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又接著捻須說道︰“陶公,您老還要做兩手準備,張釋之也是一步妙棋,畢竟天子非常好顏色,所以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陶青有些糾結的說道︰“唉!世事維艱,誰能想到張叔竟然會如此?若不然,我二人聯手,晁錯••••,不說也罷!道不同不相為謀。”
王生笑道︰“陶公,張叔能有此等想法也不為過,畢竟他過于仁厚迂腐,書生之氣太濃,成為廷尉已經是得天之幸。”
“不過張叔還是不能放棄的,我願替陶公往張府一趟。”
陶青微微的點了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不過當慣了丞相,有些話他不好說出口,王生能夠提出來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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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景帝正在默默的看著書桌之上的一篇文章,赫然正是晁補之的《六國論》,他又通讀的幾遍,眉頭緊皺,顯然他也感覺到晁補之的《六國論》是的對的。
畢竟任何一個帝王,有哪一個願意給敵國送女兒、送錢財的,這事情他好辦不好听啊!
可是他寄予厚望的那些大臣,不是與諸侯王國有所牽連,就是忙著爭權奪利,唯有一個可堪一用的晁錯,由于脾氣太臭不合群,所以時常遭人彈劾。
為什麼想要做些事情就這麼難呢?這是景帝發出的嘆息。
再看看晁錯上的關于請誅楚王劉戊的奏折,景帝不由得有些頭大。
別說殺劉戊了,就是連劉濞一塊殺他都願意啊!
可是事情不是這麼辦的,縱然劉戊在服喪期間飲酒享樂,可不是還有天家親情嗎?
好嘛,你劉啟當太子的時候殺了吳國太子劉賢,現在當了天子了,又要殺劉戊,若是再當幾年天子,是不是要把天下的宗室都殺一個遍。
世人到時候不會理解景帝的苦心,雖然諸侯王國尾大不掉,可他們畢竟還沒有造反不是?
到時候刻薄寡恩,嫉賢妒能,什麼樣難听的詞都會往他身上招呼,景帝受不起啊!
可晁錯在奏折中說的也很明確。
“臣錯言︰吳楚不服王化多年,今吳王劉戊尚在長安,就不以忠孝為念,不畏朝廷法度,私縱酒色,其在封地之作風由此可見一般,故雖赦劉戊,其仍會心懷不滿,陛下即定削藩之策,當借劉戊之錯,以犁庭掃•穴、泰山壓頂之勢,或圈或誅,削除楚國,以震懾諸侯王國,伏請聖裁!”
正在景帝沉思之時,一個內侍小跑了進來,然後在春陀的耳邊低語了幾聲,春陀面色十分的驚奇。
景帝發現春陀的異狀,問道︰“春陀出了何事?”
春陀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剛才晁郎中說了一些話語,奴婢不知當講不講。”
一听事涉晁補之,景帝眉頭一皺,不由得說道︰“有何不能講的?你且說來听听。”
春陀于是開始細細的講述晁補之的豪言壯語。
“•••只要與國家有益,我晁補之雖九死而不悔。”
“罵名必須是要人擔的,•••••他一個一只腳已經邁進墳墓的人,我怎能忍心讓他去擔這千古罵名?更何況古往今來,任何一個積弱國家的復仇,無不是在痛苦的煎熬,在烈火中重生,•••••”
“我生在漢朝十幾個寒暑,豈是不知圖報之人?今若有罵名,若有流血犧牲,請自補之始之。”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晁補之的鏗鏘之言,如同醍醐灌頂一般,令景帝清醒了過來。
如此忠貞之士,為了大漢奮不顧身,朕怎能如此待他?枉朕還一項自詡為心胸開闊的聖君、明君,景帝的胸中此時仿佛堵了一些郁結之氣,不吐不快。
突然景帝起身,大叫了一聲,“不好。”
因為他想到了晁補之此時正在替太後治病,再加上黃生等人的推波助瀾,若是太後發怒,後果不堪設想啊!
想到這里,景帝急忙起身朝外面跑了出去,他要去承認自己的錯誤,更要去拯救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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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此時的晁補之慢慢的走到了一座園林前,這正是竇太後所在之地。
晁補之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因為他要見的是一個老人,老女人,固執的老女人,所以他必須頭腦清醒,更何況還有黃生那個死對頭。
晁補之進去之後,就發現上首坐著一個老太太,滿頭的白發,臉上皺紋密布,但一身的貴氣,甚是威嚴,唯有那一雙無焦的眼楮,令人有些嘆息。
因此晁補之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然而這這一聲嘆息,卻讓旁邊跪坐的黃生眼前一亮,突然發聲說道︰“晁郎中見到太後,不先行禮問好,反而發出嘆息之聲,是何道理?”
听到這話,原本就听了許多晁補之壞話的竇太後輕輕的冷哼一聲,顯然是表現出對晁補之極大的不歡迎。
得,這下不要說治病了,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問題。
而黃生則是有些得意洋洋,剛才他在大殿之上被晁補之駁斥的體無完膚,一敗涂地,哪曾想晁補之剛到這里就被他拿下了。
你不是厲害嗎?你的舌辯之術在哪?今日我可是為你準備了一番大禮,縱然你是晁錯的季父,我也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晁補之不假思索的說道:“臣今見太後,思及文帝之道德,念及太皇太後之仁善,然仍有楚王不尊朝廷詔令,在服喪期間縱情聲色,是故嘆息,請太後恕罪。”
這一席話又把竇太後從現實拉回了當年的歷史。
劉恆被封代王的第十七年,即公元前180年,呂後去世。
大臣們商議擁立繼位皇帝,恨外戚呂氏勢力強盛,都稱贊劉恆仁慈善良,所以迎回代王劉恆,立為皇帝,是為漢文帝。
薄姬由王太後改稱為皇太後,她弟弟薄昭被封為軹侯。
同年三月,大臣們請求封立皇後,薄姬說諸侯王都是同母所生,就立太子劉啟的母親竇漪房為皇後。
于是漢文帝立竇漪房為皇後,即現在的竇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