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來一直憤憤不平覺得自己父親高尚偉岸的袁依依女俠沒話說了。”白尺繼續嘴賤,並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時候首先開啟了話頭。
“那麼接下來的事可能會讓各位覺得惡心作嘔,所以請適量听取。”白尺說。
“獨孤先生,我自認隱瞞的很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姑姑卻沒有听進去那些話,轉過頭來問白尺。
“當然是因為你房間里躲在夾層中的那些信嘍。”白尺平靜的說。
然而卻一擊石起千層浪。
“你這是盜竊!”大兒子再次跳起來,他對于白尺的憤恨顯然到達頂點。
“獨孤兄,我也希望你給一個解釋。”柳無傷也死死壓抑著自己的麒麟臂。之前白尺支開了所有人以後,想必干的就是這件事。
“當然,不過你們不準備听下去了是麼?”白尺問,然後這里沉默,所有人都在這一刻發現了,就算白尺真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也得等到他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以後,才能定他的罪。
“好吧,你繼續!”柳無傷扶額,今天的一切都刷新了她的認知。
“呵……”白尺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淡淡開口道:“皇天不負有心人,凡人兄在仙羽族姑娘的幫助下終于來到了真情城,可是凡人兄可不是閑的住的主,在一次瞞著妻子的出行中,他回到了家鄉……”
“你不要再說了。”姑姑突然站了起來,“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是凶手,你們抓我吧。”
這個女人突然歇斯底里的呼喊起來,與以往的低眉順眼不同,她的勇氣不知道來源哪里,就這樣大喊大叫。
“柳將軍,勞煩!”白尺揉了揉太陽穴,淡定的對柳無傷說出這句話,並且眼楮里陰森的寒意直直對準了大兒子。
幾個列在一邊的侍衛本就是用來處理這種狀況的,這時會意,走了過來……歇斯底里的姑姑,被拉走了!
等到再一次安靜下來以後,白尺繼續瞪著死魚眼,以藐視的目光面對整間屋子的人,並最後將它停在大兒子身上,用鄙視踐踏的聲音說道:“這位凡人兄回到老家,帶來了一個孩子,你們猜猜,他,會不會是一個男孩呢?!”
“這不可能!”大兒子幾乎發狂一樣的站起來,他首先把目光投向袁夫人,只是見到的,卻是低下的螓首。
大兒子在這樣的反應里,又無力的攤在椅子上。
“很有趣不是麼。”白尺淡笑。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柳無傷問,這些在待會都是要作為證據的,必須及時收取。
“這種事很難發覺麼,隨便在街上拉個大媽問一問,他就能把整條街最隱秘的事情都告訴你,幾乎無所不知!”白尺回她。
“而且!”白尺加重了語氣,“如果那個女人懷著孕的時候突然多出了一個兒子,那麼這種事,絕對是怎麼瞞都瞞不住的吧?”
“禽獸!”林霜嘀咕了一句。
這會,袁氏兄妹沒有一個能夠反駁。
一個在妻子懷著孕的時候,把私生子帶回來的男人,他很明顯不關心這個女人和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懷孕期間的女人多麼脆弱可想而知,如果造成小產之類的事故,很容易一尸兩命。
“呵呵……他還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袁夫人揚起頭,終于說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句話,只是一句話,就再一次把大兒子打入深淵。
“可以想象的吧,一個懷孕的女人,真情城舉目無親,那時候的仙羽族姑娘壓根是個弱勢群體,根本無從選擇,只能默默承受著一切,而這種忍讓,則被凡人兄看做是理所應當。”
“而這些,只是凡人兄露出獠牙的一點點征兆罷了!”白尺微笑,譏諷的看著大兒子,道:“沒錯,做完這一切以後,這位凡人兄終于覺醒了屬于男人的英雄魂,他覺得自己必須做出一番事業來,至少,也得是跟真情城主一樣的一方霸主。”
“于是……”白尺把目光投向袁夫人,就跟當年那個惡魔把目光投向她一樣。
就當所有人屏息以待,等著白尺說出答案的時候,白尺卻又換了個姿勢,他極度惡劣的笑道:“一個凡人,生存在修士滿地的世界,想要闖出一番事業,並且得到如今這樣的成就,各位覺得,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房間里听著的侍衛們都是男人,面面相覷了片刻後,終于把目光投向了那個縮成一團的女人,他們誰都不可否認,這個女人,很誘人!
不等人回答,白尺已經站了起來,他淡淡道:“這位才疏學淺,胸無大志,卻又渴望一飛沖天的凡人兄在一次酒會上,又或者是跟人吹牛逼,不管是從哪里得到的,一個令他篤定的堅信的機會。”
“只要你把老婆讓我睡一晚,我就能把天上的星星給你摘下來!”白尺學舌,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這一句話一出,林霜“ ”的站了起來,“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敗類!呸!”
大小姐也是聰明的,白尺拋出那個問題的前一刻,他就已經隱隱猜了出來,但是猜測遠遠沒有真相來的令人憤怒,林霜這一刻只覺得站在這里都覺得難受。
而袁依依,腦海“轟”的一聲,便直接變作一片空白。
她總算是明白為何白尺方才為何會大罵一出,原來竟是……
良久,這個女子才反應過來,她沒有勇氣去指責白尺,而是把目光投向了袁夫人。
她的聲音顫抖著,幾乎听不清在說些什麼,唯一能夠辨認的字句里,只有那麼幾個字。
“父親”,“真的”,“他真的”……
看著嬌弱美麗的母親,想起小時候她堅強自信的笑臉,這個女人,給了自己多少堅強的榜樣,可是如今那縮在椅子上發抖的女子又是誰?
袁依依只覺得這種轉變中間的事,一切,都無法想象,悲從中來!
“嗚嗚嗚……娘啊,娘!”袁依依大哭出聲,抱著袁夫人不肯撒手,直像要把她瓖嵌進自己的肉里,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白尺會在之前做出那些飯菜,她終于明白為什麼白尺會在自己眼前對父親鞭尸,原來,原來竟然是這樣子,竟然是這樣子的。
“啊……我的娘啊!”袁依依歇斯底里,哭到渾身痙攣,差點暈厥過去。
而一旁坐在那里的師伯,則是面色青紫,整個人陷入一種瘋狂狀態,整個人怒的直發抖,可就是一動不動。
“你憑什麼這麼說?”大兒子終于再一次反抗起來。
“ !”白尺都懶得看他一眼,道:“只要把那位凡人兄留下的資產隨便鑒定一下就很容易知道這些不是麼?”
白尺說:“在現在那死人所在的房間里,隨便一件東西,都是價值不菲,卻又在大陸上相隔百萬里,動輒一兩個種族才能見到的貨色,比如那柄刀,就是出自神族鑄造師,那柄劍,卻是人族打造!”
“想想看……”白尺露出一個蠱惑人心的笑容:“凡人兄怎麼得到這些壓根一桿子打不著的貴重物品?他又是怎麼宣傳他的“貨物”的……呵呵……”
“可是……”白尺突然提高聲音:“你們以為這樣就結束了?”白尺還在說,他的笑容給人一種惡魔出籠的感覺,對著柳無傷道,“這位凡人兄壓根不滿足得到財物兵器,他想要一座城,一座大大的城,一座可以讓他長生不老,不斷壯大自身的城,為了得到這個城。你們知道他讓仙羽族的姑娘跟多少人睡覺,跟多少人……噗……”
白尺終于沒有說完,林霜一拳就把他揍倒在地。
“咳咳……”白尺咳血,緩緩爬將起來,看著眼楮通紅的林霜,靜靜的將她擁住,“相信我,就算天要睡你,我都能先把他皮給扒了!”
“嗚,哇哇……嗚……”林霜也終于哭了。
沒人知道袁夫人曾經承受過什麼,她是如此的愛那個男人,整整二十年里,也沒有人知道她是靠著什麼活下來的,她一步一步的走進深淵,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同時又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她舍不得這個世界,卻又同時如此憎恨這個世界,直到有一天,她再也忍不住,親手殺死了他曾經最愛的人,又或許,她之所以忍不住的原因,只是怕在某一天,那個人將她徹底拋棄罷了,她不是因為禮義廉恥而殺他,相反,她是因為愛,而殺了他。
她所承受的痛苦,值得所有人的同情,也值得所有人為她落淚,因為,她願意為了她的男人,獻出自己的一切,她沒有辜負曾經在洞房花燭夜許下的誓言,也沒有辜負那個並不值得她愛的男人。
只是她的悲劇,是因為用最美好的東西去饋贈最丑陋的人而已。
她,從來都沒有錯!因為女人,愛的時候又怎麼會想著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