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風冷,萬燈生輝。
雖然看似不會再發生什麼事,但聚集在樓外樓外的人群沒有散去之意,大家都還在等著葉流凡和宇文雙城的出現。
江東獨帆站在風中心情一點一點冷靜下來。
過了半個時辰人們終于看到宇文雙城走下畫舫,他全身衣衫濕透——站得近的人甚至可以看到他全身罩著一層氣霧。
他的臉上依舊帶著從容淡定的微笑。
看到宇文雙城的笑容,江東獨帆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宇文雙城走到江東獨帆面前,微笑道︰“江東公子請上船吧,小倩姑娘應該沒事了——只是在下和葉前輩為了救人,只能把她身上毒功拔去了。”
江東獨帆神色頓得有些古怪,顫聲道︰“你們——你們化去了小倩體內毒功?”
宇文雙城道︰“救人要緊,況且毒功害人一生,還好她修煉不算精深,我想對她來說未免不是件好事。”
江東獨帆激動地道︰“那——那太好了——謝謝你——”
其實還有件事宇文雙城沒有說出,他和葉流凡為了救龍小倩,聯手合力幫她打通了任督二脈,她日後練任何武功都能因此事半功倍。
當江東獨帆走上船頭,葉流凡和樓靈珠也正走下畫舫,他看到葉流凡心中不覺一陣顫抖,有感激也有驚懼。
樓靈珠眼圈紅紅的滿面都是淚痕,臉上卻有淡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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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樓靈珠臉上的笑容樓台月有些發愣,只覺得一陣心酸——自從龍小路死在樓外樓前,整整一年他都沒有再看到過樓靈珠臉上露出過笑容。
樓靈珠舉起衣袖擦了擦眼眶,拉了拉江東獨帆的手在他耳邊說了句話,隨後走下畫舫回到樓台月身邊,她和樓台月四目相望都似乎有淚要流,又忙避開彼此的目光看向它處。
畫舫白帆落下船槳搖動駛向湖心,船上燈火逐一熄滅,最後只剩下船艙中一點燈光緩緩隱沒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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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舫消失,江東獨帆也離去,但今夜這場戲並沒有落幕。
宇文雙城靜靜望著畫舫消失的方向沒有動,葉流凡也和他一般。
人群更沒有絲毫散去跡象——既然葉流凡還在,宇文雙城也在,只怕今晚這里還會有更精彩的事發生。
不少人在想——眼前這個武功之高猶如神話般的少年,和享譽江湖數十載的一代名俠交手,結果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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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葉流凡淡然道︰“年紀輕輕,有這樣的身手和這樣的心胸,真讓老夫感到欣慰也感到慚愧。”
宇文雙城轉身面對葉流凡躬身抱拳,道︰“今日得見前輩風采,晚輩也感萬幸。”
葉流凡道︰“好,我們不說客氣話,你現在恢復了幾成功力?”
宇文雙城道︰“七成。”
葉流凡笑道︰“到底是年輕人,恢復得比我快。”
他雙目中閃過一道精光,沉聲道︰“拔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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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宇文雙城和葉流凡最近的是樓台月,听他們對話樓台月心中已是一陣狂跳。
薛輕風也听到葉流凡的這句話不由得倒吸口涼氣。
原本鴉雀無聲的人群出現了騷動,但又馬上安靜下來,人們目光都望著葉流凡和宇文雙城,眼前這一老一少,一黑一白,一刀一劍對峙著,立足之處凝聚成一股凌銳之氣直沖夜空。
樓台月輕輕拉著樓靈珠的手退到草坪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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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雙城臉上出現了一絲興奮,但轉眼就消失。
他望向葉流凡神情恭謹地後退三步,緩緩拔出身後長劍——長劍發出一聲淒利的沉吟,劍鋒冷氣四射,寒光躍然如飛。
這口寶劍名為凝光,雖沒被臥龍生品評過,卻絕不輸給它們。
而在一個真正的劍客手中寶劍可以變成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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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流凡微微點頭拔出腰間的刀,一把漆黑的刀。
沒有人能看清葉流凡用的刀是什麼模樣,漆黑的刀比電光還要快。
甚至刀光也是漆黑的,如虎越孤山。
劍光也在此時揚起,如龍騰長空。
薛輕風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驚雲十八式!”
宇文雙城出手用的劍法竟然就是薛輕風的成名絕技驚雲十八式。
剛才薛輕風用驚雲十八式攻了宇文雙城數十招,宇文雙城對于驚雲十八式的種種變化早已了然于胸,而且有更深的領悟。他心從自然隨手使出驚雲十八式,以他的劍法和內力驚雲十八式在他手中威力如石破天驚般。
薛輕風一時張大口說不出話,宇文雙城才出手數招,使出的驚雲十八式中的變化已是能理解和用得出來的,他看到這路劍法更高一層的威力,不由得他額頭流下汗心頭為之震撼。
樓台月和白雪衣都變了臉色,他們都是用劍行家,自問自己在劍法上的造詣和宇文雙城相比相差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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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雲十八式只攻不守,眨眼間宇文雙城一氣呵成使完這驚雲十八式,招招都是攻向葉流凡的胸膛。
但他使出的每一劍都被葉流凡手中的刀劈中劍鋒三寸處,劍法中所蘊藏的變化和力量也在這瞬間被劈散,就如同他之前化解薛輕風的招數同出一轍,因為葉流凡的刀比他的劍還要快。
宇文雙城看到葉流凡的刀劈出的每一道漆黑刀光都是筆直的,筆直是最有效最簡單的攻擊方式,所以葉流凡的刀法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只是任何人在他這樣的刀法之下也幾乎不可能再變化。
十八招過後葉流凡大喝一聲,手中刀也同樣劈向宇文雙城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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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雙城終于知道了刀王的可怕,他的每一刀都攻人必救之處,他的刀法完全不管對方用什麼招數,他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最簡單的招數,最強的力量攻擊對方最致命的地方——宇文雙城縱然之前領悟了驚雲十八式中的種種變化,但這些變化此刻已沒有絲毫用處。
宇文雙城不停地在後退,每一次的刀劍相交宇文雙城都倒退了半步,片刻功夫宇文雙城已後退了二十三步。
圍觀的人看不清葉流凡的刀是什麼模樣,看不清他刀法如何施展,只看到黑暗中閃現出來的點點火光。
人群開始發出陣陣騷動,驚呼聲此起彼伏。
葉流凡是在考量宇文雙城的武功,人們都知道江湖中能接下葉流凡三刀的人都不多,但此時宇文雙城已經接下他不知多少刀。
在場中也只有雲飛看得出,當刀王葉流凡開始反擊,漆黑的刀和銀白的劍在空中先後撞出過三十七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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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時葉流凡哈哈一笑刀已回鞘,同時宇文雙城也收劍在身後,兩人動作都快到極致幾乎不分先後。
葉流凡人影一動,一團黑影已閃向湖邊。
湖邊有只小舟,葉流凡踏上小舟小舟折成兩截,他踩動小舟前半截激起身後一串浪花,小舟舟頭翹起向遠處而去。眨眼功夫葉流凡和小舟一起在黑夜中失去蹤影,只剩下一道道水浪在湖面激蕩涌向兩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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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雙城靜靜望著葉流凡遠去,神情平靜帶著絲微笑。他身上沒有少年人大都有的咄咄逼人的銳氣,臉上更沒有絲毫傲意,但樓台月、白雪衣和薛輕風等人望著他的目光已充滿敬意。
東方艷陽那邊的江南少年不再喧鬧,他們都看著宇文雙城,每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動,為之折服,甚至有幾分嫉妒。
雲飛心中感慨,宇文雙城將名揚天下成為一代劍俠。
今夜,宇文雙城的名字將隨著與刀王葉流凡這一戰而震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