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氏功夫健身館為了體現古樸健身館的那種底蘊,門口擺著兩尊上了年份的石獅子,听說是穆叔那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師弟秦帥親自送來的,算是賀喜師兄開館授徒,武館開設的位置也是挺好,在小縣城里唯一的步行街內,城里人只要晚上來散步,必定會來這功夫健身館外走一走、轉一轉,一來看看把戲,二來嘛,也是健身館內經常有一群人在站樁打拳,听著那些青春洋溢的小屁孩們在黃昏時分喊著一二、一二,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步行街上,別人的店鋪大門為了盡可能的顯擺出里面蘊藏著的精品貨物,都是將門面弄得極盡豪華,只有這小小的穆氏功夫健身館門口還杵著兩株大樟樹,似乎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似得,而今日,這穆氏功夫健身館卻不得不承受著步行街百分之九十的客流量,這里三層外三層的陣仗,當真是自開館以來都從未出現過的。
人潮鼎沸中,健身館里面斷斷續續傳來拳拳到肉的響聲與洪家鐵線拳特有的那種金屬踫撞聲,然後便是人群里時不時傳出的那種叫好聲。
王冬來听著里面的聲響,心中慢慢安定下來,往里面擠的動作也緩了下來。
鋪滿石板的穆氏功夫健身館內,此時有四個陌生人在靜靜的呆在大廳門口,旁邊沒人敢靠近他們,大家看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畏懼,而當中最年輕的那位年輕人穿著極為講究,藍色的外套那看起來像是特制的一般,將他全身健壯的肌肉恰到好處的體現出來,從安坐在椅子上的神情看來,他對場上對陣的兩人完全不屑一顧。
此時扛著攝像機的一人正緊緊的靠在他身後,看了一陣攝像頭里的畫面,慢慢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失望,另外兩人人眉頭緊皺的看到攝影師搖頭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相互看了看,最後其中一個人無奈的向前走了半步,湊到端坐著的年輕人耳邊,輕聲說了幾句,年輕人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然後擺了擺手,示意三人都退開些。
這兩人明顯也是練家子,而且看樣子是剛剛與穆叔較量過,一人脖頸上的拳印仍然清晰可見,另一人渾身都已經濕透了,看樣子也是經歷過了一陣苦戰才退下來的,王冬來輕輕咬了咬嘴角,這群家伙居然玩車輪戰!
在看場上的兩人,穆叔明顯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畢竟早已經過了練武的黃金時期,而且連續對戰數人,實在有些費勁,他的腿微微彎曲著,似乎隨時準備發力,但是手上的鐵圈卻已經不是全部往手腕上靠了,有一部分鐵圈因為他力道大減的緣故,在拴在他臂膀上,看起來有些零散,而且看起來似乎顯得有些頹廢。
而與他對陣的那名大胡子壯漢卻是正值巔峰,仿佛剛才的打斗只是給他熱身一般,雖然知道對面的穆館主已經是窮途末路,但是他卻仍然懷著一顆敬畏的心,腳上一直在慢慢揣度著穆館主下一步下腳的位置,雙手卻不敢貿然抬起,只是靜靜的收攏于胸前。
穆叔似乎深吸了幾口氣,瞥了一眼身後的徒弟們,輕輕嘆了口氣,這趟怕是要栽了,這群家伙不知從哪里來的,什麼野路子都會一點,前兩人什麼散打,泰拳,柔道功夫都會一點,雖然不精,但手段確實千奇百怪,讓自己疲于應付,好歹將兩人擊退,當前這又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一個專攻七十二路譚腿的高手來。
“兄台,看你這七十二路譚腿練得早已登堂入室,想必絕不是無名之輩,卻不知為何,一定要與我這鄉野小民拼個好歹?”穆叔不甘心的問道,他也知道如果今天頹然敗倒在這里,那麼穆氏功夫健身館的未來也就葬送了,這些圍觀的市井小民、鄰居街坊可不會管你是體力不支,還是技不如人,在他們看來敗了就是敗了,被打敗的就不值得學。
看著圍觀的人眼中那種熱切,來人有種感同身受的悲傷,他收了收已經擺出進攻姿態的雙腿,回頭看了眼端坐著的年輕男子,似乎在詢問,那年輕男子皺了皺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手上輕輕揮了揮,後面站立的一人迅速彎下腰來,在袋子里找出了年輕男子的水壺,另一個討好似得給他扇起扇子來。
“穆先生,說實話,我們本是打算快刀斬亂麻,打敗你就走,誰知你確實有些本事,若是你早些敗了也好,一來不至于惹來這麼多圍觀之人,二來嘛,咱們也可以關起門來商量些你可能會感興趣的事情,想當初,秦兄弟……”場上說話這人,神色有些緊張,似乎在擔心穆宏暴起傷人,腳踝一直在輕輕晃動著,給自己找一種最舒適的起腳方式。
一听到秦兄弟三個字,穆宏眼楮開始泛紅,聲音也有些顫抖了︰“你到底是誰?”穆宏的徒弟都知道自己師傅從小是個孤兒,在出師以前一直跟自己師父還有師弟秦帥三人相依為命,一直到師父去世,他們才分道揚鑣,穆宏出來打拼了一段時間後,積攢了些錢財,這才在這小縣城里開了家功夫健身館,一來是小縣城沒那麼多爾虞我詐,再者,這里開館收徒也少很多花費,對于他自己的修行來說也是一個極好的立足點。
而秦帥卻不一樣,听說一直在給人做保鏢,先是給建材市場某位大老板做保鏢,後面慢慢給省里某位富豪做保鏢,一直到前幾年,听說是給全國首富馬允做保鏢去了,並且混得還挺好,後來听說馬允因為一些私人原因讓他幫忙做了些事情,事成之後,馬允擔心他被報復,便讓他隱姓埋名躲了起來,而一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三年,秦帥都不曾露面,這讓他這做師兄的覺得有些懷疑。
兩人從師父過世以後,哪怕再忙,每年都會聚到一起去給師父上墳,但是已經近三年了,穆宏他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依坐在師父墳頭前,握著小酒杯,輕聲跟師父說著最近功夫健身館的趣事,包括小張家今年打拳又流暢了幾分,小李明年得參加高考了,這一類的話題,最後臨走前,把酒壺中的酒傾倒出來,他才會嘆氣說一句,師弟今年遇上些事情,不方便來看您,您多擔待,下次我一定把那小子押回來給您賠禮道歉。
“秦兄弟是一代豪杰,我孟三都也極為佩服,只是他幫馬允那家伙得了好處,便躲了起來,實在有失英雄臉面,別的不說,單說事後馬允送他那柄青岡長劍,他就不應該要!”七十二路譚腿的功夫達人孟三都咬牙說道,听到“青岡長劍”四個字,坐在後面的那位年輕男子明顯有些激動,身子慢慢前傾過來。
“什麼青岡長劍?”人群中頓時騷亂起來,他們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秦帥身份的,也知道那小子前些年是給首富當保鏢去了,只是卻不知道還有後面這一出,穆宏听到這話,神色有些驚訝,看向年輕男子的眼神也變得有些躲閃了,他的徒弟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不知道什麼青岡長劍,只是現在局勢實在有些不妙,對面那幾個仗著自身實力強橫的人似乎在質問自家師傅,這樣下去只怕在街坊口中會傳出另外一個調調來。
“師傅,咱們先把大門關了吧?”大徒弟有些緊張的詢問自家師傅,望著人群的眼神也有些茫然,雖然不知到底所為何事,但是也許請這些街坊出去一會兒會好一點。
“嗯!”穆宏重重的點了點頭。他的弟子們則有序的往人群走去,期間不斷跟街坊與市民們告罪,雖然街坊們說話變得不客氣,動作上也變得有些粗魯,但是他的弟子們卻始終保持著這種穩健而歉意的態度,慢慢將人群請了出去。
王冬來知道這功夫健身館的結構,趁著這人潮擁擠,一晃身從穆宏一位徒弟身邊穿過,躲到了靠廁所那側的走道,因為樹蔭較多,也就暫時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形。
看著眼前這一幕,穆宏仿佛積攢的那口氣一下吐了出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一直靠在了大廳的頂梁柱上,然後口中不停的在呼氣吸氣,臉色也一片慘白,雖然喘著粗氣,但是他仍然抱著拳沖端坐的那名年輕男子致意,“可是蒼南李家的小公子?”說話的語氣算不上謙卑,但是卻也是恭謹有加,像蒼南李家這傳承近千年的世家,穆宏是打心底有些怕與他們打交道,更何況師弟手上還有他們祖傳的青岡長劍,哎,不好辦啊!
“穆先生,我父親曾跟我說過,洪家鐵線拳如今的傳人中,有三人算得上絕頂高手,一位是您故去的師父蔡業,兩臂有力千鈞,雙拳可破萬甲,另兩位是您與秦帥,盡得蔡業師父真傳,假以時日,必定名震江湖……”李家公子仍是坐著,沒有一點要起身的意思,嘴上雖然說話顯得恭敬有加,但實際上卻一點不顧及穆宏在他徒弟面前的臉面,好像從始至終便是要激怒他似得。
“江湖?現在這社會哪還有什麼江湖?小伙子,你還是太年輕了!”穆宏苦笑說道,這社會發展日新月異,誰還知道什麼江湖,在這世上現在只有科技發展,哪還有老古董的江湖?
“閑話少說,我來這里有兩個目的,一是踫踫運氣,能遇到秦帥算是運氣好,踫不上也算了,其二嘛,我就是想打敗你,看你勉強勝過我手底下兩位,看樣子洪家鐵線拳也還沒完全拉下,等你再打過老孟,咱們再說其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