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陸淮洋的電話,我是用一種極其忐忑的心情摁下“接听”的。他昨天說那句話的神情語氣我歷歷在目,忍不住的羞窘,我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只紅了臉還是連脖子根都一起紅了。他那邊的聲音極其嘈雜,混合著一些砸啤酒瓶的聲音,听得我心驚膽戰。
陸淮洋的聲音有些焦急,他說︰“林蓮花,你現在馬上去阻止顧也薔來burng!“然後掛了電話。
我愣了愣,打開臥室的門,正好看到也薔在換鞋,她是一個極其注重儀表的人,此刻都沒有化妝就急急的往外面沖,足以見得事情多麼緊急,但我想起陸淮洋的囑咐,忙上前把她一拽,她被我拽得一個趔趄,有些生氣的瞥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打開門,我穿過她,擋住她出門的路,說︰“你不能去!”
“我為什麼要听你的?”她挑眉,長長的手指撩了一下頭發。
這句話讓我以為已經和她接近了不少的心情大打折扣。我低下頭,咬住自己的下唇,也薔有些不耐煩的攘了攘我。我突然感到有些憤怒。然後我抬起頭。
“也薔,”我認真的看著她,“我會保護你的。”
“哈?就你?”她的目光有些不屑,唇角微微勾起。
我認真的點點頭,與她對視,良久,她忽然嘆了一口氣,轉身聳了聳肩,說︰“還挺倔。”
我笑了笑,為完成陸淮洋交給我的任務而洋洋自得,忽然想起他電話那頭的聲音,自己換了鞋朝burng趕去。
也薔在後面懶懶的語調逐漸消失,她說︰“誒……你去哪?”
站在人群熙攘的burng,我還是忍不住的害怕,忍不住的身體瑟瑟發抖。
但我相信,在人的一生中,每每最開始自然賦予我們的就是膽小懦弱,但同時上帝也賦予了我們一個人,那個人在我們的生活中來來回回,行行走走,我們也隨之摸爬滾打,最後那個人讓我們學會了勇敢。
所以我想我必定會走進這里,邁著堅定的步伐。
燈紅酒綠的burng混著沉沉的暗色燈光打在每一個人身上,這里安寧寂靜卻又有著別樣的風情,如甦格拉的一曲探戈,優雅中混合著野蠻與誘惑,萬千風情,我站在人群中,強忍住一切躁動,克制住內心深處想暈厥過去的感受。在人群中我掃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他。
吧台前有一個服務員,我走過去,鼓起勇氣問道︰“請問,你有看到一個長得很高,很帥的男生嗎?”我搜腸刮肚只想到這樣兩個形容他的詞語。
服務員被我逗得笑了起來︰“很高?很帥?”他突然撥了一下我的劉海,我不適應的扭了扭頭,他又接著說,“姑娘,你說的是陸淮洋吧?他剛打完架就走了。”
我撇撇嘴,“哦”了一聲。
服務員對我齜牙咧嘴道︰“姑娘,看你長得挺純的,好心奉勸一句,”他側身,將自己的嘴唇對準我的耳,然後輕聲道,“陸淮洋那種人,少惹為上,指不定什麼時候你就跟著他進了監獄呢?”
我不由得抖了抖身子,看向他,他的眼楮澄澈一點也不像是常年在酒吧的人,我不由自主的咬緊自己的下唇,問道︰“為什麼?”
他輕輕一笑,說︰“佛曰,不可說。每個人都一個骯髒的秘密,知道了怎麼能算是秘密呢?”
每個人都一個骯髒的秘密。
我想,我也有一個骯髒的秘密。但是佛曰,不可說。
我突然對他一笑,他搖搖頭淡淡的看向我。我正準備離開這里,突然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接著我的後頸被一種冰涼的液體極為緩慢的沁入,我伸手摸了摸,驟然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鮮血,掩蓋了極淡的啤酒味,我又伸出手摸了摸,然後看了那個服務員一眼,迷茫的問︰“怎麼辦……”
清脆的酒瓶破裂的聲音在我的耳邊炸開。
他愣了一下,忽然從吧台里出來,狠狠拽住我身後那個女生的手︰“李十年,你瘋了?!”
他奪過她手上只剩下一半的啤酒瓶,狠狠往地上一砸,burng一瞬間安靜下來。
那個叫李十年的女生表情帶著一些……怎麼說呢,瘋狂吧,然後她指著我的鼻子問︰“她是誰!”
後來他們說了什麼我已經有點迷糊,我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要炸開一樣,血就好像水流一樣順著我的脖頸一路往下面滑。然後我在恍惚間听到手機響聲,我接听之後又呢喃了一句什麼,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順著牆滑坐到地上。
我是被陸淮洋拍醒的。
我的周圍全是人,形形色色,他們圍成了一個怪圈,把我囚鎖在里面,讓我險要窒息,每一面都是形狀不一,姿態各異的怪獸,我感覺自己被逼的頭腦混沌起來,陸淮洋突然握住我的手,我猛地清醒過來,冰冷的溫度被溫熱替代,我便偷偷看他一眼。
陸淮洋不經意的把面前一堆人掃了一眼,說︰“說,誰打了你?”
我飛快地看了一眼那個叫李十年的女生,低下頭沒有說話。
他掃了李十年一眼,突然揪了揪我的臉,我被他弄得臉紅起來,頭更低了下去,陸淮洋嘆了一聲,說︰“小姑娘,怎麼這麼笨呢你。”
然後他不知道從那里拿了一個酒瓶子,還盛滿酒並沒有開蓋的啤酒。他看了一眼李十年,我以為他要上去使用暴力了,忙扯了扯他的手。
陸淮洋並沒有理會我,不過他倒是轉過身,把啤酒瓶狠狠的往地下一砸,濺起的白沫沾了我滿腳。他緩緩的蹲下身子撿了一塊約莫有他手掌大小的玻璃片。
剛剛那個跟我說話的服務生就在一瞬間臉上多了一塊血痕。
陸淮洋挑釁般的看了一眼李十年。
李十年愣了愣然後開始尖叫︰“臉!臉!他的臉!疼不疼疼不疼!”她開始止不住的重復這段話。
陸淮洋笑了笑,撿起空酒瓶剩下的半個瓶子朝那個服務員砸過去。
我不由得抖了抖身體,怯怯的看他一眼,心里有些發慌︰“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他開始拉著我向外走。
圍成一個圈的人迅速散開,我胸口的惡心感逐漸減少。他就在我的前面,牽著我的手,好像永遠不會松開一樣。我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盡管走在人群中間,可我一點也不難受。
他牽著我的手走在前面,背部寬闊,仿佛能撐起一片天。
我想,老天爺一定是听到了我十歲那年的禱告,給了我一個白馬王子了。我是他的心髒,他是我的天空,這是我想象中最美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