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什麼聲音?
盛宸從昏迷中醒來,一陣撕裂般的脹痛傳遍全身。
他扭動身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粗實的繩子捆住了。
連嘴巴也被封了起來,只剩一雙眼楮在昏暗中打量著四周。
一扇窗,一道門。
空氣中彌漫著陣陣燻人的潮濕,不大不小的空間里沒有多余的擺設,只有一張桌子,以及一把椅子。
毛坯房,甚至連牆壁都沒有粉刷。
此前的滴答聲是從窗戶傳來的,玻璃破碎,窗沿上的積水正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
盛宸像是一塊破布般被隨意扔在牆角,地面也沒有裝修,坑坑窪窪的水泥砂礫硌痛了他的皮膚。
手機
想什麼呢,很明顯的綁架,怎麼可能還會把手機留給你。
心中自嘲一句,盛宸蜷縮身子靠在了牆角。
記憶回轉,回到了他放學後上車的那一刻。
上車前,甚至坐進車里,他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直到那個司機叫他小宸。
賀家的司機,是不會,也不敢這麼叫他的。
就算是之前那個一直接他回家的司機,都只會叫他盛少爺。
與其他無關,這完全是習慣的徹底改變!
于是盛宸問他你是誰,得到的回答無任何漏洞。
可那個人的表情,卻泄露了他的意圖!
不能刺激他,于是盛宸想到了給姐姐發短信,此前他一直抱著手機,所以這個行為應該不會被懷疑。
可是那一句姐,司機被人掉包了,救我。還沒有發出,他就暈倒了。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盛宸心中苦笑。
乙醚,明明前幾天化學課才講過的
回憶至此,盛宸除了抱怨自己的大意,無絲毫的害怕。
他連懷疑都沒有,而是堅信此刻姐姐已經在找他了。
窗外濃黑,深夜兩三點的樣子。
緊閉的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盛宸在門開的一刻閉上了眼。
偽裝,有時候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這小子怎麼還沒醒!”一個老辣陰毒的聲音率先響起︰“你該不會是藥用多了吧?!”
好像叫鐘志宏?
盛宸心中冷笑,面上依舊是昏昏未醒的樣子。
“絕對不會!不過這小子太瘦,體質肯定差!現在沒醒也沒什麼奇怪的!”
開車的那個司機!
盛宸微微睜眼,在縴長睫毛的遮掩下,他在昏暗中看到了三個身影!
鐘志宏,開車的司機,那還有一個是誰?!
“我好想看看夏夏此刻痛不欲生的臉一定驚艷動人!”
徐景陽?!!!
盛宸差點就亂了呼吸,他咬牙忍住氣顫!
他怎麼也在?!
“賀子桀已經開始行動了。”鐘志宏像是貪食的狐狸般獰聲道︰“有盛夏的弟弟在!我就不信他還能斗得過我!”
徐景陽在黑暗中緩步走向盛宸,彎腰蹲在他身邊。
黑暗掩藏了盛宸此刻如霜雪般森白的臉色。
“小宸長得和夏夏太像了,簡直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徐景陽的手指從盛宸的臉頰輕輕拂過,似是對待一件珍寶般將掌心貼在他的側臉︰“只可惜我對男人沒性趣,要不然,像你這般尤物,我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一陣沖破喉頭的惡心感濃升,被縛在身後的雙手握成拳。盛宸保持住了他安詳的紋絲不動。
“這年頭玩兒男人的多了去了!”鐘志宏陰笑道︰“徐先生大可嘗試一下,畢竟這小子的確長了一張難得的臉!”
徐景陽合起五指摩挲,似是在回味剛剛輕撫盛宸臉龐的觸感。
“鐘先生要是喜歡,我會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徐景陽一句話,盛宸瞬間停滯了呼吸!
鐘志宏露出幾抹被染上黑暗的色相︰“要玩兒,也得等忙過今晚!”
三人離開,走前,那個綁架盛宸來的司機又檢查了一遍捆在少年身上的繩子。
房間歸于寧靜,等過片刻,盛宸緩緩睜開了眼楮。
形容不出此刻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沒有了知覺。
痛的地方不再痛,只剩下木然的酸麻。
雖然是一片昏暗,可剛剛他還是看清了徐景陽的臉。
原本平滑而英俊的臉上落著好幾處明顯的塌陷,鼻梁和眼角也帶著無法痊愈的傷痕,右耳好像也缺失了一半。
走路
如果盛宸沒看錯的話,徐景陽的右腿坡了。
若說從前他意氣風發,那現在,便是徹徹底底的荒野浪漢。
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賀子桀整晚未歸,黎明時分,楚浩洋接到了周煬的電話。
“什麼?!!”他大驚失色道︰“王阿姨住院了?!!”
“讓明遠去一趟醫院,你和黃堯還是守著盛夏!”
周煬簡短轉達了賀子桀的交代,不等楚浩洋追問就掛斷了電話!
曹明遠已經起身穿好了外套,他在盛夏箭頭輕拍幾下︰“你乖乖的,別怕,也別出去給人當活靶子。”
盛夏雙臂抱膝蜷縮了整晚,此刻听得曹明遠的聲音,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
曹明遠走了,同是整夜沒睡的楚浩洋和黃堯一左一右坐在盛夏身邊。
“你放心!”楚浩洋抬手搭上盛夏的肩膀︰“今天賀子桀一定能把小宸找回來!”
“但我倒是挺好奇的。”黃堯疑聲道︰“為什麼王阿姨突然出院了?”
“你管這麼多干嘛!”楚浩洋連忙給他使眼色︰“現在最重要的是小宸!”
盛夏松開手,僵硬的雙臂垂落在腿側。
“賀子桀為了小宸,和他媽媽翻臉了。”
生涼的嗓音,如空氣般沒有絲毫的質感。
卻像是山穴里吹出的風,迎面而刺骨。
楚浩洋和黃堯怎麼會不知道!
可是為了不給盛夏施加壓力,兩人雙雙閉口不言。
“你”楚浩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目中帶上心疼︰“沒事的,你別多想。”
“一石三鳥啊”盛夏絕然在胸腔中發出伴隨氣嘆的自嘲笑容︰“因為小宸是我的命門所以他也成為了賀子桀的軟肋嗎”
“你別這麼想!”黃堯立刻提聲嚴肅道︰“小宸是你弟弟!你是子桀的老婆!哪有什麼命門軟肋的!”
“那我問你。”盛夏緩緩轉頭,精致的面上是死灰般 人的空洞︰“如果有一天,有人用我威脅賀子桀死,怎麼辦。”
“開什麼玩笑!”楚浩洋嗤聲絕傲道︰“且先不說怎麼辦!能讓賀子桀死的人還沒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