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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禾梨覺得自己冷，伸出雙手環住自己，可是沒有用，那是從骨子里面散發出來的冷。|
每一個毛孔似乎都在往外透著寒氣。
顧禾梨低頭，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條紅色的小裙子，腳上是方頭小皮鞋。
她怎麼變成了三四歲的樣子？
忽然，顧禾梨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她猛然抬頭。
眼前出現了一個以往在噩夢中出現了無數次的高大摩天輪。
對于身高只有三四歲的她，摩天輪是那樣高，幾乎都已經穿到了雲層之中。
頭上冒出陣陣冷汗，顧禾梨心中恐慌不已。
為什麼，為什麼她又夢見了這個？
“啊——！”顧禾梨雙手捂住耳朵，害怕得驚聲尖叫。
游樂場里過往的人群仿佛好像根本沒有听見顧禾梨的尖銳聲音，他們依舊保持著自己原有的動作，和家人笑著，走著。
完全視顧禾梨為透明。
顧禾梨想跑，可小臉已經被嚇得慘白，腳也如同被鐵釘釘在了水泥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救命啊！
……
病房里的點滴聲清楚而有規律地響著，滴答滴答，帶著些許的小聲回響。
顧禾堯站在床頭，正和醫生交談，臉上表情嚴肅，眉心狠狠地皺著，眼中似乎透出一絲似有若無的憂傷。
每次顧禾堯轉頭望向顧禾梨之時，這股憂傷便被他用力壓制住。
顧禾堯听了醫生的話，沉默了許久。
而後終于問出了一個問題。
“還有多久？”
“這個不好說，時間的長短取決于病人的具體病情，病人的身體素質，病人是否得到有效的治療，是否有較好的照顧護理，是否有良好的心理狀態等等。短的話幾個月，長的堅持幾十年還是有可能的。”
顧禾堯聞言，眉間的憂慮不但沒有紓解開，心中一陣陣的刺痛反而更加劇烈。
“還有就是……”醫生欲言又止。
“什麼？”顧禾堯抬眼望向他，眼神涼薄。
正當醫生要回答之時，躺在病床上的顧禾梨有了動靜，似乎快要醒來。
醫生在顧禾堯耳邊快速說完，顧禾堯听到之後，眼里閃過一絲震驚，而後他鄭重點了點頭。醫生走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
顧禾梨甦醒時睜開眼楮，看見眼前有兩個身影。
一個是她熟悉的，另一個是白色身影。
哥哥在和醫生說些什麼？是她的病情嗎？
當她完全睜開眼楮的時候，醫生出去了，顧禾堯關切地在顧禾梨床邊坐下。
“醒了。”語氣輕柔，生怕驚嚇到她。
顧禾梨此刻還講不出話，動了動嘴角，抬手想去觸踫顧禾堯的臉。
手一動，一股劇烈到鑽心的疼痛傳來。
顧禾梨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氣，小臉因為疼痛而微微變型。
顧禾堯意識到她的舉動，連忙道︰“別動。”
“哥，我的手是不是廢了？”
“瞎說什麼？”顧禾堯听了，眉頭皺得更緊，一臉不悅。
她剛剛看到他和醫生交談之時的表情了，雖然她听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可是從哥哥的表情來判斷，想必將的並不是什麼好事情。
此刻，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出問題的地方也就只有手了吧。
“哥哥，你告訴我，別瞞著我。我的右手，是不是廢了？”
“別想太多。如果你的手真的廢了，我當你的右手。”
于顧禾堯來說，這是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可是听在顧禾梨的耳朵里，這句話勝過無數甜言蜜語。沒有任何的甜言蜜語，比一個男人親口說，他會永遠留在身邊更動听。
“但是你的手沒有廢。”顧禾堯緊接著說，似乎是想澄清什麼，又或者是怕顧禾梨誤會什麼，“你的手只是骨折了，休息一段時間便會好的。”
原來是骨折了，難怪她一動便覺得那樣地疼。
“全身上下除了手，有哪里不舒服的嗎？”
顧禾梨輕輕地搖了搖頭，“哥哥，我又夢見那個噩夢了。好恐怖。”
顧禾堯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手是濕冷的，手心里全部都是汗。
“不怕，哥哥在這里。”
看著他此刻溫柔的神情，動作，語句，顧禾梨多麼希望，他的身份是她的男朋友。
這樣，她便可以放縱自己，沉溺于他的溫柔之中。
而不是默默在內心甜蜜之後，用理性清楚地告訴自己，他對她的所有一切的好，都是因為她是他的妹妹。
血緣關系濃于水，所以他才對她好。
顧禾梨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能從大火中逃生，而逃生之後還能二度甦醒，見到他。
她有無數的話想對他說，可是要說的東西太多，全部都一股腦兒堵在喉嚨里，反而一句都說不出來。
顧禾堯看著小梨淚眼汪汪地望著自己。
“怎麼了？手很疼嗎？”
“哥哥，我真的以為，我……我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顧禾梨哽咽。
“只要我還在，我就會動用一切手段，把你從死神手上搶回來。”好在，她醒了。
她醒了，還活著，比任何一起都來得重要。
“哥哥……”顧禾梨欲言又止。
“嗯？”
顧禾堯耐心地等待著她的下文，可是她喊了他一聲之後，神色糾結，似乎是在猶豫，這句話該不該說，如果說了，該如何說。
“我在听。”顧禾堯鼓勵她。
“我可以提一個要求嗎？就一個小要求。”顧禾梨生怕他拒絕，又弱弱地在後面加上了一句。
“當然。”顧禾堯沒多想，直接點頭。
她從生死一線中逃回，她想做什麼，他都能答應她。
“你確定？”顧禾梨有些不敢相信，“你不要先听听看，我究竟有什麼要求嗎？”
“你說。”他一定會盡量滿足她。
當時在車上，顧禾梨閉眼的一瞬間，顧禾堯覺得自己整個世界的光如同熄滅了一般，他跌進了黑暗的深淵里。
那個時候，他在想。
如果小梨真的走了，那麼他真的欠她太多太多。
太多的諾言因為來日方長，而沒有實現。她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有很多願望，他也沒能一一達成。
平時他只專注于工作，甚少有時間陪著她，而最近一次，他忙到連她的生日都給忘了。
這讓他怎麼能夠不責備自己？
他在心里乞求，只要能讓小梨活著，他願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交換。
顧氏可以，顧家可以，他的任何一切都可以。
只要小梨醒過來。
好在，老天爺沒有那麼殘忍，終究是把他的小梨還給了他。
顧禾堯表面一副清冷樣子，內心實則欣喜若狂。
那種失而復得的激動心情令他沒有辦法平靜內心。
“你一定會答應嗎？”顧禾梨異常糾結于他的答案。
像是沒得到他的肯定答案之前，她都不敢把自己的小要求給說出口。
雖然顧禾梨問的是問句，但顧禾堯清晰地從她的眼里看出了一絲期待，一絲緊張，一絲猶豫和一絲害怕。
就是最後的這一抹害怕，讓顧禾堯的心完全軟了。
他們的心情是一樣的，都害怕失去對方，再也見不到對方。
“我答應。”顧禾堯脫口而出。
顧禾梨聞言，眼中閃過激動和竊喜，隨即嘟起小嘴。
“你說的，答應了可就不能反悔了。”若是他反悔，那她會很受傷，真的會很受傷。
“當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只要他承諾給她的事情，他一定能做到，而且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去做。
意外不等人，這句話說的真真沒錯。
所有人都覺得，反正還有明天，事情可以明天做，愛人可以明天陪，可是誰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會哪一個先來。
“你……你可不可以……”
其實顧禾梨想說的這句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對顧禾堯說了，可是這一次突然徒生了許多緊張，或許是他給的承諾太誘人以至于她期待過高，異常緊張。
顧禾堯不言，他的神情卻是在鼓勵她說的。
“你可不可以當我的男朋友？”顧禾梨的心跳得格外劇烈，似乎要從嘴里跳出來，“只要一天，一天就好。”
生怕顧禾堯反悔，顧禾梨又加上了一句。
顧禾堯聞言愣怔，他想過，她希望他帶她去旅游，去世界的各個角落，吃好吃的東西，不要工作，用一整天的時間都陪著她。
卻唯獨，將這個顯而易見的要求給忘了。
見顧禾堯猶豫，顧禾梨的心被狠狠地揪起，懸在空中。
她在等他的答案。
許久後，顧禾堯點了頭，薄唇吐露，“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