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錢偉與周瑾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一心只想著快點討要回靈石,壓根就沒想過秦鋒會有如此一著,此刻被指著鼻子一懟,當即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嚨,語塞的難以說出話來。
再一回想午時自己三人軟磨硬泡,好說歹說要購買夜壺時的場面,秦鋒滿臉不願的情景很快顯現在眼前。想到這里,他二人暗道一聲不妙,心里咯 一下,繼而就臉色緋紅,面面相覷起來。
“你二人就說是與不是!這常明遠向我強買夜壺之時,是不是拿了東西著急忙慌扔下靈石儲物袋就走了?”
秦鋒見狀,心底鄙夷更甚,同時一股快意恩仇之感升起,不覺氣勢又凜然幾分。
“是……可是……”
當著吳秋生的面,犀利的眼神幾乎要洞穿他心里的每一個角落,每一處隱私,畏懼之下,他哪里還敢說謊,為了緩解這股壓力,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隨口道出一句回答。話一出口,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可此刻再想要收回,卻明顯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一頓著急,趕忙就是開始辯解。
誰知道,這一開口,就立刻被秦鋒戲謔的眼神堵了回來。
“沒有可是!我再問你,今日向我強買夜壺時,我從始至終有沒有說過半句慫恿你二人的話語?”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也不敢再開口回答了。深感尷尬之下,只得把頭低的沉沉的,偽裝成一副鴕鳥藏頭于沙的模樣。
“周瑾,他不敢說,你來說!”
意識到秦鋒口中所說不似假話,再一留意到除常明遠之外的其他二人皆是面色窘迫,看準周瑾還未做出咬緊牙關不張口的念頭,吳秋生磅礡的靈壓一瞬間散出,立刻就似的巨大的壓力盡數落在了他的肩上!
深感壓力山大之下,周瑾只得暗罵一聲錢偉不厚道,臉上眨眼透露出示好苦笑,緊接著就言不由衷的斷斷續續回答起來。
“是……是……可是……”
“沒有可是!既然事情如你與錢偉所說一般,那老夫問你,今日你們一行百人為何還要氣勢洶洶來我秋風閣前鬧事?難道是看我這秦鋒徒兒好欺負?”
吳秋生言辭鑿鑿,目中滲出一團上位者獨有的威嚴。
“雖說這十六萬靈石換了一個夜壺,實在是虧本的很,但要怪也只能怪你們自己沒眼光!我這秦鋒徒兒都說不賣了,你們還苦苦糾纏不休,這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與人無尤!貪心不足蛇吞象,又何來臉面,何來底氣,到我陀羅峰上聚眾滋事!”
一番話語擲地有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淡淡霸氣擴散四周,很快,听著這痛斥中夾帶鄙夷的話語,常明遠一行三人傻眼了。
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個結果?
不是自己這邊佔著道理麼?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啊,怎麼會突然之間成了尋釁滋事的惡徒呢?
不過,縱使傻眼也只是他們的事,吳秋生身為一峰大長老,自然是沒有閑情逸致跟他們在這里耗時間,一看事情已經水落石出,秦鋒的清白也已經證實,轉身一聲冷哼散出,廣場之前集聚的所有人頓時齊齊倒退十丈,身形不免一陣踉蹌。
“本著掌座傳下的厚德載物宗旨,今日之事,本座不與你們做計較,萬望你們能見好就收,好自為之!十六萬靈石的確不是個小數目,可用來買一次教訓,卻也不算太虧!”
“你們,可以走了!”
走?
走到哪去?
就今日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真要回到昊天峰,還不得被趙師兄活剝了皮?
要知道,自己那六萬靈石,可全都是以他的名義,向峰上師兄弟借的呀……
此刻,听到這句不留情面的逐客之語,常明遠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渾身力氣,搖搖晃晃就要跌倒。
與此同時,他對于自己愚蠢的行為,內心更為懊悔,毫不夸張的說,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錢偉跟周瑾內心卻不是這麼想的,在他們看來,吳秋生這完全就是護犢子到了極致的護短行為,著實是令人發指的厲害。
心里非但是沒有因此而感到半分懊悔,反倒是對于秦鋒的仇恨情緒更濃厚了。
甚至,在這一瞬間,他們居然萌生出了此生與秦鋒不共戴天的想法。
漸漸地,看準了此地不可久留,所有被常明遠聚集而來的外門弟子開始作鳥獸散。
……
陀羅峰的夜晚,明月高懸,團團靈霧縈繞山間,遠遠望去,似整座山體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紗巾。
後山一處樹影婆娑的山間小路上,一道被月光拉扯的很長很長的身影,正在慢悠悠地向前方行進。
看他眉間隱約浮現的愁雲,以及面上無精打采的神情,很明顯,此刻他的心情不是很輕快,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沉重。
“今日之事,是不是我做的有些過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十六萬靈石我固然是很需要,但看那常明遠臉上的表情,他卻也是著急的緊。可這家伙也著實令人可恨,居然想出聚眾滋事這種方式去討要靈石,自己犯錯在先,還要把屎盆子往別人頭上扣,真是過分得很!要是他好聲好氣的跟我說,沒準我還真答應了呢……”
“呸呸呸,說什麼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定不容忍。是他們胡攪蠻纏在先,又怎麼怪得了我不肯還錢呢……”
唇齒喃喃間,一陣毫無意識的感慨之言就此說出,說完之後,他似又意識到了不對,這些話語不該從他口中誕生,搖搖頭沖散這些荒謬的念頭,這才又百無聊賴的繼續拿出了剛剛晉升完外門弟子,被師父賜予的那件可供開啟洞府的石牌玉簡。
“唉,胡想這些做什麼,他們這些人平常作威作福慣了,偶爾讓他們嘗嘗苦頭也是好的。修道之路,怎麼可以宅心仁厚呢?秦鋒啊秦鋒,你未免是太不理智了些。”
好半晌,他才勉強說服了自己內心的罪惡感,一陣自言自語過後,很快,他又重新朝著不遠之處的那方寬闊洞府,再一次邁出了前進的腳步。
殊不知,此刻雲嵐峰與鐘鼎峰連亙之處的一方天然岩洞中,一個欲置他于死地的陰謀,正在緩緩醞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