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內本缽騎知在做最後的告誡,門外一個僕人模樣的人拿著一個陶盞倒扣在門板上,里面的聲音清晰無誤的落在耳中。當听見迦奴半大喊‘醒醒、醒醒……’時,他悄悄的放下竊听的那個陶盞,躡手躡腳的走到另一個房間。
“無上尊貴的先知、已知世界最偉大的哲學家、希臘文明最博學的智者、亞歷山大大帝老師的後裔、亞里士多德四世閣下︰
這是您的學生毋忌給您第三封信。請原諒,離開索格底亞那時,我只帶了十只信鴿。我只能間隔如此長的時間出一份信,希望您下次讓索格底亞那人送信鴿來的時候可以多送一些。
……楚尼的國王並沒有飲用索格底亞那人的豪麻汁,他反而將他們其中兩個僧侶驅逐出境。是的,事情生的很快,他們是在王廷上直接被驅逐的,被衛兵押送回旅館後只有很短的時間收拾行李。那個狡猾的商人說楚尼國王很生氣,因為其中一個年長的僧侶在王廷上宣稱楚尼的一切都來自西方。
是的,他就是這麼說的。這些話顯然觸怒了楚尼國王,他甚至誓要在有生之年征服整個世界。我並沒有見過楚尼國王,听說他很年輕、很年輕,並且無所不知。他說他要征服世界的同時,也說要征服征服希臘人和馬其頓人。
這是很讓人詫異的一件事情。一個東方蠻族的王為何知道希臘和馬其頓?我完全不相信這一點。這應該是那名商人在撒謊,商人總是這樣的。顯然,年老的僧侶相信了這一點——我很難理解他為何要相信這一點。
如您預料的那樣,楚尼人確實明了一種新的冶煉賽里斯鐵的方法,他們一副賽里斯鐵做的盔甲在國內銷售只要十四個德拉克馬銀幣。您沒有看錯,確切是十四個德拉馬克銀幣,但是即便是這樣的價格,也有人抱怨自己會買不起。
向國外銷售的價格是這個價格的八倍,但一些楚尼人,應該是一些楚尼公民,也許是國王的伙友,他們擁有自己城邦和軍隊。他們反對楚尼國王對其他城邦銷售賽里斯盔甲,因為這會被秦尼人得到。秦尼人一直挑起對各個王國的戰爭,楚尼人悲觀的認為秦尼人會滅亡自己的王國和其他王國,銷售到其他王宮的盔甲最終會落得秦尼人手里。
楚尼人的士兵都有鐵甲,正如上封信我向您說的那樣,他們也使用薩里沙那樣的長矛,但是矛頭不太一樣,矛頭後方有兩肘尺左右長的鐵條,這似乎是防止敵人砍斷矛頭。他們的伙伴騎兵很少,只有幾百人左右,只有國王才有這樣的騎兵,其他伙友沒有騎兵。
……
按照您的吩咐,我將打算繼續留在楚尼,直到了解楚尼人是如何煉出比賽里斯人更好的、更低廉的鐵為止。為此,我不得不告訴楚尼人我的身份,以索格底亞那總督私人代表的身份繼續留在楚尼。另外,因為嗟戈•瓦拉黃種人的相貌,我將要求和他和我一同留在楚尼。
哦。我還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楚尼人有一種類似埃及紙莎草紙的紙。它很薄,能很好的書寫,最要的是他的價格︰很低廉。
我記得您曾經提過,埃及的托勒密二世為了牟利,將紙莎草紙的價格提到兩個德拉克馬一張,運到索格底亞那需要十個德拉克馬。然而一張寬接近一肘尺、長剛剛過一肘尺的楚尼紙只需要三到四個查柯(1/48德拉克馬),一德拉馬克可以購買十五張楚尼紙……”
流利的希臘字母寫在楚國紙上,毋忌字寫的很小,並且寫了反面才把整封信寫完。待墨水干透,他把信折卷了起來,最後分成兩份分別放進信鴿爪子上的小竹筒里。處理完這一切,他才把正在听命于迦奴半的嗟戈•瓦拉喊來。
“你願意和我留在楚尼?”嗟戈•瓦拉是僧侶的隨從,但他是黃種人,所以毋忌要把他留下。
沒有語言,嗟戈•瓦拉只是點頭。他清楚毋忌是索格底亞那總督派來監視商人和僧侶的人,他是個混血兒,所以能通過草原抵達東方世界。
“很好。回到索格底亞那我會請求總督給你賞賜。”毋忌滿意的點頭,其實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瓦拉看見過他釋放信鴿,如果他不答應,他可能要殺了他。“現在,我想找到楚尼將軍,告訴他我是巴克特里亞國王的使臣、索格底亞那總督的私人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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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火教的聖使還未出穆陵關,這邊又冒出一個巴克特里亞國王的使臣。楚國與西面的王國開始有了越來越多接觸。熊荊對此毫不知曉,即便知曉也毫不在意。他立志此生要征服世界,而此時,他正在檢驗他征服世界的武器︰火炮。
兩門十二磅炮像兩頭睡著的雄獅一樣趴在武場的草皮上,炮口對著的方向除了一個個豎立的密集靶子,還有靶子下面密密麻麻的羊群,試炮總要帶點血腥才真實。炮的後方,是躊躇滿志的熊荊,他正被不知所措的淖狡、昭黍、工尹刀、公輸堅、公輸忌、歐丑,以及 兵軍官空麾下的十名士卒所襯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