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覺得莫名其妙。
在這個酒店後廚之中，他們的身後是來來往往忙碌的廚師，而他們兩個人，正坐在最角落的地方面對著山一般用過的碗筷。
“我就納了悶了！”洪明把手里的碗砸向了地面，宋九伸手輕松地接住，平穩地放進了水池之中。
“我想和你喝喝茶聊聊天談談事情誒！怎麼就莫名其妙地跟你來這里洗碗了？”
宋九抬起頭看了洪明一眼，他伸手幫洪明把他的眼鏡扶正，反而在眼鏡片上粘上了一些泡沫。
很明顯，宋九是故意的。
“我沒時間喝茶聊天。”宋九說話的時候，洪明氣呼呼地摘下眼鏡用衣服擦干淨，“所以你只能來陪我兼職。”
宋九說話的同時手上依然在不停地刷碗。
“如果你不想在這里待，我們只能另外約時間談事情了。”
洪明抿嘴滿肚子的怨氣。
很明顯，宋九是一個特別的人，而自己更是一個特殊的人。
這樣兩個人在哪個富麗堂皇的地方佔不住兩個位置，偏要在這里刷碗。
“你想要錢？”洪明從口袋里掏出了錢包，把里面紅色的鈔票全部拿出來遞給了宋九，旁邊的小廚師們都驚訝羨慕地看了過來。
“你能一直給我錢嗎？”宋九淡淡地問。
“我是你媽啊！”洪明把錢收起來沒好氣地說。
宋九頓了一下繼續刷碗。
“以你的能力…;…;”洪明又湊到了宋九面前想要勸他。
“我只想簡單的生活。”宋九打斷了洪明，“現在你有兩個選擇。第一…;…;”
宋九把刷好的碗筷整齊地擺放在了旁邊，轉過來看著洪明。
“你現在離開這里，我們另約時間。第二…;…;”
宋九看了一眼廚房里來往的廚師。
“你在這里陪我刷碗，等到他們都離開了，我們倆邊刷碗，邊談事情。”
洪明滿懷期待地等待著選項，最後只得到了宋九的“邊刷碗邊談事情”。洪明心里咒罵著宋九你這個傻小子這輩子沒刷過碗是吧？
洪明耐著性子陪著宋九在後廚刷了兩個小時碗，一直到廚師們都離開之後，洪明直接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坐在了旁邊的台面上。
“現在可以談事情了？”洪明沒好氣地問。
“嗯。”宋九依然認真地刷碗。
“你催眠李佳妮的時候，我看見了。”洪明盤腿坐好，眯著眼楮笑著對宋九說。
“哦。”宋九沒有任何反應直接淡淡地答應了一聲。
“就這反應？”洪明覺得忒沒勁，自己醞釀的如此直白的開場，居然就這樣被宋九敷衍了過去。
“有事情你直說。”宋九難得地轉過來看了洪明一眼說。
“唉！”洪明重重地嘆息了一口，從台面上跳下來繼續陪著宋九刷碗。
他算是認栽了，在宋九這個死人身上，你不陪著他干點事還真不好意思從他身上套話。
“我是李佳妮的父親雇佣來調查六個保鏢的死因的。”洪明開口講明了談話的中心。
“那你去查啊？”宋九依然在規整地整理著自己的碗筷。
“六個保鏢，都是跆拳道，散打高手，有一個還是部隊上退役下來的偵查員。”洪明皺著眉頭不再開玩笑，“都被一擊斃命，這種事情沒有知情人沒辦法查。”
“你找我干嘛？”宋九裝糊涂問洪明。
“哥們！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吧！”
洪明愣了一下，把碗放下來一臉不滿地站了起來。
“我都說的這麼直白了，你還遮遮掩掩的把我當成傻子。這就有些對不起…;…;”洪明頓了一下，指著那些自己刷過的碗筷說，“對不起這些碗！”
“我和保鏢們，還有李佳妮，看見了兩個凶手。”宋九沉默地刷了幾個碗之後開口說，然後抬起頭看著洪明，“那些凶手來這座城市是為了殺一個新生，而且他們成功了。”
“誰？”洪明皺著眉頭，心說這個新生應該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了。
“宋九。”宋九盯著洪明的雙眼說，洪明愣了一下，直接一個空翻跳到了廚台後面。
“你…;…;你是鬼？”洪明蹲下來小心地看著宋九結結巴巴地問。
“我不是鬼。”宋九也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洪明這種人居然怕鬼。
“只不過我不是真正的宋九，我只是借用他的身份上學而已。”
“啊？”洪明站直身子，伸手拍了拍腦袋。
“那你是誰？”確認了宋九不是鬼，洪明又一個瀟灑地跳躍回到了宋九身邊。
只要是活著的生物，在洪明這里就不是問題。
“我誰都不是，也沒有任何的目的，就想上學。”宋九的語氣之中有些淡淡的失落，他仔細認真地刷洗著碗筷，就像在做一件多麼在意的事情。
“啊？”洪明一腦門的霧水。
以他的身份和經歷，見過不少奇怪的人和事情，可是像宋九這種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你的問題超綱了。”宋九提醒對自己好奇心過重的洪明，“即使我有什麼目的，只要和李佳妮沒關系，也輪不到你管。”
洪明一拍腦門。
“對哦！”
說完又繼續開始刷碗。
“那就說說那兩個凶手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看看那個真正宋九的尸體。”洪明說。
“你相信人類可以超越身體的極限嗎？”宋九開口問了一句。
“當然，你我不就是這種特殊的人嗎？”洪明很坦然地回答。
“那兩個凶手也是，而且我感覺他們應該是特殊的人類中最強橫的那一種。”宋九想了想說。
“不會吧！”洪明因為驚訝又丟掉了手中的碗筷，宋九伸手趕緊接住。
“你是說出現了兩個人，而且這兩個人是單純地依靠悟性和訓練超越的人體極限？”
“對。”宋九對洪明的這種解釋很贊同，如果是他自己的話，可能就表達不了這麼明確。
“這種人一個都是萬中無一的，你居然一下子遇見了兩個？”洪明依然不敢相信地看著宋九。
“刷碗。”宋九沒有回答洪明，而是指了指依然小山一樣的碗筷說。
“為啥？”洪明一臉的茫然。
“如果那兩個人真的這麼強的話，你不覺得那個死尸的身份才是這件事情的關鍵嗎？”宋九提醒洪明說。
洪明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宋九的跳躍式思維。
“對啊！”洪明重重地拍打了宋九的肩膀一下，差點沒把宋九直接給壓倒了。接著開始格外賣力地開始洗碗。
很快，兩個人就刷碗了剩下的碗筷，宋九有很耐心地把廚房收拾了一下，才帶著早就心急火燎的洪明走了出去。
“我有個問題想問一下，不知道妥當不妥當？”兩個人往放置那個死尸的小醫院走的時候，洪明有些凝重地問了一句。
“我的身份就別問了。”宋九嘆了一口氣，“我也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叫什麼名字。”
宋九眼中的落寞不是裝出來的，洪明也覺得宋九這張死人臉也裝不出來這麼動情的表現。所以他相信宋九現在說的話。
“那你的身體呢？”洪明轉變了話題問，“我也算見多識廣了，可是我看不出來你的身體屬于那種類型的突破。”
“我？”宋九停下來看著洪明，洪明也趕緊剎住了步伐看著一臉淡漠的宋九。
“如果順利，我會變成真正的僵尸。而現在，我只是一個半僵尸的怪物。”
宋九簡單地表達完畢，轉身一個猛跳躍進了旁邊的圍牆之中。
洪明愣了一下，才發現他們已經到了目的地。
根本沒有來得及回味宋九說的話，洪明已經跟著宋九走進了被他伸手拽開的太平間的門。
宋九直接走到了最角落的位置，蹲下來伸手拉開了那個長長的冰冷的箱子。
洪明走過去，看著宋九伸手拉開了尸袋的拉鏈，然後一張年輕的帶著寒霜的面孔從中露了出來。
這個年輕的男孩…;…;
洪明抬頭看了宋九一眼，又低下頭看著那張真正冰冷的面孔。
同樣，他也是真正的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