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的時候,我以為雪只是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類似于西伯利亞。寒風從那里吹到中國大陸,但是足夠的冰冷卻阻隔住任何電波的傳輸。
所以,她無法與我溝通,無法給予我關于她的任何消息。于是,每天我都會一個人去碼頭,听著並不時髦的爵士樂,喝著伏特加,望著來往穿行的船只。
可能她會在某所歸來的船上,即便是我並沒有搬家,但她也極有可能在歸來的時候迷路。
我需要為她引路,至少當時我執著于此事。而那只黃白的花貓,我取名為jim,因為當時我正好拎著一袋子薯片,魚干,和一瓶jimbeam威士忌。
如此說來,名字起得確實草率,但叫起來卻還是蠻讓人覺得舒服。不必刻意咬字音,也不必區分平卷舌,只有簡單地顫動聲帶就可以脫口而出的名字。
從毛色和體形來看,jim已經超過六歲,如同一個步入中年的男人。
不像年輕的貓那樣四處跑跳,也不會亂抓床單和我單人的皮革沙發。總是獨自趴在我為它鋪的一套蒲墊上,渴了就慢悠悠地走到蒲墊旁的飲水器上吸吮我一早填滿的純淨水,餓了就吃幾粒餐碟里的貓糧,因為運動不多,jim也很少吃東西。
偶爾我買回來的魚生,甜蝦,魚干,它也沒有表現出來多少熱愛,同貓糧一樣,一點點撕咬咀嚼,然後再慢悠悠地走回蒲墊,閉著眼,像是在睡覺。
雪走後,我辭去餐廳的工作。每天離開碼頭的時候,天色都是像被黑色的桌布遮擋住似的。
街燈逐一亮起,將城市照得昏黃。我拎著一大袋從超市買來的零食和啤酒,一個人回到家中,按開門口的電燈開關,客廳被照的透亮,jim依然趴在蒲墊上,如果不是呼吸時候可以看出身體的起伏,我甚至會覺得它已經死掉了。
我坐在沙發時,jim似乎才反應到我回來了。從蒲墊走過來,跳到我身上,我輕輕撫摸著它的小腦袋,毛茸茸的溫暖從手指頂端傳遍全身。
我從超市塑料袋中拿出一袋小魚干,一罐啤酒。撕開後放到嘴里一片,又用手捏起一片喂到jim嘴邊。
jim張開小嘴咬在小魚干上,從上面撕下一條肉絲用粉紅色的舌頭舔到嘴里嚼起來。
我將耳麥從手機端口拔出,屏幕顯示轉換成外放揚聲,milesdavis的小號聲音如岩漿般緩緩流淌出來。
“砰”的一聲,啤酒被打開,我喝了一口,喉結隨著啤酒液體的流動向上提高一下。
沉重的睡意突如其來,我放下懷里jim,它慢悠悠地走回蒲墊,放下手中的易拉罐,脫掉上衣便一頭栽倒床上。
夢境把我拉到黑暗的海底,我感覺不到自己在呼吸,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是否存在。
久違的夢來得不合時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