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當你老了，頭發花白
“英雄，這種說辭太抽象了，女兒你懂得什麼是英雄嗎？”沈丹紅搖了搖頭說道︰“我認為一個人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和行為造福人類，使世界走向光明，這或許可以稱之為英雄比如希臘神話中的普羅米修斯，他為人類送來了火種，使全世界得到了溫暖和光明。”
頓了頓，繼續道︰“女兒你不要濫用英雄這個概念，現在怎麼可能有英雄。阮籍說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位杜先生或許在戰場上是位能征能戰的將軍。可這又能夠說明什麼呢？現在國內戰火硝煙不斷，就算打完了日本人，以後還是會繼續內戰為了一黨一派的利益，即便是鞠躬盡瘁，血染沙場，充其量也不過是他那一黨一派的英雄，這有意義嗎？有什麼用呢？”
“媽媽，杜宇是抗日戰場上的英雄，當我們的民族受到日本人奴役和侵略的時候，就是這些民族英雄用血肉之軀抵抗了敵人，奪回了我們失去的尊嚴，”
田雨急紅了臉，激動道︰“媽媽您根本就不懂，如果這些在戰場上以血肉之軀和敵人搏斗的人不是英雄的話，那誰是英雄！如果當一個民族人人都像媽媽你這樣去想，那我們這個民族就沒有未來！”
“女兒或許你說的對算了，我們不談這麼沉重的話題，不談政治，就談一下婚姻吧。”
沈丹紅輕輕地撫摸了一下田雨的臉蛋說道︰“這位杜先生我沒見過，他的為人品行我不清楚，我也不做判斷。但是女兒我想問問你，你真的認為你們的結合般配嗎？女兒，你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女孩，無論從生活習慣、思維方式和文化素養都受著我們這個家庭的影響。難道你真的能夠和一個粗魯的軍人生活一輩子嗎？這是難以想象的。”
“媽媽，他不粗魯！”
“哎，女兒，少女的英雄夢，在你們這個階段的女孩兒是常會出現的。”沈丹紅笑了笑說道︰“媽媽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也崇拜過岳飛、文天祥，甚至還崇拜過拿破侖。但是，女人一旦成熟了，眼光就會產生變化的。也許會對年輕時候自己幼稚感到好笑。女兒你為什麼還要走這段彎路呢？”
或許這是一段彎路、或許自己真的不明白什麼叫幸福、或許這就是一個少女的英雄夢但是，田雨並沒有動搖自己的信念，堅定地眼神看向沈丹紅，深呼吸道︰“媽媽，您愛爸爸嗎？為什麼愛他？您理想中的男人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沈丹紅一愣，接著露出了幸福地笑容說道︰“是的，我愛你爸爸。而且從年輕的時候就愛他。至于為什麼愛他，因為他從不趨炎附勢，他正直、清高，有才氣、他賦有學者的儒雅氣質、有智者的敏銳判斷力還因為他也愛我啊。他視我為他生命中的另一半。媽媽回答你的問題，是因為這就是媽媽理想中的男人。”
“媽媽，您的審美觀點是不是太古典了？不錯，您說的這些都是非常好的有點，但太中性了。這些有點男人身上可以有，女人也同樣可以有。而女兒喜歡的有點是女人都不具備的，只有男人才有的。”
田雨眼前浮現起杜宇的身影，唇角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輕笑說道︰“那就是有威嚴、有血性、有英雄氣概、堅強而勇敢的個性，這才是男人！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才有安全感，才能顯示出展現出女性的優雅之美啊。”
听到田雨古靈精怪地回答，沈丹紅忍不住失笑道︰“小小年紀，誰教你這些啊。”
“媽媽，反正我不喜歡書生氣十足的男孩，您就不要和爸爸給我繼續找別人了，我喜歡的是有血性有尊嚴的男人。而且杜宇他為人也有文才，並不是媽媽您所想的沒有文化的粗魯男人他很溫柔，他有文化，還會作詩呢。”田雨眼神充滿了向往說道︰“這種男人可不多了，媽媽。”
沈丹紅倒是來了興趣了，好奇道︰“作詩？女兒，說說吧，那杜先生都做了什麼詩，居然能把你這個丫頭迷的神魂顛倒，說啥也不听。”
想起杜宇曾經為她朗誦表達心意的詩歌，田雨既是幸福，又是羞赧她的心如同被山溪間流淌而過的溪水給融化了，說不出的甜蜜。看著自己的母親沈丹紅，田雨就像是個女詩人，以飽含感情的柔美聲音念誦了出來︰
“當你老了，頭發花白，
睡意沉沉，倦坐在爐邊，取下這本書來，慢慢讀著，追夢當年的眼神。
你那柔美的神采與深幽的暈影。多少人愛過你曇花一現的身影，愛過你的美貌，以虛偽或真情，惟獨一人曾愛你那朝聖者的心，愛你哀戚的臉上歲月的留痕。
在爐罩邊低眉彎腰，憂戚沉思，喃喃而語，愛情是怎樣逝去，又怎樣步上群山，怎樣在繁星之間藏住了臉。”
別說田雨，就連經歷過人生種種風雨的沈丹紅也為這段詩歌痴迷了，這杜先生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他真的一個征戰沙場的軍人嗎嗎？
粗魯嗎？
不！
從听田雨吟誦的第一段開始，沈丹紅就徹底推翻了自己對杜宇的印象，這杜先生他不但有軍事上極具才能，個人在文化領域上也具有還有非常高的造詣水平。
韻律整齊，語言簡明，意境非常優美，仿佛讓人置身到了另一片天地之中。
雖然詩里沒有華麗的辭藻，可樸素平淡的文字背後卻潛藏著磅礡的情感。如果非要比喻那就像一條河流︰先是在峽谷奔流，爾後匯入大江，最後平靜地消失在大海中。但是，就在平靜的海水下面，相信一定有滾滾波濤，埋葬著他全部的希望、失望和絕望。
任何一個青春的心都不會也不情願去面對蒼老、靠近死亡、層疊的皺紋、如銀的白發，這是一種怎樣的沉重。然而年輕的杜宇卻站在時間的這一頭，始終以一種平靜的、娓娓的語調來敘說、想象老去後的情景，將自己對田雨的愛戀之情發揮得淋灕至盡。
難怪田雨這丫頭會這麼痴迷。
想到這里，沈丹紅慈祥地看一眼田雨說道︰“女兒，媽媽也不逼你相親。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那就帶杜先生回家一趟，讓媽媽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