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 的威脅沒換來顧千雪的恐懼,卻只換來冷冷一笑,只不過她的笑容角度巧妙,不被鳳 所發現。
很快,初煙被帶走的,臨行前,初煙叮囑顧千雪一定不能輕生,要等她回來雲雲。
房內空無一人。
顧千雪無奈地笑了笑,喃喃道,“輕生?不會的,不再見他最後一面,我不會放棄。”說著,便是上了床,趁著無人打坐調息起來。
不得不說,厲王師父獨創的武功真是奇效,便是手臂上那塊被生生挖去的肉,雖不敢說重新長出肉來,但已成功止血,疼痛也逐漸減輕。
她計劃用這武功恢復身體,找機會逃跑。
傍晚。
起初顧千雪練武還偷偷摸摸,到時後期卻已肆無忌憚起來,即便是當著這些宮女,也是照練無誤沒人規定即將陪葬的人不能練武吧?外人卻也不知這武功的奇妙之處。
伴隨著宮女們的問安聲,一襲龍袍的鳳 大步入內,帶了許多冷氣。
顧千雪收功,抬起眼看向他,卻未說話。
看著鳳 那張讓她熟悉的臉,但卻沒有絲毫親切,卻是陌生。
熟悉又陌生,既然詭異又和諧。
鳳 上前,立在顧千雪床上,譏諷地看著在床上打坐的女子,伸手捋了一下龍袍廣袖,“听宮女說,你最近食欲極佳。”
顧千雪淡淡勾了唇角,“貴國餐食,很合胃口。”
鳳 皺眉,微微上挑的鳳眼譏諷更濃,“勤于練武,難不成還以為自己能逃走?”
顧千雪依舊坐在床上,不覺自己有什麼尷尬,“距離你們國葬還有數日,這段時間既然還活著,為何不好好活著?就算不逃走,難道就不能好好吃飯、好好練武?”
鳳 松開了眉頭,卻嗤笑出聲,“你真以為朕會信?”
“信與不信是你的事,與我無關。”顧千雪沒興致與他閑扯,便準備繼續調息。
鳳 清雋的面頰越發烏黑,他拿面前這女子沒有絲毫辦法。她不吃威脅,不畏死亡,不怕受傷,之前唯一一個可用來當威脅工具的初煙卻已離開皇宮。
突然,鳳 又想到個人,“想不想見甦康?”
果然,正準備調息的顧千雪停下,抬眼,“想。”
“求朕。”
“求你。”
“跪下求朕。”鳳 有了興致。
顧千雪面色認真地盯著他,“如果我下跪,你就饒了甦康的命,饒了他全族之命?”
“這倒未必。”
“那我為什麼要跪求?”
“”
顧千雪只覺得話不投機半句多,“你還有別的事嗎?若沒有,請別干擾我,我會陪葬,你要我用什麼姿態陪葬我就用什麼姿態陪葬,但在這之前,我們便別見面了,平添彼此的膈應。”
“”鳳 大怒,“顧!千!雪!”
顧千雪絲毫無所畏懼、不被威脅,深吸一口氣,準備調息。
“若你跪下求朕,朕會讓你看看甦康。”鳳 身子前傾,灰色的眸子咄咄逼向她。
“這交易不平等,不成立。”顧千雪閉著眼,淡淡答道。
“若朕會將他從地牢帶出來呢?”鳳 追問。
“還送回去嗎?”
鳳 挑眉,“若你跪著求朕,朕便不送回地牢了。”
顧千雪緩緩睜開眼,認真看向他,“在床上跪還是地上跪?”
“”
鳳 只覺得這女人太奇葩,不僅不畏生死,連基本的尊嚴都沒有,好像只要滿足了她的願望,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想著想著,鳳 竟哈哈大笑起來。
顧千雪也不急,就靜靜的等著,如果能讓甦掌櫃少受一些苦,她倒願意犧牲寶貴的練功時間,與這暴君周旋一會。
鳳 漸漸收斂了笑容,“真沒想到皇兄竟喜歡這種貨色。”
顧千雪面色未變,實際上想冷笑的是她才是。鳳 一口一個“皇兄”叫得親切,好像還真是手足情深,但若真是手足情深能因為一個鶴雲佩而將甦凌霄的忠僕判定為叛徒?若真手足情深,難道就不能好好反思一下甦凌霄所說到底有沒有道理,現在
發兵征討到底是救國還是害國?
不,鳳 絲毫不喜歡甦凌霄,相反痛恨甦凌霄的一切,甦凌霄就如同一座殘酷不可逾越的大山般壓在他的世界。
他自己也會知曉,如果甦凌霄身體康健,這皇位與他沒有絲毫關系。
即便是他成為儲君,想來眾人也是處處拿他同甦凌霄比吧?
對比結果,可想而知。顧千雪垂下眼,掩飾住眼底的譏諷,她知曉鳳 所做一切都是對甦凌霄的恨,他要將所有效忠甦凌霄之人都置于死地,至于她一者是尋鶴雲佩,二者則是向世人證明他對皇兄的尊敬以及順便扣
個黑鍋。
什麼黑鍋呢?
如果她不交出鶴雲佩,他便以防止皓嵐產業歸南樾國人的借口,收回皓嵐書院的諸多產業。此外,企圖挑起事端,引起戰爭,便是這些黑鍋。
顧千雪淡淡開口道,“你到底要不要將甦掌櫃放出來,要不要我下跪?如果你只是說著玩玩便算了,畢竟君無戲言,這個淺顯的道理你應知曉。”
鳳 挑眉,向後退了幾步,“在地上磕一百個響頭,換甦康的命,你不虧吧?”
顧千雪十分誠懇,“沒錯,我不虧,這買賣值。”說著,便飛快下床,跪下便開頭磕頭起來。
每一個響頭都擲地有聲,地上逐漸染了鮮血。
磕頭之時,她想起從前的種種,想到甦掌櫃和藹的面容,想到甦凌霄糟蹋自己健康時,甦掌櫃的痛心。
甦掌櫃是好人,不應該死,為救一個好人,一百個響頭算什麼,一千個她也義不容辭。
卻就在磕第三十七個的時候,衣領被人從上至下的拎住,緊接著是鳳 的暴跳如雷的聲音,“顧千雪,你是不是瘋子,為了一個叛徒,你竟不要尊嚴!”
顧千雪抬頭,“甦掌櫃不是叛徒,最起碼對于甦公子而言,對于你們北醴國而言。”
鳳 哈哈大笑,笑得猙獰,“你可知這陪葬是誰提出的?你可知我為何知曉你拿著鶴雲佩?”顧千雪吃了一驚,“難道是甦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