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在一周之後,也就是說,還有大概10天就是運動會開始的時候。我通過一些途徑,找到了關于‘高舒雯’的一些資料。
“叔,麻煩你幫我查個人。”我叔叔,也就是旭宇的父親,一直在警局工作。
“嗯?為啥?亂來的話我會被撤職的。”他小聲的在電話里說。
“沒事,我就只是想看看,並沒有其他的意思,莫非你連你的佷子還要懷疑啊?”叔叔是一個有點怕事的人,或者說不喜歡做多余的事的人。
“這個...讓我想想,下午5點的時候打過來,那個時候他們應該都下班離開了。”應該是妥當了。
“嗯,那到時候再說。謝了啊,叔。”
“沒事,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啊。”他還是個很謹慎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掛了啊。”掛掉電話之後,回到跑道,準備最後問她一次。
嗯,她就像是一朵散發著強烈花香的植物,周圍一大堆的小蜜蜂圍著,場景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看見我來到跑道之後,她靠過來。
“今天也來了啊,加油哦。”帶著一群蜜蜂過來後,又像往常一樣的笑著。
“啊,不過我還是想問...”
“就是那樣,沒錯,就是那樣。”她保持著神秘感,低著頭又跑開,在旁人看來也就是兩個人打了個招呼的程度。
“陽宇,干嘛去了?神秘兮兮的。”作為高班長粉絲的一員,蓬蓬頭湊過來問道。
“怎麼?想知道?請我吃頓飯就告訴你。”我對于她話的不滿,有點發泄到蓬蓬頭身上的意思,不過他也不怎麼在意,直接跑開了。
天色將晚,拜托叔叔的事不知道做的如何了,不過既然叫我5點鐘打過去,那就差不多了。我還是很了解叔叔嬸嬸的。
“怎麼樣了?叔。”打了兩次才打通電話,還以為他臨陣脫逃了。
“嗯...快點提供些信息,我感覺馬上就要暴露了...”很緊張的樣子,不過也挺適合他的。
“高舒雯,年齡十八九歲左右。”這樣應該就很清楚了。
“等下。”電話里傳出來了輕輕的點擊聲,看來確實是關系重大的事。
“找到了!”叔叔的話有點興奮,但是又馬上壓抑了下來。“高書文是麼?”
“沒錯,高舒雯,告訴我一些她的家庭情況就行了。”
“他的父母都是老師,在34區一所比較普通的學校教書,分別是教數學和英語的...”
“喂喂喂...沒必要這麼詳細。”我打斷叔叔的話,他有時候也不那麼靠譜。
“他以前獲得過全國青年田徑賽的亞軍,是在他們學校有名的人物。”叔叔繼續讀著那些信息。
“難道是5000米的這種運動麼?”這讓我有點感興趣。
“差不多...”叔叔的話有些低沉。“但是...他在高考結束的那一年,出意外死掉了...”
“什麼!怎麼可能,明明現在還在我們的班上任班長一職...”叔叔的話讓我有點驚訝,甚至是驚異。
“等等,還有一個人。”叔叔的驚訝程度不亞于我。“他們是兄妹...或者說是孿生的兄妹啊。”
“什麼意思?”叔叔的話很奇怪,我捉摸不透。
“就是,高書文和高舒雯是兄妹,兩個人名字讀音一樣,但是實際是不同的字,因為我是用拼音模糊查詢的。”也確實有這種可能性。
“那麼也就是說,剛剛叔叔你所說的那個人其實是我說的高舒雯的哥哥?”
“沒錯,不過很遺憾...”
“原來是這樣...”听到這里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
“對了,為什麼你要查這件事呢?”叔叔很疑惑,當然我也知道他疑惑的原因。“按理來說,你不會對這些事情感興趣才對啊,莫非你喜歡上別人了?”
“也沒什麼,就是被莫名其妙的牽扯進什麼事情之後,有些疑惑罷了。”
“嗯,那旭宇最近怎麼樣了?”每次和叔叔聯系,叔叔都會問這個問題的,為人父母都是這樣吧。
“好得很啊,吃的好睡的好,還是像以前一樣看一些莫名其妙的書。”我看了看手機時間。“那就這樣,謝了,叔。”
“嗯嗯,什麼時候有時間,大家一起聚一聚,又有好久沒有一起吃個飯了。”
“好的,那我就掛了。”掛斷手機之後,一個人走到操場上。今天的人特別的少啊,嘛,也是,現在不到那個時間。
太陽已經不再那麼的熾烈,現在人也少,索性躺在草坪上。
叔叔說的事和高班長說的事,至少有一點吻合。那就是她的哥哥。
根據高班長的話,‘因為我一個跟你長的非常像的哥哥,是一個田徑運動員,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來看,莫非是高班長根本不知道他的哥哥已經去世的事情麼?
又或者說,她本身知道,卻又想避開這件事?
不管從哪一點來看,對于高班長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她的父母親戚不告訴她,也就是說,這件事對她來說的打擊是多麼大,到現在她還以為只是他哥哥好久沒有回家罷了。
如果因為打擊太大,讓她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從而以為只是哥哥外出,那也真是可憐啊。
那麼既然我知道了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她呢?如果說了,對她而言,是好是壞?這都不得而知...
正在我不停糾結的時候,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
“這麼早啊。”和氣的語調,卻又讓我有點厭惡的聲音。
“嗯,課結束的早,就先來這里看看。然而又沒什麼人,索性就在這里躺一會。”閉著眼楮的我,絲毫不想看看現在她的樣子。
“你的那個兄弟呢?”從聲音的距離來看,她離我近了不少。
“你說旭宇?可能正在看那些莫名其妙的書吧,他可是立志成為科學家,對國家為世界做貢獻的人啊。”旭宇的想法就是這樣,我當然是支持的。
“你們是孿生兄弟麼?看你們感情那麼好,又長的那麼像...”她的語速逐漸慢下來。
“並不是,我們是堂兄弟的身份。旭宇剛剛好比我小那麼一點。”既然話都引到這里來了,那就問問好了。“你說過你的哥哥,能給我說一下他麼。”
“嗯?你對這件事情感興趣麼?”她好像微微一笑。眯著眼的我看的不是很清楚。
她在我旁邊坐下,距離剛剛好。
“如果你想說,那我就想听。”
說起她哥哥的時候,她就有一種很好看的笑臉,不帶任何一絲其他的感情。沒錯,就是一種十分幸福的笑臉。任誰看了,都不忍心告訴她事實吧...
“哥哥是個很可靠的人呢,從小到大,都是哥哥在保護著我。”每個字,每次發音,都流露出一種幸福感,讓我都覺得溫暖無比。“每次不論我受了什麼委屈,被什麼人欺負,哥哥都會第一時間的來幫助我。”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幾個家伙搶走了我最喜歡的娃娃,哥哥知道後,馬上就出門去了。晚上扶著門回家的時候,手里拿著我那個最喜歡的娃娃,雖然已經壞掉了...”
“但是哥哥給我道了歉,還幫我把布娃娃縫好了。雖然破破爛爛的根本沒辦法看。”她輕輕的笑出聲。“第二天哥哥用自己的零花錢重新買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給我,不過那個破破爛爛的娃娃才是我最喜歡的,因為是哥哥幫我拿回來的。那天那個鼻青臉腫的樣子,我想到就會覺得莫名的很安心呢。”
“自那以後,哥哥就開始鍛煉身體了,還得過全國青年田徑賽的亞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也就慢慢的喜歡上運動了。”一瞬間,語氣里有了憂傷的氣息。“不過哥哥自從上次離開家之後,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不過如果是哥哥的話,沒問題的。”
“看來,你哥哥對你而言確實是個很特殊的存在呢。”本來完全不想告訴她這件事的我,竟然有了些動搖,明明自己不想牽扯到這些事情的。
“怎麼說呢,總之是個很特別的人就是了。”我現在能理解為什麼她的父母親戚們會用這種拙劣的手法欺騙她了。
“我跑步去了。”只是遵循著自己內心想逃離這里的想法,我起身離開。
“加油。”她沒有跟過來,只是坐在那里看著。
就這樣抱著膝,呆呆的坐著,在想些什麼呢...
一圈一圈一圈...每次經過她眼前,她都會朝我擺擺手,樂此不疲。如果說真是長得像他哥哥的話,那我還是覺得挺惡心的。
兩個想法在腦袋里糾纏,根本得不出答案。
其實,不管出于什麼理由,我有什麼能力去剝奪別人幸福的權利呢?也許只是她自己的臆想,我也沒有權利干涉。
慢慢的,腳步沉重起來。跟她拉開關系,不干涉任何她的事情,這個想法慢慢的佔了上風。
今天的夜晚來的特別快,她也加入到跑步的運動中,保持著在我身後大概兩三米的樣子。可惡!
“抱歉,今天我要回去了,身體不太好...”我停下來,等她到我身邊的時候,說出了這句話。
“怎麼了?這兩天的天氣變冷比較快,不會感冒了吧。”她想用手來摸一摸我的額頭。
我躲閃開...
因為那個語氣!那個眼神!根本就是在跟她的哥哥說話,這讓我難受到極點!
她知趣的走開。“明天你會來的吧。”小聲的問。
“啊,看情況再說了。”我朝著後面的旭宇,蓬蓬頭,悶罐兒隨便說了兩句之後就回到宿舍了。
平時就不熱鬧的宿舍現在看著更是清冷......
她說的話,一字一句的在我腦海里浮現出來,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
所以我才不想扯上這些事情啊!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幾個家伙搶走了我最喜歡的娃娃...’
‘那天那個鼻青臉腫的樣子...’
‘不會感冒了吧...’
‘哥哥...’
“叮——”我打開一封未知聯系人的短信。
“沒事了吧?從今天看到你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看來真的是感冒了呢...每棟宿舍樓的底樓,都有小藥店,感冒這些病是有藥的。明天就不要來那麼早了吧,多休息休息。畢竟自己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抱歉我有點急躁了...早點好起來哦。︰)”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不過在收到這封信的同時,我也做了這樣的決定!把那件事,全封不動的告訴她。
並不是為了報復,反倒是因為感謝,感謝她這莫名其妙的溫柔,雖然並不是對于我。我不想她一直在這樣的想法下過活著...
雖然閉口不談,對她而言是表面上最溫柔的決定,但是有時候,殘酷的現實才是最真誠的東西。縱使她周圍一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選擇了前者,不過,抱歉了...
“有些事情,我想當面告訴你。明天的早課結束之後,在那棟樓的天台上等我一下。還有,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什麼事。”回信過去之後,終于,波瀾的內心平靜了不少。
空無一人的天台上,只有蕭瑟而悲傷的冷風,不同于春風的溫順,不同于冬風的桀驁。
沒有來麼...想來也是,如果我接到這樣的短信,我也不會來的。
“鐘...鐘陽宇...”她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那...那個找我...我有什麼事麼?”
“來了麼。”我轉過身,向樓梯間走去。“跟我來。”
躡手躡腳的她,顯得很不自然,不過我沒心情管這些事...因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我又動搖了。
淡藍的天,金黃的葉,純白的花,在這個九月的小道邊融成一體,頗值得欣賞。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對你而言很殘酷...但是你能听我說麼?”我轉過身,冷靜的看著她。
“有什麼事啊...不要說的那麼可怕好不好...”她還在笑著。
“你的哥哥,高書文,在你所謂的上次離開家之後,也就是高考結束之後的第五天,出了車禍...已經去世了...”她的眼楮里是那麼的單純,讓我不敢直視。
“說什麼呢...我哥哥只是外出了,我們還經常通話呢,他說現在暫時回不來。”她的臉頰上浮現出笑容,絲毫不像是在說謊。
“怎麼會?不可能的...”我並不是懷疑叔叔,但是我也沒有懷疑她。準確的說,是不能懷疑她,做不到。
來自心底的恐懼,讓我不自覺的後退...
“是真的哦,你不信我給他打個電話。”她拿出手機撥弄,趁這個機會,我從那個地方逃開了。
為什麼要逃?不知道。好像不逃的話,就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她則和往常一樣,作為大家的動力來源為大家不停的鼓勁。
從高班長的父母那里回來的那天,離運動會開幕只有最後的三天了。
一開始我以為,她的父母沒有告訴她關于她哥哥的事,不過我錯了...
說到底也是做教師的父母,在謹慎思考之後,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她,雖然其他人都極力的反對。
不過他們接下來說的事,讓我感到既可悲又可嘆還可憐。
在他們告訴她事實的時候,她不僅沒有哭,反而還笑著說‘哥哥只是出個門而已,哪有你們說的那些事啊。’
時常會看見她一個人拿著手機,自顧自的說著話。本來想帶她去看精神科的醫生,卻又看不出除了那件事之外的其他異常...
當然,他們也訓斥過她,不過得到的只是她那神秘的笑罷了。終于她的父母不再提起這件事,選擇性的遺忘,
現在她每次看到我,依然會笑著打招呼,依然會一起跑步,依然會給同學們鼓起。
確實,她幾乎是個完美的人,完美的讓人厭惡。
然後,我做了一個會讓我後悔了一輩子的事,也許從一開始就不管這種事會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