吧,二成三成的也有,假如按你說的,咱們真能將錢莊開遍天下的話,光這個異地存兌,就能讓咱們賺個盆滿缽滿了。”張常氏不愧是生意世家出身,很快就明白了這個異地存兌的意義,忍不住有些興奮了起來。
只是這種興奮勁兒並未保持多久,很快她就開始犯起了愁,說道︰“就有一樣,真到你說的這種錢莊遍天下的程度,沒個十年二十年的想都別想……”
“姨娘,您想的太復雜了,咱們可以跟別的地方的有錢人合作啊,錢這東西嘛,一個人是掙不完的,如今這種模式還是咱們的首創,最關鍵的就是搶佔市場,最好等到其他人準備跟風的時候,咱們的錢莊已經形成了規模,到那個時候,進可攻退可守,主動權就在咱們手上了。”
“張家口,大同這兩個地方我可以跟你們合作。”李妍一直側耳旁听,早已清楚了張佑這個異地存兌的遠大前景,佩服之余,忍不住插話道。
張常氏雖然見過她幾次,卻只以為她是張佑的護衛,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此刻听她忽然插嘴,不禁有些好奇的望向張佑。
“一直沒跟姨娘您解釋過,她其實是我義父的干妹妹,自幼習武,武功高強,上次遇刺,若不是她保護,我早就沒命了……姑姑,您真的對我說的這種運作模式感興趣?”隨口解釋兩句,張佑更關心的,還是李妍究竟是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張常氏卻被李妍的身份嚇了一跳,匆忙起身,先白了張佑一眼,這才賠笑說道︰“原來您是女扮男裝,我還奇怪子誠的護衛怎麼長的這麼俊俏呢……您可別怪我無禮,要怪還得怪子誠,都是他,也不介紹一下,弄的我這般失禮……”
“姐姐切莫如此客氣,也不能全怪子誠,其實是我不讓他暴露我的身份的……你別說,佳琳確實好福氣,子誠這小子腦子就是好使,每次想出來的鬼點子,都能讓人眼前一亮,就比如剛才說的那個異地匯兌吧,我在張家口和大同也有銀號,我就想不出來這種絕妙的點子,日後佳琳跟了他可得看緊點兒,別的不論,就光這份聰明,不定迷倒多少……”
“姑姑——”張佑不滿的打斷李妍︰“沒您這樣的啊,我對佳琳妹妹可是一往情深,您可別敗壞我。”
听李妍打趣張佑,張常氏感覺這個李文進的干妹妹沒啥架子,人還不錯,不禁湊趣道︰“光你一往情深沒用,架不住以後姑娘們前赴後繼的往你身上貼,不是姨娘說你,這方面,男人們就沒一個能控制住的住自己的……當然了,男子漢大丈夫嘛,三妻四妾不新鮮,姨娘別的不求,只求你日後待佳琳好點,也就知足了。”
還是封建社會好啊,未來丈母娘提前就給開了綠燈,這要是後世,根本想都別想。
張佑暗暗感慨,深覺這話題不好接茬兒,是以只笑了笑,並未搭話。
黃天道財力雄厚,張家口是大明與韃靼的茶馬互市地,大同則是軍事重鎮,李妍願意加盟錢莊,對于張佑來說,無疑具有重大的意義,自然不會反駁。
“京師這邊我建議多開幾家錢莊,城南城北,城東城西,最好各有一家,另外,平谷地處要沖,每日有無數客商經過,又是姐姐的老家,我建議也開一家錢莊。”
張常氏額首,接著面露難色,說道︰“妹妹說的我都明白,可惜囊中羞澀,一下子開這麼多錢莊,力有不逮啊。”
“沒事,姨娘您盡管大膽的干,銀子的事情我想辦法……義父當了這麼多年的御馬監掌印,手頭里怎麼也得有個幾十萬兩銀子吧?老邢如今也不缺錢,多了不敢說,十萬八萬的肯定有。另外,還有太後娘娘呢,爭取把她也拉進來,有她保駕護航,我看誰敢冒頭搗亂。”
張常氏還是相信張佑的影響力的,聞言大喜︰“能把太後娘娘拉進來最好了,還有陳太後,王皇後,反正她們的錢閑著也是閑著,就怕她們瞧不起生意人,不願趟這渾水……”
“這不是咱們發愁的,我相信,子誠肯定有辦法說動她們,對吧子誠?”李妍望向張佑,妙目含笑。
“姑姑您太瞧的起我了,李太後那兒,我還有點兒把握,陳太後跟王皇後那兒,面都沒見過幾次,只能說盡力而為,能不能成的,我可不敢保。”張佑苦笑說道,說到王皇後時,腦子里忍不住跳出給她針灸褪毛時的情景,不禁暗想︰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听說朱翊鈞常去坤寧宮,是褪毛沒起作用,還是他根本沒發現王皇後已經成了白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