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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銳能夠看的出來，這煎餅老板兄弟兩個都非常的樸實，老大稍微偏外向一些，弟弟就太內向了，甦銳一說他嘴甜，他的臉更加紅了。
這年頭，這麼老實的少年可是不多見了。
林傲雪捧著煎餅果子，看著這個少年，眼楮里面露出了微笑。
“哥哥，找您九十。”這少年說道。
“還在上學嗎？”林傲雪忽然問道。
她指的自然是弟弟，看這年紀，如果上學的話，應該也就剛剛大一。
當哥哥的一邊利索的攤著煎餅，一邊笑著說道︰“你們是第一次來我這里買煎餅吧，我叫大明，光明的明，這是我的弟弟小銘，銘記的銘，以前老家條件不太好，我們很早就不上學了，都已經出來打工好幾年了。”
“不上學是有點可惜，不過小銘現在干活也是一把好手，我們掙了錢，給家里蓋了房子，現在我們家的房子是村里最高的。”
大明說著看向小銘，眼神里是滿滿的自豪和滿足︰“我準備過兩年讓小銘到另外一個大學城去弄一個攤位，到時候咱們掙的就更多了。”
透過煎餅鏊子上裊裊升起來的熱氣，林傲雪看到了樸實而熱切的臉。
“你一直帶著他賣煎餅嗎？”林傲雪不禁有些動容。
“嗯，我們父母的身體不好，家里有姐姐照顧，頭些年我進城，開始干送水工，小銘就一直跟著我，現在攢了一點錢，擺起了煎餅攤，這樣挺好……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大明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
“我做的煎餅，都是真材實料，你嘗嘗，保證好吃，這附近的學生都來我這買煎餅。”
林傲雪輕輕的點了點頭，她吹了吹熱氣，輕輕的咬了一口煎餅果子，滿口的香氣與甘甜。
那是一種來自于糧食的香甜，似乎能夠讓人有種根植大地的踏實感覺，對于這種感覺，林傲雪很是迷戀，也讓她很驚喜。
甦銳吃起來可沒那麼文雅了，三五口就把一個大煎餅果子吃完了︰“確實好吃！”
這也讓他想起了當年的味道。
時間好似白駒過隙，就這麼從自己的生命中悄悄的溜走了，留下了很多痕跡，也抹掉了很多痕跡，一如煎餅果子這深深植于腦海中的香甜，也如這飄散在空中的熱氣。
有很多人很多事是窮盡所有努力都留不住的，也有很多情節會伴隨終身，直到永遠。
甦銳忽然有點感慨。
看來真的是年紀大了，開始學著懷舊了。
“你們今後打算怎麼辦，就打算這樣一直賣煎餅嗎？”女人總是容易被這樣的事情打動，在林傲雪看來，大明帶著弟弟賣煎餅十分不容易，也不是長久之計。
在這個城市里面，其實大明和小銘算是很幸運的了，至少他們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相當不錯的收入，努力改變命運，這句話從來都不是虛言。
在這座人口兩三千萬的大城市里面，大明兄弟就像是不起眼的小螞蟻一樣，但是他們卻能夠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房價固然很貴，可是他們這樣努力下去，定然會在這座城市里面擁有一席之地的。
“是啊，賣煎餅挺好的，早晨七點出攤，凌晨一點收攤，除了睡的少一點，其他都沒什麼的。”看得出，大明是個樂觀又容易滿足的人。
知足者常樂。
林傲雪听了，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她捧著這熱乎乎的煎餅果子，若有所思。
“是啊，我們賺的越來越多了，在同鄉里面，已經算是比較好的了。”小銘也笑了笑，撓了撓頭，這少年還是顯得有點靦腆。
“賺的越來越多了？那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哈哈哈！”
就在這個時候，極為刺耳的聲音在一旁響了起來。
兩個殺馬特造型的小混混已經站在了煎餅攤旁邊，其中一個陰森森的笑道︰“我剛剛可是听到你說了，掙錢不少，這個月的保護費你就別拖了，趕緊的，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兩人都是把頭發染成了奶奶灰的顏色，穿著皮夾克，看起來身體挺單薄的，嘴唇上叼著煙，手背上還有著紋身，一看就不是善類。
大明看到這個人，臉色的笑容一掃不見，眼神中露出了一點不安的神色。
小銘則是沉默了。
“快點啊，這個月的保護費還沒交呢，你要是再拖下去，可就到了下個月了。”另外一人說道︰“你這生意這麼好的，連每個月三千塊錢都交不起？”
三千塊錢的保護費？
這都趕得上房租了！
甦銳在一旁听的眯起了眼楮。
“楊老大，本來不是一千塊錢的嗎？現在怎麼變成三千了？”大明不禁說道。
“我這可都是按照收入水平來的，你過完年後掙得多了，那麼我保護費的比率也要上漲，你到這條街上問問，看看其他攤位是不是都是一樣的。”楊老大皺了皺眉頭︰“三千塊，一分都不能少！否則你這煎餅攤別想再干下去了！”
由于他這麼一鬧，周圍的人都沒法排隊了，可是並沒有誰敢見義勇為的，這種場面經常發生，上次據說有兩個男生看不慣，當場出言喝止了這幾個混混，可他後來在校園里面上自習的時候，被人用麻袋罩住了頭，當場把腿給打斷了。
所有人都認為是這一群地痞流氓干的，可是苦于沒有證據，這啞巴虧只能吃下去。
最可憐的是，那個大學生的腳踝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即便手術之後也不能完全復原，現在走起路來都一瘸一瘸的，大好青春，卻落下這麼個結局，讓人不禁唏噓感慨。
見義勇為的成本實在是太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還有誰敢繼續的見義勇為？路見不平，誰還敢拔刀相助？
警察在事後不是沒有調查過，可是這群流氓明顯就是慣犯，專挑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來下手，就算所有人都懷疑到他們的頭上，也找不到任何的證據。
這件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可是，對那名見義勇為的學生所造成的傷害卻是永久都無法抹去的。
在大好的年華里，瘸了一條腿，他的人生最起碼也被毀掉了三分之一。
甦銳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否則的話，他就不會眯著眼楮觀察了。
當然，從周圍這些學生的畏懼模樣來看，這兩個流氓估計已經在這一片名聲很響了。
甦銳能夠判斷出來，既然能夠形成這樣的威勢，那麼肯定不是兩個小流氓所能造成的，說不定遇到了一個靠著大學城存活的小幫派呢。
“活得不耐煩了。”甦銳在心中輕輕的說道。
看著他目露冷光的模樣，林傲雪不禁握住了他的手。
現在，只要甦銳隨便做出個表情來，林傲雪就會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兩個人的默契程度已經在大幅度的提高了。
林傲雪並不擔心甦銳會被這兩個小流氓而傷害，這兩個家伙遇到了甦銳，也算是撞到槍口上了。
“楊老大，我這真是小本生意，一個煎餅才掙一塊多錢，剩下的很多錢都寄回老家了，真的是沒辦法。”大明的語氣之中帶著苦澀。
三千塊錢的保護費，意味著他要賣出去三千多個煎餅，這放在誰的身上也不舍得！
每一個硬幣都是自己辛苦付出所換來的，憑什麼要便宜其他人？這些人總是喜歡不勞而獲，憑什麼他們能夠如此的心安理得？
“別跟我哭窮，你的隊伍排那麼長，能掙多少錢我心里都有數，今天你要是不把錢交了，你這煎餅攤從今以後都別想開張了！”這個被大明稱作楊老大的人實在是囂張無比，口氣里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三千塊錢真的太多了。”大明還想靠著這個攤位吃飯呢，因此並不敢和這些地痞流氓徹底的撕破臉︰“能不能恢復一千塊？”
“恢復一千塊？你想得美！”楊老大嘿嘿一笑︰“現在我改主意了，八千塊，一分都不能少！”
從三千直接變成了八千！
林傲雪眼楮里面的光芒早就冷下來了！此時她就像是一座真正的冰山，從頭到腳都散發著寒冷的意味！
“八千塊，這太多了！”小銘有點激動，忍不住的喊了出來，他的臉已經漲紅，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雖然這少年看起來挺內向的，但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任誰被欺負成這個樣子，都會忍不住的。
“八千還多？”楊老大嘿嘿一笑︰“那就一萬塊好了！”
“一萬塊！”大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就意味著自己需要不停的做一萬個煎餅出來！
這簡直就是在喝人血啊！
“楊老大，這實在是太多了！”大明也攥緊了拳頭！
“草！那就一萬五！”
楊老大說著，把自己的煙頭直接扔到了那裝滿了面糊的桶里面。
這個動作讓甦銳的眼皮子跳了跳。
很顯然，隨著煙頭的落入，這一大桶面糊徹底的被浪費掉了！
另外一個混混也捏著煙頭，把那長長的一截煙灰給彈到了面糊桶里面！
“我跟你們拼了！”弟弟小銘攥緊了拳頭，然後便朝著楊老大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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