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婧休息了兩個時辰,估摸著等下就要吃飯了。于是起來梳妝打扮一番。
簡單整理了一會,林婧出了房門,便朝上頭喊道︰“徐問,快下來吃飯。”聲音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當是她做的飯呢。
其實這麼說也沒錯,午飯是張屠夫料理的,而張屠夫是當初徐問分給林婧的二十四個道兵之一。
早些時候林婧見張屠夫總在廚房附近溜達,還當他想偷食,後來才知是張屠夫手癢,想動動菜刀。
于是林婧便讓他試了一下,最後就決定讓張屠夫負責整個徐府的伙食了。
“爹,官府的人沒有為難你吧。”卻是林佳問起早上林父去官府銷案的事情。
“沒有,他們哪里敢。我們這還是沾了徐小哥的光,鎮上人可總說徐府都得了仙緣了。他們討好我還來不及呢。”林父回答道。
待幾人吃了飯,林婧便決定將得到的那副蔡邕的書法貼裝裱一番作為壽禮送給鎮上書院的王夫子。
兩人很快便到了書院。王夫子作為書院院長,早已經將這里當作自己的家,幾十年來一直打理這家小小的書院。
仔細算起來,當年徐父和林父這些長輩都還被王夫子教過呢。
兩人進了書院後園,便敲了敲門,很快王夫子便來開門。
今日是休沐,難得王夫子在家休息,穿得也沒有教書時那邊正式,只一身青袍,看得人更顯清瘦了。頭上束著巾冠,把花白的頭發打理起來,顯得精神。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小家伙。”王夫子見到徐問和林婧,先是一愣,接著便笑道︰“你們倆可有段時間沒來書院了。功課可有拉下?”
到底是和經典打了一輩子交到的先生,一開口便問功課。
“這哪里會拉下,我這有兩片最近的讀書筆記,請夫子斧正了。”林婧說著便拿出一份簿冊,徐問瞟了一眼,封面上寫著《論開河述》,講的應該是最近大隋準備開運河的事情。
王夫子見到這冊子一笑,隨手接過,便朝徐問望去。
徐問被看得沒辦法,便只得臨場作文,用法術也寫了篇東西,再做舊一番,遞給王夫子。
“你這修仙的也寫?”王夫子見徐問真拿出東西,還有點差異。鎮上人都知道徐家兄弟遇到仙緣了,王夫子自然也是知道的。
“聖賢教誨,不敢忘記。”徐問繼續映襯道。
王夫子接過徐問遞上來的書頁翻了翻,這一番不要緊,番了才發現這文章質量還不如前兩年徐問自己寫的東西。
“這文章怕是你現場編出來的嗎。”此時林婧看到王夫子的表情便知的大概,于是有幫襯了一把。
有這麼一說,王夫子面色才好看起來。這也不能怪徐問,他不過一個煉罡修士,又不是那些儒家修行者,哪里能現場拿出一篇好文章。這可比七步成詩難。
王夫子見此也沒再為難兩人,直接便將他們引入後園一小亭中休息。
“你兩個我算是看出來了,雖然天資不錯,但就是不喜歡學。”待坐定,王夫子斜靠在安樂椅上,沉思了一會才感嘆道。
“徐問我原先還當你興許能做到州府,甚至內閣也不是不可能,誰想到修行去了。”不等兩人回答,王夫子又是一陣感嘆。
“那我呢?”沒讓徐問回答,林婧問道。
“林丫頭啊。”王夫子搖了搖安樂椅,沒有馬上接話。
徐問和林婧也不著急,王夫子這後園還不錯,徐問他們小時候還來這里玩過。
當時書院是種了桃樹的,而且很大方的表示只要是書院的孩子都能摘來吃。徐問就沒少干過蹲點摘桃子的事情。
“那要看林丫頭你想不想了。你想的話大部分都能成,但我看你是不會喜歡去做女官的。”過了會,王夫子說道。
“哈哈,夫子抬愛了。”林婧笑道︰“不過有時候看書確實挺無聊的。”
三人又在這事上說了半天,王夫子後來越說越夸張,直道徐問有狀元之才,將來定能為一代良相。說得徐問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末了,林婧將話題引到一邊道︰“夫子,前兩日我們尋了件好東西。先拿來給您掌掌眼。”
“什麼物件啊?我又不是那些掌櫃的,可別讓我出丑才是啊。”王夫子笑道。
于是林婧將昨日在桃花教拿到的蔡邕飛白書法貼拿出來遞給王夫子。
見是字畫卷軸,王夫子便坐起身來,小心打開這簡單裝裱下的字畫。
仔細看了半天,又是撫摸又是沉思。半晌才又輕輕躺灰椅子上,只是手上還是頗為歡喜的拿著這幅書帖道︰“這是蔡中郎的飛白真跡了。好東西啊,能做傳家寶的。”
“以後我可能要多去你們家嘮叨嘮叨了。”王夫子一邊輕輕合上卷軸遞給林婧一邊笑道。
“夫子您既然這麼喜歡,那我們就把它作為壽禮獻給您了。也算是我們兩個人的一份心意。”林婧沒有接過卷軸。
“那可不行,這東西多珍貴啊。不知多少人苦求十年八載也未必能得到一件呢。”許是覺得林婧將這書法貼看輕了,王夫子有些嚴肅道。
“夫子啊,我現在拿出前菜,您就覺得珍貴。那到了正戲,您可怎麼辦啊。”林婧道。
“怎麼,你們還能拿出孔聖親筆手書的《論語》不成!”王夫子此時確實有些生氣,急道。
“徐問,上。”林婧推了一下徐問,小聲道。
徐問沒有辦法,無奈的笑了笑。從袖中摸出一方小小的玉盒道。
“夫子也知我得了仙緣,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徐問打開玉盒,顯出其中的一粒丹藥。
“這丹藥怕是仙家之物吧,可有什麼功效。”王夫子自是不知道徐問這丹藥有什麼用,但總覺得這仙家物品不類凡俗,定然不是那些凡間丹藥能比的。
“這丹藥直接吃了,便能增二十年壽命。夫子教導我這頑劣性子,怕是就要折壽三十年,今天怎麼說也要補償一番。”徐問道。
王夫子猛盯了這丹藥一會,一直到眼里冒出血絲,才泄了氣般閉上眼楮躺回椅子上道︰
“唉。果是仙家寶物,不流凡俗啊。你這丹藥,我是不會接受的。
听說仙路坎坷,這丹藥興許能幫上忙。即使用不上,也可留給你的父母,何必給我呢。”王夫子閉上眼楮,話語有些呢喃。
“夫子莫要多想,這丹藥已經于我無用。而爹娘我亦有安排,定然比這還好上幾分。
而且先生教我知仁知理,這丹藥如何受不得。”徐問道。
王夫子又搖起搖椅,一直搖到太陽快落山,才再次睜開眼楮道︰
“唉,我失態了。罷了罷了,你們既然已經是神仙人物,那我……那我就收了吧。”王夫子聲音有些顫,也不去看著徐問,只是盯著小亭外的花園嘆道。
“先生多了這二十年,怕又要再教幾年書院了。這丹藥送出去還不知是好是壞呢。”林婧道。
“你們啊。不知光陰珍貴。有這二十年,我不知能看多少書,做多少學問,教多少孩子……”似是下了決心,王夫子說話自然許多,只是依舊,沒有看向徐問和林婧,只是擺擺手,自己又躺會椅子。
兩人出了書院,林婧問道︰“你那丹藥哪里來的,之前怎未听你提過?”
“你都不知道我有這丹藥還說我有更珍貴的禮物!”徐問見鬼一般道。
“你是煉罡境界的大修士好不好,是我這凡人能比的嗎。快告訴我這丹藥怎麼來的。”林婧繼續理直氣壯道。
“這是陳太真師兄送給我的松柏青。一直在我體內修復我損失的壽元。
我壽元早已無礙,這丹藥也就沒用了。剛好今天就將這剩余一點的藥性提取出來咯。”徐問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