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太累了,蕭何這一睡就到晌午,半夢半醒中他記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人交談的嘈雜聲,可待醒來時卻是一切都安靜了。
他揉了揉發酸的眼楮,這些天來,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睡了個好覺。他的秘密她已經知道了,雖然這人老是讓他慪氣,可有她在時他卻莫名其妙的覺得心上輕松不少。
“喏,你吃不?”見他一醒來就發著愣,身子又沒夜里抖的厲害,她只怕是他餓傻了忙擺出自己面前的果子給他遞了過去。
果子很甜,短暫的解決了饑渴問題之後,蕭何卻是越嚼越覺得不對勁了。
山里的果子,哪有那麼大啊!
“你……”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見她不吃,心里越發覺得可疑起來。
昨天的陷阱他跳的太多,現在倆人又非親非故的,這怪人只看著自己吃的歡就樂呵呵的傻笑。
蕭何的心,已經亂了。
被這怪人盯著,又打不過也不好發作,只能在心里嘀咕︰這果子該不會又是有毒的吧?難道自己又從一個坑跳到了另一個坑?
不,這次他跳的時候還順帶卷了堆土,因為她的模樣是那樣的人畜無害,這傷害來的太及時,他對她完全沒有防備。
不過,他心里的戲再多,也抵不過怪人只是想推卸責任的事實。
“你怎麼不吃啦?”
怪人看他忽然停了下來,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覺得這人八成還在昨天的傻里沒走出來,剛才吃的那般急切也只是人的本性使然。她想,自己似乎又得多陪他會了。
“你……”
“我怎麼呢?”怪人不理解,拽過他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塞進了嘴里,似乎沒有咀嚼就吞了下去。“什麼啊,苦死了,難怪你不吃的。”
“沒毒?”蕭何訝異的將心里話說了出來,待回神時已是被怪人盡數听了進去。
“那你就要問井里的那些人了。”對于蕭何的誤會她並沒有意思到,反而小聲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許告訴其他人知道麼?”
“啊?”
什麼事?他不知道啊,可看她那小心翼翼的眼神,他又不得不點頭,但心里卻是郁悶的要緊。
這人,莫不是腦子有病吧?
“不許告訴任何人,我偷東西的事。”怪人又重復了一道,隨後小心翼翼的趴在屋頂邊上,一臉期待的朝井口的方向看著。
他這才恍然大悟,明白過來怪人說的是什麼事。
“你是說這果子是從剛進來的人身上偷的?”
“對呀。”她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說話別那麼大聲,你剛才了是答應我不許說出去的。”
“……”
“他們在干嘛?”無語了一陣之後,他終于釋然了。
怪人很強,對敵人可以不留後手,可是生活方面嘛,小孩子心性。有些事不必理會,將她當作長不大的孩子來看就可以了。
“搶東西。”
“就是那個煤球?不是讓傀儡阿姐帶走了麼?”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他納悶的一道,目光卻是在身側的怪人身上停留下來。
今天凌晨婁玉齡本就快活不下去了,就算有自己這個幫手在,可他只是個連井都出不了的凡人,明明那麼好的機會可以滅了傀儡阿姐,可她為什麼就是不追呢?
難道……
“嗯,在我手里。”
“那他們還搶什麼東西?”
“一條老鬼。”
“老鬼?”蕭何不解,“老鬼是什麼東西?”
“行里話,以前叫的是陷餅。”
“餡餅?”
“嗯,陷餅,陷阱的“陷”。”
“陷餅?”他認真思索著其中的關聯,“你是故意留了個陷餅在那,等著他們爭的?”
“不是我。”怪人搖搖頭,“俞箜的疑題解的很好,所以他取了對的東西,而且他勉強也算個鬼吧,那些東西傷不了他。
至于後來的人嘛!”說到這她臉上露出一抹皎潔的笑來,“那可就說不定了。不過,我也很好奇那東西是什麼,值得他們廢那麼大的勁去自相殘殺麼?”
“自相殘殺?”
“對啊!”女孩點點頭,眸子里有的只有濃重的好奇,對她而言似乎死幾個人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這樣一來,雖然他心下有些發涼,可對于她所說的那個“行里”,卻是有點好奇了。
能養出這樣一個奇葩怪人的地方,定當是不凡的。
一想到女孩這樣有神通,那她背後的人呢?蕭何便起了先纏著她的心思,庚叔現在躲著他,明面上的人他不能找,可是暗地里人呢?
“你剛才說的行里?是什麼意思?”他裝作不經意間的閑談,只望著能調出多點兒的信息。
“就是行里啊!”沒了戰斗她就是一生活上的白痴,壓根不知道此刻已經鑽進了蕭何設下的套里。
“我才回國沒多久,這邊情況我知道的也不多,因為有阿耶罩著,每次我就只管揍人。”
說到這她臉上露出一抹小女兒般的得意來,可是看到蕭何問的似乎又不是這個意思。她清了清嗓子又道,“哦,你問的是陷餅吧?你想知道為什麼要叫一條老鬼?對不?”
“……”
“因為以前有個人,他就叫老鬼。黑白灰三道人都說他是個棘手的人物,他這人沒別的本事就愛給人設陷阱,還次次都挖出一個蘿卜帶出一串泥。不過,別人都拿他沒辦法,因為沒人知道他躲哪里,而且真要動手的話還會波及大批“無辜”。
之前別人叫的都是“老龜”,因為他跟個縮烏龜似的,再後來道上出了個女魔頭,女魔頭有點能耐,也不知怎的和“老龜”有宿仇。本來別人都是看熱鬧的,但是那女魔頭覺得她的對手被叫“老龜”是對她的侮辱,于是倒過來殺了幾戶叫他“老龜”的人全家。
後來,女魔頭做事太惡劣,被通緝了,至今不知是死是活。但是,從那之後所有人都自覺的改了口,于是,這行里的話也就這麼傳下來了。不過,現在的他應當不是了,因為他消失十幾年了。”
“……”
“怎麼?”見他還是不高興,這次她也急了。“你到底想听什麼?我都說,求求你別給我裝傻好不?
要是讓阿耶知道,我又闖禍了,把一個人弄成傻子了,我就好久都不能出門了。”
“……”
蕭何抿著嘴,露出一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來,“我不傻。”
心里卻是恨不得插自己兩刀,是他內心太過陰暗了,千不該萬不該那時想著她會害自己命,敢情人家一直拿自己當傻子看待的。
那看著自己時那傻呵呵笑呢?他欲哭無淚了,在心里暗罵著自己︰笨蛋,那是關愛智障的眼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