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家人?”甦言一怔,回憶起當年上高中時,在班級活動上似乎是見過葉北父母的,印象里,那是一對很和藹的中年夫妻,年紀也不大,看起來身體都不錯,這才短短十年,怎麼人就都沒了?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嗯,都死了。”葉北長長嘆了口氣,稜角分明的側臉顯得無比深沉,似乎是想起了十分傷心的往事。
“對…;…;對不起,我不該多問的。”甦言趕緊道歉,這種情況,就是傻子也知道不該再繼續追問下去。
“沒事的。”葉北淡淡的道,掏出一支煙,坐進車里,用晶晶亮的純金打火機點燃,再沒說話。
甦言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豪門少奶奶,也沒再說什麼,欠身坐進車里,拉上了車門。
保鏢紛紛上車,三輛悍馬緩緩啟動,一輛移動到他們前面開路,另一輛墊後,職業素養非常的高。
半個小時後,一架豪客900xp私人飛機從機場騰躍而起,飛速劃破夜空。
從本地省城到c省,坐飛機也就不到一個半小時的路程,飛機臨降落時,葉北借口上廁所去了趟衛生間,鎖好門,卻對著鏡子照了起來。
鏡子里的自己,年輕帥氣,笑容爽朗,雙眼神采奕然,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像牙膏廣告里的演員般,皮膚更是曬成古銅色,看起來健康又陽光。
但這其中的奧秘只有他自己知道,眼楮是戴了隱形眼鏡,牙白是定期用強酸刷洗的結果,而自己的皮膚顏色,全靠一款國外牌子的遮瑕膏。
原本,他的眼楮像白內障般混沌一片,根本看不出眼仁,牙也是黃黑色,而皮膚,是死人般的青紫色。
沒錯,六年前的一場意外,把他變成了一具活尸。
他的心髒是不跳的,體溫也是冰冷的,若不是靠著功法的真氣維持,這具軀體只怕早就潰爛發臭了。
檢查過臉和手的妝容,他下意識的拉動了襯衫領子,鎖骨上方,脖子上一個血紅色的印記觸目驚心,那是幾條觸手交錯糾纏的圖案,來源于某個不可言說的古老組織。
盯著鏡子足有五秒,他整理好衣領,換上一副從容不迫的笑臉,推門而出。
“先生,請您抓緊時間回到座位,系好安全帶,我們馬上就要降落了。”私人空姐甜美的笑道。
在她的引導下,葉北坐回了甦言旁邊,盯著窗外的傾盆大雨發呆。
六年前,出事的那天晚上,記得也是這麼大的雨。
“想什麼呢?”甦言拍了他一下,“馬上就降落了,安全帶都不系?”
“哦。”葉北淺笑,其實以他目前的特殊體質,就算飛機墜機都不會有事,但這話沒必要跟外人說,點頭把安全帶扣好。
出了機場,這邊早早就有車在等,這次出動了五輛車,光保鏢就足有十幾人,可見對方對葉北的重視程度。
夜色蒼茫,大雨磅礡,葉北在如此嚴密的安保措施中,敏感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但他什麼都沒說,一副慵懶的樣子看向窗外。
蔣家大宅坐落在郊區的山腳下,佔地足有四五個足球場大小,車子開了好幾分鐘他們才來到主宅面前,大廳里金碧輝煌,佣人們正在各自忙碌,見到甦言紛紛點頭。
“老爺在哪里?”甦言問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管家鞠躬道︰“老爺公司臨時有事情要處理,剛走…;…;七舅公來了。”
“嗯,知道了。”甦言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帶著葉北上了二樓,說了句你等一下,我去和七舅公打聲招呼。
看來甦言和這位七舅公相處的並不好,葉北笑道︰“好,你快忙去吧。”
甦言高挑修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後,葉北無聊,干脆就地盤腿開始修煉,伴隨著綿長的吐納,兩道難以察覺的精光在他眼中緩緩轉動,而周圍的氣壓,也以微風的速度向葉北頭頂聚攏,在他頭頂形成了看不見的氣旋,其中的天地靈氣被他從口鼻吸收,經由周身大穴,最終匯聚丹田,再緩緩吐出。
這門功夫叫做“陰陽通仙決”,乃是他十歲時從鄉下爺爺家的破房子里找到的,那時候他年紀小,根本沒當回時,無聊時經常翻看,時間久了,竟然把那薄薄一本背了下來。
功法分為上下部,陰決是尸修之功法,陽決則是以尸修之體治病救人的各種方法,他沒想到,正因為這本書,他才沒有跟父母一起死于非命。
六年前,他全家在普吉島旅游時遇到了車禍,父母當場死亡,他也奄奄一息,彌留之際,想起了陰陽通仙決的陰決,起心動念間那活人無法修煉的功法發揮了作用,自己竟然爬了起來,從此成為了活死人。
剛成為活死人的他被人各種圍捕,幸虧他後來加入了某個組織才生存下來,此為後話。
沒多久,甦言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好。
收了功,葉北站起身問道︰“怎麼樣,現在可以見患者了嗎?”
甦言搖頭,“七舅公不讓見,說…;…;說…;…;”
“說什麼?”葉北一愣。
“說是要見過你的本事才行,在那之前他不放心。”甦言面帶歉意的道。
其實,老頭的原話比這狠多了,他說的是︰蔣家的兒子何其金貴,隨便找個貓貓狗狗就想看,笑話!
“哦,原來是這樣。”葉北笑道︰“那無所謂,既然如此,我去見見就是。”
“葉北,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甦言不好意思的咬了下唇。
“老交情了,咱們之間不用客氣,前面帶路。”葉北雲淡風輕的道。
二人來到一間大屋之中,房間里,一位白發老者正襟危坐,想必就是那位“七舅公”了,老人對面坐著一位年輕人,二人正在品茶,旁邊有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在給他們添水。
“小言,你怎麼又回來了?”老頭見二人進來,臉上有些不悅。
甦言欠身介紹道︰“七舅公,這位就是我說的老同學葉大夫,我相信他有實力治好天守的病。”
“哦?”老頭沒起身,脖子微微揚起掃了眼葉北,面露譏笑,“這位大夫,您今年有三十歲嗎?”
葉北沒有生氣,像根本沒听出對方話里的刺般禮貌的道︰“今年二十六。”
“哈哈二十六!”老頭怪笑,一指對面的年輕人,“竟然比孫大夫還小一歲呢!孫大夫,近來你們醫學界,可真是出年輕人才啊。”
那姓孫的大夫聞言笑道︰“蔣公,您外孫的病就包在我身上了,等下喝完茶我就去看看,保證手到病除,我看,就不要讓來路不明的閑雜人等插手了。”
“你這人怎麼說話呢?”甦言臉色陡然一變,“七舅公,這就是你找來的大夫?人話都不會說?”
老頭一拍椅子,“小言,看在你是我外孫媳婦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計較,再用這種態度和我的客人說話,別怪我不客氣!”
“隨你便!”甦言漲紅著臉,看向葉北,“葉北,咱們走,去看病人,我要讓某些人知道知道這個家到底誰說了算!”
“你敢!”老頭暴喝一聲,“我已經讓人把天守的房間鎖了,沒我的同意,誰也休想進去。”
“什麼?”甦言震驚萬分,“天守他病成那樣,你竟然把他的房門鎖了?出了問題怎麼辦?我要把這事告訴老爺!”
老頭有恃無恐的搖頭晃腦,“這事我已經跟你家老爺打過招呼了,孫大夫去之前,誰也別想見。”
甦言還想說什麼,卻被葉北給攔住了,小聲道︰“既然如此,我們等他看完再說。”
老頭大嘴一撇,向那沏茶的小姑娘道︰“雪兒,送客。”顯然是連看的機會都不想給二人。
那叫雪兒的下人尷尬的走過來,一伸手,“先生,您都听到了,請吧。”
葉北嘿嘿一樂,不但沒有走,反而捏住了女孩的手。
所有人都是一驚,還帶這麼耍流氓的?是不是也太肆無忌憚了!
女孩臉紅了,“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請自重!”
葉北不理他,自己點頭道︰“腎陰虛,肝火旺盛…;…;這位姑娘,你經常胃疼吧?”
“啊…;…;你怎麼知道?”女孩驚訝的張大了嘴。
放開女孩的手,葉北背著手走到老頭面前,“老先生,從你的臉色上判斷,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尿頻?”
“咦?”老頭傻了,他最近確實有這毛病,還以為是前列腺出了問題,去醫院查了好幾次都沒查出來病因。
葉北笑道︰“你的病,如果讓西醫來看,肯定是檢查前列腺,甚至檢查腎,但查也沒用,不會查出問題的,你的毛病是體熾,從血熱上來的。”
見對方說的頭頭是道,老頭不屑一顧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顫聲道︰“那…;…;那該怎麼治呢?”
“簡單啊,等下我開個方子,你只要吃上兩周,絕對重新生龍活虎。”葉北自信的道。
“胡扯,胡扯!搭一下脈就能查出病,看一下臉就能查出病,你變戲法呢?中醫根本就是騙子,是江湖把戲,蔣公不要上當啊!”那孫大夫此時慌了,趕緊插嘴道。
葉北扭過頭,雙眼凌厲的盯著孫大夫,“不錯,中醫確實缺乏監管和系統性調研,門檻低,容易讓別有用心的庸醫鑽空子,社會上也充斥著大量的騙子和江湖郎中,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但若是因為這點就否決了中華五千年的醫學傳承,未免愚蠢。”說著他笑了,“另外,作為醫生,拜托你專業點,那不叫搭脈,也不叫看一下臉,那是望聞問切中的切和望,其實我不用這些也能看出病來,听音辨病听說過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