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兩人說是睡回籠覺,卻誰也沒有舍得睡著,在冰冷的地面上相擁而臥,輕笑著看彼此的眉眼,越看越覺得滿心歡喜。
感覺一只手無聲無息地伸進了衣服中,樂無憂輕輕叫了一聲︰“阿 ……”
“別出聲,讓我疼疼你。”鐘意低笑。
樂無憂隨他笑起來,星眸含春,半推半就地讓他一手摟著細腰,一手鑽進了褻褲中,感覺微涼的手掌在自己大腿上又揉又摸,戲謔道︰“我若不出聲,豈不是便宜了你這小淫/賊?”
“那你不妨喊出來,讓大家都來看看,”鐘意吻住他的耳垂,熾熱的呼吸撲進耳洞中,咬著他的耳垂污言穢語,“看看你如何被我干得浪水四溢,哭著叫相公……”
“你當真敢……”樂無憂被他嚇住,猛地瞪向他,卻見這人眉梢眼角皆是笑意,顯然是在等著自己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罵道,“小淫/賊。”
鐘意瞪眼︰“為夫在你心中就這般荒誕?三番兩次詆毀我為淫/賊,你還記得‘出嫁從夫’四個字怎麼寫麼?”
“滾你的!”
“哦?”鐘意手指突然極為刁鑽地一動。
樂無憂猛地一顫,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急喘著低笑︰“哈哈……混蛋,別動……”
越說不動就越要動,鐘意壞笑著,低聲拷問︰“還記不記得怎麼寫?”
“放……放開……別動那里……”樂無憂奮力掙扎,笑著罵道,“混蛋,信不信我弄……別……”
“到這般地步了,還敢耍狠?”鐘意手腿並用,死死纏住他的手腳,“快說,還記不記得?”
他手腳硬如鐵箍,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樂無憂可算是吃了大苦頭,被他一只手折騰得渾身顫抖,卻又不敢聲張,眼角都笑出了淚來,喘著粗氣討好道︰“阿 ,好阿 ……別再動……求求你,饒了我……”
鐘意簡直鐵石心腸,如今更是缺了大德了,手指不但沒有放開,反而變本加厲,更加往那不能踫的地方鑽了過去︰“快說,還記不得‘出嫁從夫’怎麼寫?”
“記得!記得!”樂無憂輸得落花流水,毫無尊嚴地哀求,“我自然記得。”
沒想到鐘意竟蹬鼻子上臉了,笑靨如花地逼近他的眼楮︰“口說無憑,我如何信你?”
“哎你……”樂無憂瞪眼。
鐘意手指一動。
樂無憂立即軟了,屈辱地抬起手指,在他胸口飛快而敷衍地劃了幾筆︰“我寫完了,你快放開……”
鐘意覺得他指尖仿佛有火種一般,寥寥幾筆,在自己胸口燃起了熊熊的火焰,火苗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渾身都暖了起來,作勢低頭欣賞他的字,嗔道︰“真是潦草呢。”
樂無憂被拿捏住了最不得了的地方,簡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粗重地喘息著︰“你能不能……先放開……再點評我的字?”
鐘意在他眼楮上吻了吻,哼哼︰“今日姑且放過你,哼!”說著挪開手指,沿著光滑的肌膚緩緩往上滑去,在腰上狠狠摸了一把,嘀咕,“你得再胖些才行,這瘦腰雖顯風流,卻未免太細了,行房時總讓我戰戰兢兢,唯恐孟浪起來一不留心,就給勒斷了……”
“閉嘴!”樂無憂惡狠狠地踢開他,翻了個身,背對著他悶聲罵道,“看我日後怎麼收拾你!”
鐘意跟著滾過去,從背後抱住他,滿臉笑意地吻吻他的頭發,笑道︰“看看看,求收拾。”
樂無憂黑著臉︰“滾!”
“我想抱著你一起滾。”鐘意嬉笑。
樂無憂臉皮一個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放低聲音又罵了一句︰“滾。”
“你都這麼說了,為夫不滾豈非不夠乖巧?”鐘意大言不慚地說著,雙臂抱住樂無憂,腰身猛地一擰,兩人交疊著一骨碌滾到了旁邊。
然後與被吵醒的樂其姝呈單刀之勢。
樂無憂眼角帶笑,感覺對方驟然變得渾身僵硬,狐疑地回頭,撞進了一雙殺氣四溢的眼楮,頓時一個激靈,仿佛誓要比鐘意更加僵硬一般,連眼神都凝固了。
“大清早的鬧什麼?”樂其姝儼然起床氣嚴重,屈指一彈,一道勁風擊在樂無憂後背,仿佛穿過了他的身體一般,點住了鐘意的穴道。
“好一招隔山打牛!”甦余恨也已醒來,見狀喝了聲彩。
樂其姝道︰“既然你倆喜歡抱,那便在那兒抱著吧。”
“娘,我可是無辜的呀!”樂無憂一聲哀鳴,面如死灰。
鐘意壓低聲音戲謔︰“說好出嫁從夫的呢?”
“滾!”
“我滾了呀,”鐘意皺了皺鼻子,分外委屈地囁嚅,“若不是阿憂硬叫我滾,我們怎會惹姑姑不高興?再說,姑姑點了我的穴道,現在即便是想滾也滾不了了……”
樂無憂想撕爛這張喋喋不休的嘴,腦中靈光一現,突然福至心靈——天殺的鐘意被點了穴,可自己卻沒有啊,只是被他鐵箍一般的雙臂緊緊纏住,起不來身罷了。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他張開十指,壞笑著逼近過去︰“看我怎麼撕爛你的嘴!”
手指踫到他臉頰的瞬間,冷不丁一陣天旋地轉,樂無憂猛地瞪起眼,只見鐘意施施然爬了起來︰“阿憂好生殘暴,我這張嘴雖煩,卻也還有幾分用處,暫時撕不得。”
樂其姝問︰“你會移穴?”
鐘意笑了笑︰“略通一二。”
樂無憂忽地想起一事,喃喃道︰“怪不得我點不住你的啞穴,原來是移穴了,你居然騙我說沒長啞穴。”
話音未落,樂其姝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無憂啊無憂,你是不是傻?”
“……”樂無憂想大義滅親。
山洞外的山林中傳來陣陣鳥鳴,天色徹底亮了起來,一輪朝陽從雪山之後爬上枝椏,金光萬丈,映照得蒼茫雪林明亮刺目。
眾人吃了些干糧便踏雪而去,在山林中跋涉了三日,總算將雄關漫道甩在了身後。向著洛陽的方向走了半日,官道在前方分向了兩個不同的方向。
龍雲騰翻身下馬,對樂其姝抱拳,鄭重地行了一禮︰“年關將至,徒兒須得趕回海天連城去,趁著年前料理了阿姊的喪事,待事了之後,再來姑姑膝下盡孝。”
樂其姝道︰“師徒情分,有心即可,你如今執掌海天連城,事務繁重,不必記掛為師,還有,”她指了指裹著貂裘坐在馬背上的甦余恨,“這小妖不是個安分的,你須得多費些心。”
甦余恨倨傲道︰“本座覺得這不是句好話……”
龍雲騰卻笑起來,對樂其姝點頭︰“徒兒明白。”
雙方分道揚鑣,鐘意與樂無憂同騎著白蹄烏,回頭對樂其姝道︰“往前再走兩日,便是洛陽地界了,臘月里苦寒,我們不妨先在洛陽過了冬,等開春再南下金陵也不遲,橫豎沒什麼要緊的事情。”
樂其姝騎在灰驢背上,隨著灰驢的走動東倒西歪,半眯著眼楮老氣橫秋地說︰“老來從子,你們說了算。”
九苞在旁邊哈哈大笑。
樂無憂回頭瞥一眼身後之人,拖長了聲音戲謔︰“又是出嫁從夫,又是老來從子,有人的地位,仿佛在節節高升……”
“怎麼不說那人的責任也在水漲船高呢?”鐘意笑著搖了搖頭,附在他的耳邊笑道,“阿憂小心眼兒得很,我好幾天前的笑話你還耿耿于懷,出嫁從夫怎麼了?我們都是男子,我是你的夫,你也是我的夫,那夜在一笑解憂,我們有了肌膚之親,你嫁給了我,我也嫁給了你,我們一起做樂姑姑的兒子,不好麼?”
白蹄烏矯健的馬蹄踩在官道上,發出噠噠的脆響,樂無憂在著悅耳的蹄音中往後仰去,倚進了鐘意的懷里,抬眼看向高遠的藍天白雲,唇角翹起︰“難得你這張嘴有不煩人的時候,我怎敢說一個不好?”
“唉……”鐘意唉聲嘆氣。
樂無憂故意遂著他的心意問︰“你嘆什麼氣?”
鐘意愁眉苦臉︰“我感慨自己當真命苦,年幼失恃,孤苦伶仃,好不容易嫁得良人,怎料他卻難伺候得很,真是紅顏命薄呢……”
“……”樂無憂無語望蒼天,內心悲愴地想︰我看你才難伺候得很!
兩日後,一行人進了洛陽城,當日在漱石莊發生的事情雖然尚未傳遍江湖,但樂無憂的通緝令總算撤了下來,眾人大大方方地投宿到了客棧,沒有受到一絲阻攔。
樂其姝將還在昏迷的常子 抱入房中,寫了一張方子令樂無憂去藥鋪抓藥,橫豎鐘意也閑來無事,兩人便一起走了出去。
雖然冬日苦寒,洛陽城里卻依然熱鬧得很,寶馬香車絡繹不絕,處處可見裝飾華貴的馬車載著美人呼嘯而過,帶起的寒風中夾雜著濃郁的脂粉香氣,連嚴寒都仿佛褪去了。
鐘意買了一包糖炒栗子,邊走邊剝,塞了一個到樂無憂的嘴里︰“甜嗎?”
“甜。”
“再吃一個。”
“嗯,”樂無憂又歪頭,從他指尖含走一顆,咀嚼著看向路邊攤子上的東西,“我們上次來的時候,仿佛沒有這麼多賣紙錢香燭的。”
“快要冬至了,”鐘意突然想起一事,“我們也該買些香燭,祭奠死去的親人,還有九苞,此處離他故鄉不遠,也該回去祭奠一番。”
樂無憂點頭,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怎麼了?”鐘意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穿過熙熙攘攘的行人,見到不遠處一個清瘦的道人,羽衣鶴氅,背著一柄黑色的古劍,走入了一座門庭若市的建築中。
“那是誅邪劍主謝清微?”
“沒想到竟在這里遇到了他,”樂無憂往前走了幾步,看向他走入的那個建築,“阿 ,你來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鐘意抬眼看去,只見青色的高樓上裝點奢貴,金粉銀雪,暗香繽紛,門楣上掛著一個牌匾,寫著四個龍飛鳳舞的金字︰不鳴仙都。
不由得嘖了一聲︰“好一個不守清規的妖道,此處可是洛陽城鼎鼎有名的安樂窩呀,哎喲,我現在不禁對這個誅邪劍主刮目相看,簡直肅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