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楚帝國

第七十四章 軍務

類別︰歷史穿越 作者︰貳零肆柒 本章︰第七十四章 軍務

    正如十二時制直到東漢才于民間逐漸實行一樣,反應月亮圓缺,朔、望、晦的太初歷也是漢武帝時期才開始推行的。在此之前,每月第一日並非朔日,每月紀日也不是後世農歷慣用的初一、十五……,而是天干地支。西周時期,每月朔日由周朝史官推算,到了東周,則有本國的史官或者天官推算。

    楚軍攻佔稷邑的這一天,是九月庚申日。但楚國歷法為了有別于中原諸國,紀年並非以國君登基為起始如‘隱公元年’、‘莊公十年’之類;其皆以大事件為起始,比如‘大司馬昭陽敗晉師于襄陵之歲’(楚懷王六年,公元前323年)、‘秦客公孫鞅問王于戚郢之歲’(楚宣王十八年,公元前352年)。

    這一年的紀年,郢都史官一改之前的‘五國合縱伐秦之歲’,定為‘大子荊作水車之歲’。因此,這一天在息縣史官的筆下便是︰大子荊作水車之歲九月庚申;其大事,便是西陽(今光山縣西南)之師至息。

    庚申不是望日(農歷十五),但離望日只有五天,所以這一日的月亮雖不圓也皎潔明媚。月光之下,剛剛抵達的西陽之師和前三天抵達的弋陽之師在息縣對面淮水南岸宿營,兩軍軍帳連綿一片,站在息縣南城城頭,似乎能看見兩師甲士戈矛的暗影。

    “西陽之師全到了?”息縣縣尹成介正站在城頭看對岸的西陽、弋陽兩師。因為離的近,他們是最早趕到息縣的援軍。

    “回縣公︰正是。西陽之師有五十乘。”息縣的縣丞也氏成,叫成墨。父母並未取錯名字,他人確實長的黑,月色下,臉就像是涂了墨,毫無光澤,漆黑一片。

    “西陽之師只有五十乘?!西陽傅籍者逾兩萬,弋陽傅籍者一萬五千亦有百乘。”一乘百人,五十乘就是五千兵。這西陽,是方城北面被楚國所征服曾國東遷而築的城邑。楚國滅國甚多,貫行的做法是遷其公室、存其宗廟,而後或改國為縣、或封給子孫功臣。

    “曾公遣人來報便是五十乘。”成墨解釋道,“還說糧秣不夠,望我縣接濟一二。”

    “粟稻未熟,存糧盡輸城陽,那還有糧秣?”縣公成介心情更不好了,他還擔心自己的二兒子,據說跟著項燕出了城陽,天知道能不能回來。

    “縣公,曾公來了,是否……”淮水之上,一排燈火正橫渡而來。

    “迎一迎也罷。”西陽是楚國征服國的後裔,弋陽則是楚國封君、楚惠王之後。成介可以不給弋陽君面子,但務必要給西陽邑尹曾公面子。

    成介匆匆下了城頭,燎火下息縣南門大開,他親自迎接曾公入城。

    “曾瑕見過息公、弋陽君。”帶兵的是西陽邑尹曾瑕,一條老狐狸,隨行還有他三個兒子。幾個人身著皮甲,不待走近就向成介揖禮。大概是知道成介等人心中的嘀咕,曾瑕禮畢第一句便是︰“臣聞秦人伐我城陽,想來軍情似火,故先率五十乘以救。”

    “曾公如此憂國,大王聞之必褒贊有佳。”軍情確實如火,成介心里嘀咕嘴上卻沒有說什麼。

    “曾公怎只有五十乘?”成介不好問的事情被一同出來迎接的弋陽君問起。他是封君,屬荊黨,秦人因為索王太子為質而出兵,他必然是要拼命的。

    “西陽去歲大旱,今歲收粟在即,若再誤農時,庶民無糧可食。”曾瑕一臉淒態,言辭動人。“念救城陽為急,五十乘只是先發,粟稻收完定再發五十乘。”

    “小子曾陰見過息公、弋陽君。”父親說完,曾瑕的二兒子曾陰緊接著說話。“請兩君明鑒,我邑所發皆為虎賁之士,定不輸秦人銳士。”

    “虎賁之士?可觀否?”弋陽君恨不得楚國所有縣邑都像他一樣不顧秋收盡發傅籍之卒。

    “去歲西陽大旱確有所耳聞。”從姓氏說,成介和曾瑕不是一伙,但縣尹封君隔閡極深、爭斗兩三百年,此時他自然要給曾瑕台階下。“曾公既言所派皆為虎賁之士,本公信之。”

    “五千虎賁,甲冑俱全,滅秦當先。”這個曾陰似乎善于言辭,說話的都是他。“願請觀之。”還做了一個請上舟的手勢。

    月下怎可觀兵?弋陽君不管,他當即答道︰“既有所請,本君從之。”說罷便出列登舫。

    “這……”弋陽君如此,成介只是順水推舟,道︰“既如此,本公一同觀之。”

    渡至淮北北岸的畫舫又劃了回去。舫上,弋陽君神情儼然,不苟言笑,成介卻與曾瑕有說有笑,問起來時的情況,待說到曾瑕的三個兒子時,成介笑容才歇了下去。

    畫舫渡江之前,曾瑕便遣人乘小舟渡江命令邑師出營,每卒戎車為中心擺開陣勢,士兵坐地以待。等成介、弋陽君于小丘站定,進入中軍大幕的曾瑕方以鼙(pi)鼓發令,鼓人擊鼓三通,軍司馬搖響鐸鈴,各卒卒長當即舉旗燃火,士兵全體起身,戈矛林立,陣列凜然。

    陣列既起,便開始合著鼓人的鼓聲和伍長的鐲聲徐徐前進。五千乘說起來少,擺在眼前卻已不少,且西陽之師舉止有度、陣列嚴整,看得大家連連點頭;而途徑閱兵的小丘時,燎火下士兵裝具神情也看的極為清楚。曾陰剛才的話沒錯,這五千人確是虎賁,他們甲冑俱全,體格敦實,手腳筋肉虯結,每踏一步都會激起陣陣塵土,嗆得大家直掩口鼻。

    “確是虎賁之師。”西陽是窮邑,不比息縣,可成介覺得這五十乘不比已經出征的息師差。

    “確為可戰之師,可惜五十乘太少。”弋陽君也點頭,不過還是埋怨人數過少。

    “西陽缺糧,不得不使人留城收割粟稻。”曾陰也站在小丘上,弋陽君說人少,他不得不再次重復先前的理由。“便是這次出兵,也需請息公襄助糧秣。”

    “既是缺糧,本君願借萬石,五十乘可出否?”弋陽君沉吟片刻,就想西陽兵卒盡出。

    “萬石……”曾陰的笑容很是干澀——熊荊實測過,一石粟不過27市斤,舂後僅得16.2市斤小米,而軍中非戰時每人每月定量為兩石,戰時三石,也就是說,萬石夠五千人吃一個月。但役夫呢?役夫之數恐倍于士兵,士兵能吃一個月,一萬役夫難道去喝西北風嗎?曾陰自然臉色不愉,可他還是強笑道︰“小子先代父謝弋陽君借糧之恩,待與家父議畢,當告弋陽君可行與否。”

    “何日可議畢?”弋陽君身側的家臣面有難色,西陽缺糧,弋陽也缺糧。

    “明日便可議畢。”曾陰臉上微笑,心里則泛著苦水︰天殺的封君!

    西陽之師到來後本該是一場歡迎宴會,卻因弋陽君的緣故不得不臨時加了一場閱兵,待閱兵食享完畢,已經是深夜。他人都睡了,息縣縣公成介仍枯坐于縣衙,听成墨匯報軍務——息縣為楚軍南面集結地,軍務眾多。

    “……王卒糧秣已然運到,有四萬石之巨;期思之師亦開始運糧至息,尚不明數目,然期思是大縣,兵車不少,糧秣當不在五萬石之下。”成墨對著成介,細述當下最大的難題。“又有郢都之師,聞明日離城,糧秣亦將運來,所需倉稟更多,月末恐有雨……”

    東遷後第一次于西境作戰,息縣屆時恐有十數萬軍隊,一人兩石,每月也需糧三、四十萬石。息縣就在淮河南岸,運輸是無虞的,現在的問題是倉庫。

    “我縣倉稟存糧幾何?”成介問道。

    “加上新建的倉稟,不過十五萬石。”息縣的存糧不多,後全調至城陽。

    “既如此,當請郢都、期思緩運糧秣為要。”成介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再則請問是否可只運粟米于此,如此一石粟僅半石有余。”

    軍隊的糧食大多是帶殼的粟,粟的存放時間很長,倉儲條件良好可放十年二十年不止。十幾萬士兵耗糧巨大,倉促間建十萬二十萬石的倉稟已來不及。可一石粟舂後小米不過三分之二,後方若只運小米,那就可以減少了三分之一的倉庫。

    “此法甚好,就不知大軍開拔,郢都、期思是否有舂米之人啊。”成墨點了點頭。正常都是由軍隊自己舂米的,現在改由後方舂好,舂米的人怕不夠。

    “男子出征,女子便可在家舂米。”成介有意無意忽略了秋收。“若運米不運粟,車馬、舟楫役夫、倉稟,皆可節省,耗費之余可補舂米之費。你明日以告大司馬,請準之,不然,息縣無倉稟可存數十萬石糧秣,堆積于野,淋雨必腐。”

    “唯。”成墨點頭記下。

    “十萬石不過千乘之師半月之費,”說完舂米,成介又想根本不夠的倉庫,“我料至我縣之兵卒、之役夫不下二十萬眾,月需糧秣不下四十萬石,若全是小米便只有二十七萬石。倉稟十五萬石,宗廟、縣衙、東皇太一祠、大司命祠、少司命祠……本公府邸,或可存五萬石,尚余七萬石……”

    想了半天,成介拍腦袋道︰“息縣城內城郭有千余戶,每戶或可存七十石?”

    “縣公,若庶民……若庶民偷食軍糧,當如何?”縣公拍腦袋想出存軍糧于民戶的辦法,成墨有些發怔。

    “楚人之粟楚人食之,無妨。”成介又拍了一下腦袋,面有得色的笑起來。“再則,每戶皆有男子從軍,庶民念及軍中家人,怎會偷食軍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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