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局勢漸漸一發不可收拾,慕楚趕忙打圓場︰若夫人信得過我兄弟二人,我們定當護三小姐周全,萬死不辭。小說
呵。慕容凝一聲冷哼,我自是信不過。
姐姐,你好過分慕容煙的雙眼盈滿了淚花,眼看就要落下,她心里有氣,說話也口無遮攔,姐姐好任性
盛怒下的慕容凝一愣。
慕容煙卻不管不顧,大聲控訴︰二姐她也一點都不想當未央宮宮主,可是大姐你不也為了嫁給姐夫,就放棄未央宮自己嫁過來了嘛憑什麼二姐和我就非要留在未央宮啊
慕容凝周身旺熾的怒火一點點平散,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收起了它亮麗的羽毛。
眾人皆面面相覷,只剩慕容煙支支吾吾的哭泣。
沒錯。慕容凝笑了笑,那笑淒美而又苦澀,看的人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我這樣任性的人,不配做宮主,更不配做姐姐。
口氣竟然是萬般的心灰意冷。
慕容煙這才驚覺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小聲地抽噎著,姐,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知道為何,季卿揚竟覺得自己特別受不了慕容凝那般萬念俱灰的樣子。她就該生機勃勃地對他反唇相譏,好像什麼都打不倒她一般。
他被眼前的景象和自己的思緒弄的心煩意亂,忍不住低沉地輕喝了一聲︰好了你和一個孩子較什麼真。我暗中派人保護他們便是。
正在惆悵間的慕容凝恍惚著抬起頭來,見他殺伐決斷地替她做決定的模樣,竟沒來由的一陣鼻尖發酸,眼淚差點兒忍不住。
值得嗎她想起出嫁前,陌上塵問她的話。
值得的。
對不起,對不起,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姐姐姐姐
慕容煙的呼喚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神,她微微低下頭,發現她的小妹妹正忐忑地瞧著她,一雙猶掛淚珠的大眼楮忽閃忽閃,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心軟。
姐姐,對不起嘛。你就讓煙兒出去走走吧,好不好
看著十五歲女孩兒滿含期冀的娃娃臉,慕容凝仿佛看到那年的自己。
是那般的年輕,單純,自由而美好。
那些她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那個再也回不去的人
她又怎麼能,又怎麼忍心,剝奪妹妹追尋所愛的權利呢哪怕遍體鱗傷至少,還有回憶可以反復咀嚼,去度過那無涯的歲月
她點頭應允。
耳邊剎那間盈滿了慕容煙開心的歡叫,慕容煙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凝就那樣站立在門口,目送著小妹妹拉著慕白打打鬧鬧蹦蹦跳跳,慕楚則不緊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後,風姿綽約。
直到三人的身影在陽光下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她仍舊久久地回不過來神。
她微微側身,不知何時季卿揚已經站在她身畔,默默佇立良久。
見她轉過頭來,少年將軍的耳根不受控制地漸漸蔓延上了紅色。
仿佛承受不了這樣靜謐安寧的時刻,季卿揚迎向朝陽邁開了步子。
走吧。風傳來他平淡的聲音。
她的呼吸一窒,慌忙提起裙裾,小跑著追趕上了前面大步流星的少年將軍。
比肩而行,宛若尋常人家夫妻。
第六節
婚後第二天。
季將軍攜夫人前往長樂宮拜謁皇上,歸途中路過御花園,分花拂柳,竟然撞上了二皇子楚揚在碑亭里自斟自飲。
哈哈哈,好巧啊竟然在這里遇見了季將軍大宮主,不如來喝一杯楚揚隔著老遠就開始招呼,讓兩人避不過,只好應聲前來。
行至桌前,才發現桌上竟早已擺好兩個杯盞。
有勞二皇子久等了。慕容凝不客氣地回敬道。
嫁人了還這般脾氣,當心你夫君不要你。哈哈哈二皇子披著一件佛頭青軟煙羅鶴氅,腰間綁著一根深紫色仙花紋銀帶,貴氣逼人。
他把玩著手中的杯盞,看似心情甚好,眉眼飛揚。
既然知道我嫁人了,自該稱我一聲季夫人才是,我如今已不是未央宮主了。
未央宮主不能下嫁,這是百年前立下的規矩。慕容凝之所以能夠平息口舌,皆是以自願放棄未央宮主之位方能服眾。季卿揚一直沉默著听到這里,不由得一陣心驚,兩人似乎甚是熟絡,難道慕容凝是二皇子派來他身邊的奸細
轉念一想,若果真如此又如何表現的這般明顯況且若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斷不過如現在這般安逸好過。思緒電般飛轉,那邊二皇子已經接話了。
就算汐兒做了未央宮主,那未央宮上上下下還不是一樣听你指揮
慕容凝沒有再說話,顯然二皇子說的是事實。
見她不反駁,二皇子笑的更加猖狂︰若知道你如此輕易便能下嫁,我便早向父皇要了你來。說罷挑釁地看著季卿揚,一雙深沉的眸子里寫滿不甘。
你又再這里說什麼混話未央宮不會為你所用的,娶我又有何用慕容凝微微蹙眉,不滿道。
哎,此言差矣像阿凝這樣的佳人,吾夜寐思服輾轉反側也求之不得啊
楚揚嘆了一口氣,目光肆無忌憚地盯著慕容凝姣好的容顏。
啪地重重放下酒杯,慕容凝挽起季卿揚轉身欲走,丟下一句︰我看你是喝多了,還是回去省省吧
季兄好福氣,可別無福消受啊哈哈二皇子對著遠去的背影大喊。
金鎧將軍的身軀兀地一僵,而後不動聲色地撇開了慕容凝挽著他的手臂,健步如飛地走在了幾步開外。慕容凝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看似短窄的幾步路,卻像是翻越千山萬水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二皇子刻意的笑容緩緩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厲色。遒勁的手指用力越來越深,玉瓷的杯盞在他的手中無聲無息地碎裂。
他緩緩地張開手掌,白的碎片浸著掌心里的血,刺目而熱烈。
季卿揚,他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個男人的名字,仿佛攢著鑽心剜骨的恨意,︰早晚有一天,你也會如同這只杯盞一樣碎在我的手里,好讓你明白搶我看上的東西是什麼下場
二亂紅滴盡胭脂淚
第一節
若是知曉接下來的一個月內,慕楚所謂的遠行指的就是從季府搬至東郊的一座客棧,所謂的要完成的事情就是每日整天去花滿樓和柳依依花前月下的話,慕容煙大概是打死也不會答應的。可是若是現在回去免不了姐姐的一頓臭罵,沖去花滿樓和慕楚理論似乎也沒什麼立場,事實發展到如今這個地步,她也實在是別無他法,只能每天以各種行動發泄內心的不滿,以期待慕楚的自我覺醒,奈何慕楚每天吃喝玩樂到渾然忘我,最後干脆只有在晚上休息的時間才待在客棧。
于是乎,在又一個花開到荼蘼的暮春的傍晚,慕容煙的忍耐力被挑戰到了極限。
她幾乎是一腳踹開了柳依依的廂房,屆時柳依依和慕楚正在用晚膳,一派把酒言歡其樂融融的熱鬧景象,仿佛是沒有察覺她隔著門檻也噴薄的熊熊怒氣一般,兩人只是笑著問她要不要同吃,杯酒絲毫未停。
慕容煙于是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跨至桌前大吼道︰老子不吃
慕楚夾著菜的筷子微微一頓,這才轉過頭來涼颼颼地瞥著她︰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慕容煙心想反正已經沒什麼形象了,不在乎更差一點,于是把心一橫︰老
剛一開口嘴里便被塞進來一個碩大的酸辣魚片,辣的她眼淚差點嘩啦啦地冒了出來,她艱難地咀嚼吞咽著,一面含糊不清地罵道︰慕楚你這個大混蛋
怎麼來這里了慕楚像審問犯人般地開始質問。
我飯後散散步不行啊慕容煙理直氣壯地頂回去。
這時慕白卻好巧不巧地跑了進來,還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菜都上齊了才發現你沒影兒了,我就猜到你會來這兒說完才發現慕容煙殺人般的眼神上下凌遲著他,而慕楚則悠悠的等著她的解釋。
我我其實是不打算吃了,夏天快到了,要減肥
減肥我怎麼沒听說慕楚挑眉。
今天才開始的
慕容煙艱難地應對著慕楚漫不經心地質問,完全忘記了此行來的目的。而柳依依則在一旁溫順地為他添酒,連夾菜的姿勢都優美的如同在跳舞一般,與她此刻一臉狼狽罵罵咧咧的樣子對比實在鮮明。
慕容煙先前攢的一口怒氣此時已經消散了大半,只是心里堵得難受。她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是有些無理取鬧,人家有吃有喝有笑的多麼舒心,她干嘛好端端地跑去插一腳惹人不開心。于是她跺著腳一言不發地扭頭便走,�l匾簧 狹嗣擰 br />
她在門外停佇了片刻,屋內只是一片靜悄悄。
半晌,慕白才緩過神來地開口︰我去追她
隨她去吧。慕楚淡淡地出聲阻止,屋內重新傳來了杯盞筷箸的觸踫之音。
听得此話慕容煙才是分外地委屈與傷心,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頭也不回地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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