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張海濤。我一眼就發現他在人群里挑事。”
這小子的確很欠揍。
“他說什麼沒?”
“這小子剛開始嘴挺硬,被保衛處的人一嚇唬就全招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次又是金太子在暗中挑事。上次金太子騷擾白麗,就是為了讓章嫣和劍客看到你和白麗在一起。攛掇劍客追章嫣的是他,這次造謠騙大家來免費就餐的也是他。黃毛就是個執行人。金太子真是個打不死的小強,跟咱們耗上了。不過黃毛說,他真沒想到會來這麼多人,原本只是想讓林漫破點財的,沒有考慮到人太多會造成擁擠。”
那就慢慢找機會收拾金太子,這種事,小滇貴的損招比較多。這次演出並沒有造成過度擁擠的後果,傷不到金太子的皮毛。事後也的確如此,金太子被學校給了個嚴重警告,他的大款爹媽親自跑到學校來挨個拜會校領導,代表孩子賠禮道歉,表示對這個不省心的孩子一定嚴加管教。這坑爹的慫娃,這麼大了還要父母為他跑前跑後。至于差點“受害”的林漫,直接被金太子爹媽忽視了。
此時晚會的氣氛越來越熱烈,一些歌迷們自發組織起來,用齊聲呼喊歌名的方式,現場點歌。常欣他們這些歌手也非常配合,盡量滿足大家的要求,就是苦了謝長青的樂隊,他們還承擔著現場伴奏的任務,這種臨時加唱,非常考驗他們的伴奏水平。
現場歌迷的聲音逐漸匯聚成一個聲音︰“阿漫,董小姐。阿漫,董小姐。”不是說當紅校園歌手阿漫將現場演唱嘛,可是到現在都不出來,是不是想耍大家?
章嫣笑著通知林漫︰“大歌星,輪到你上場了。”說完就把小臉一板。她忽然看到原本“身體不適”的白麗也來到了後場。
“我來幫慢慢配和音啊。”白麗的精神似乎好些了,還露出了微笑。
小滇貴見此情景,立馬很不仗義地躲了,丟下林漫獨自頭疼去。還好章嫣表現得非常大度,很快就端出一副拿得起放得下的樣子。
林漫也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多觀眾,上輩子最多是在ktv稱王稱霸,說不緊張是假的,只能不斷提醒自己,表現自然一點。至于台風什麼的,就顧不上考慮了。有了白麗的伴音,林漫因緊張而導致的聲音小瑕疵被掩蓋,順利演唱了《董小姐》和《美若黎明》這兩首歌後,現場逐漸安靜下來,林漫也適應了這個簡易舞台的感覺。林漫要演唱他的新歌了,一首送給畢業生的歌,一首流過大家的心田,扣動心扉的歌。
林漫走到舞台的盡頭,也就是最深入觀眾席的位置,抱著把吉他坐了下來。坐下來是為了減少緊張帶來的副作用。抱吉他純粹是裝樣子,別人是假唱,林漫是假彈。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無聲無息的你,
你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
如今再沒人問起,
分給我煙抽的兄弟,
分給我快樂的往昔,
……
你說每當你回頭看夕陽紅,
每當你又听到晚鐘,
從前的點點滴滴會涌起,
在你來不及難過的心里,
……
你問我幾時能一起回去,
看看我們的宿舍我們的過去,
你刻在牆上的字依然清晰,
從那時候起就沒有人能擦去。
睡在我上鋪的兄弟,
睡在我寂寞的回憶,
你曾經問我的那些問題,
如今再沒人問起。
”
第一遍唱完,觀眾席里一片啜泣聲。林漫低沉的聲音層次感豐富,如同在娓娓講述听眾自己的故事,一層層地敲擊著听眾內心最深處的柔軟。這首歌,對那些已經畢業的人來說,殺傷力更大。坐在包間內的鄭書記、楊行長和工行的職員們,都在擦著眼角,擦了又擦。至于來幫忙錄音的張老師,搞藝術的感情最豐富,直接用手絹擦臉了。
伴奏席上發生了一點小狀況。謝長青正為自己的完美伴奏感動得熱淚盈眶時,來了一個長頭發胖子,搶了他的吉他︰“坐一邊,听听哥們兒是怎麼伴奏的,你對樂曲的理解不到位。”
謝長青很不高興,這誰呀,這麼不客氣?他剛想理論,看到張老師在對他擺手,就暫時忍了。
林漫並不知道伴奏換人了,他準備示意樂隊唱第二遍,以方便張老師她們錄音,一扭頭卻看到伴奏席上謝長青打架子鼓去了,主吉他手變成了一個胖子。
林漫一愣,這個長頭發胖子是從哪里鑽出來的,怎麼越看越眼熟?怎麼辣麼像自己剽竊歌曲的原作者高胖子?趁著觀眾們忙著宣泄感情沒空鼓掌之時,林漫返身走回去,湊近了看,果然是高胖子。哎呀,我去。林漫有點小忐忑,莫非是來抓現行的?
“看啥看?再來一遍。沒看到沒有觀眾鼓掌嗎?”高胖子一點都沒跟林漫客氣,胖胖的手指靈活地撥動琴弦。
林漫不由感慨,這個世界咋變成這樣了,怎麼寫歌的跑出來伴奏了,他會彈吉他嗎?目前來看,貌似會彈,肯定比自己強,彈得的確不錯。既然人家現在不來抓自己這個“剽竊”者,縮頭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那就再唱一遍唄。這一遍林漫演繹得更加完美,也可能是因為伴奏更專業的緣故。
兩遍唱完,觀眾席內啜泣聲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哽咽聲。臨近畢業的同學們,本就非常傷感,听了《睡著上鋪的兄弟》,積累的感情立刻就爆發了,抱在一起哇哇哭的男生不在少數。林漫不樂意了,你們倒是給點掌聲表示一下啊,光哭這算幾個意思?林漫丟不起那人,準備離場。
女生們不干了,邊哭邊喊︰“唱一首給我們女生的歌。”剛才唱的是送給“兄弟”的,“姐妹”們也想要一首值得感動的歌。
這個,林漫沒準備啊。他想離場,女主持人直接就攔住他了,不唱不準走。
“哎呀反了你了,你敢不讓老板下台?”
“反正你不給我們女生專門唱一首,就不準走。”這話是女主持人直接拿著麥克說的,引來台下女生們的齊聲聲援,並報以熱烈的掌聲。
林漫呲牙︰“我扣你工資。”說完自己都笑了。人家只是臨時客串主持人,自己威脅不到她。
不唱看來是不行了,女生要求為她們唱一首,男生也跟著要求再來一首,熱烈的掌聲遠播二里半。那就唱吧,還有一首經典的畢業歌沒拿出來呢。林漫試探地問伴奏的胖子︰“老高,我唱《同桌的你》如何?”
胖子一愣︰“你認識我?”
“我可是你的粉絲。”
這年頭還沒“粉絲”這叫法,幸好高胖子的英語很好,知道對方說的是“fans”。
“你又要唱新歌?哥們兒你真有才。伴奏沒問題,你哼個調,我肯定給你配上。”
林漫相信,對方肯定能配上。他把歌詞跟胖子一說,胖子立馬熱淚盈眶︰“哥們兒,你的歌就是我一直想寫卻寫不出來的歌啊,簡直唱到我心坎了啊。”
看來這首歌還沒被創作出來,那就好。
當吉他聲響起時,林漫的思緒不由自主重新回到了過去。
其實林漫大叔並不喜歡唱這首歌。因為這首歌,總是會把他帶回過去的時光,想起自己前世的初戀,這讓他難過讓他悲傷。初戀總是美好的,可是初戀往往又是最令人傷心苦澀的。林漫和崔帥哥醉酒時說的話,就是說的自己的初戀。當初的戀人,在兩家人談婚論嫁失敗後,嫁給了一位富家子弟並隨其去了美國。林漫的父親在此事之後不久,就病逝了。那個女孩後來從美國給林漫寄來一張照片,上面是個漂亮可愛的女嬰。啥意思?把林漫父親氣病倒了,還寄來照片告訴林漫她在國外很幸福,連孩子都有了?初戀的失敗給當年的林漫造成了巨大的終生難忘的傷害。
林漫大叔剛開始覺得重生很好玩,但是後來卻發現,自己背負了前世所有的感情上的恩恩怨怨,更累。這一世的他,還將要面對自己前世的初戀,還在牽掛前世要離婚的妻子。他重生前,原本計劃第二天要去簽字確認離婚的。既然沒來得及辦離婚,那他們還是合法夫妻。這些感情經歷都是他無法忘懷的,他彷徨苦悶,不知該如何處理和章嫣的關系,無法下定決心和前世的感情糾葛來個一刀兩斷。婚姻的失敗,也讓林漫大叔不敢再輕易去開啟一次新的戀愛。一次婚姻失敗就能剝林漫一層皮,林漫承受不起再次的失敗。他可沒有娛樂圈內某些男星的本事,婚了再婚。
林漫晃晃頭,盡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林漫其實是在用自己的悲傷演繹這首歌。同時,借這首歌告訴章嫣一些他不便直說的事情。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
從前的日子都遠去
我也將有我的妻
我也會給她看相片
給她講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安慰愛哭的你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