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司馬宣讓鄭洵來求情,說是他想見司馬 ,王雋的態度很簡單,也很堅決。
“讓他滾出去。”他如是說,面上甚為陰沉,語氣也甚是冷硬。
當日若非司馬宣將司馬 拐帶出京城,來了這扶風郡,司馬 也不會受這麼多的罪。王雋覺得現當會他沒有去揍司馬宣一頓就已經是他很忍耐的了,結果司馬宣倒還好意思說想來見司馬 。
鄭洵想來是早就知曉會是這麼個結果,所以他面上了然的一笑,轉身就想這麼去回復司馬宣。
但是司馬 卻是開口叫住了他。
“鄭夫子,請,請等一下。”她靠在床頭,一張小臉雖然不再如前日那般的煞白,可依然還是蒼白的緊,讓人見了,總是止不住的就會心疼。
鄭洵聞聲回頭,望著司馬 ,面上帶笑,語氣溫和︰“怎麼了?”
“我,我想見見我二哥。”司馬 遲遲疑疑的說了一句。一見王雋在旁有要開口阻攔的意思,她又忙接了一句,“他畢竟是我二哥。”
是啊,司馬宣畢竟是他二哥。論起來,這些日子其實他對她都很照顧的。而且那夜她被崔群被擄之時,司馬宣面上的擔心也是真真切切的。
鄭洵卻是先望向了王雋。見他雖然是沉著一張臉,緊抿著唇,可面上也並沒有不同意司馬 見司馬宣的意思。
于是鄭洵就了然了。
他從王雋那里收回目光,又再次的望向司馬 ,對著她點了點頭,笑道︰“好。那我這就叫他進來。”
說罷,轉身施施然的去了。
而後過不了一會,司馬宣就進來了。
王雋此時依然還坐在床沿上,手中端著碗,還在給司馬 一勺一勺的喂著白粥。
一見司馬宣走了進來,王雋壓根連正眼都沒有給他一個。
不過他渾身那股冷硬的氣場還是壓的司馬宣有些喘不過氣來。
“院、院長。”
司馬宣貼著牆站著,低眉斂目的垂手而立,完全的就是一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現下特地的來師長這里領處分的學生。
王雋這時終于是側眼望了他一眼,依然還是沉著臉,緊抿著唇,半句話都沒有說。
但是司馬 眼尖的察覺到他的一只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軟劍劍柄上。
她一時大驚,也顧不得許多,忙撲了過來,雙手按住了他放在腰間軟劍劍柄上的那只手。
雖然經過這一日一夜的休息,司馬 手上的浮腫已消了大半,但指尖還是冷冰冰的,而且白的仿似透明一般。
王雋望著她按在自己腰間的那雙手,一時心內滿是憐惜。而後他抬頭,見司馬 望著他的目光中滿是無聲的懇求。
心中暗暗的長嘆了一聲,王雋收回了放在腰間軟劍劍柄上的手,而後起身將碗放在桌上,不發一語的轉身走出了房間。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對司馬宣說過一句話。
一見王雋出了屋子,司馬 便招呼著司馬宣坐。
“二哥,”她笑著伸手指了指床前的矮凳,那是方才王雋喂她喝粥的時候所坐的,“過來坐。”
司馬宣望了她一眼,而後不發一語的走了過來在矮凳上坐了下來。
“二哥,”一見他坐下,司馬 就又笑著問了一句︰“你吃過早飯了嗎?”
卻又一眼看到他右胳膊活動的時候還是不大靈便,忙又傾身過來,伸手想拉了他的衣袖上去︰“那夜我見你右胳膊可是受傷了的,現下如何,可是好了?”
司馬宣卻是忽然按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司馬 不解的抬頭望著他。
“ 兒,”司馬宣的眼中滿是沉痛和自責,“你,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深的責怪自己。”
先前他已是听承影和鄭洵說過了司馬 那一日一夜在水牢里受的苦楚。只要一想到司馬 平日里從來都是嬌滴滴的一副模樣,可是那一日一夜中卻是整個人浸在冰涼渾濁,骯髒不已的水中,又有水老鼠和水蛇環伺其間。听說她全身還被水蛇咬了好幾處,王雋找到她的時候,她當時精神恍惚的差點連王雋都沒認出來,司馬宣就恨不能自己代替了她去受這份苦楚。
“ 兒,”司馬宣哽咽著,“我對不住你。”
司馬 怔了一下,一時只覺得腦子里亂成一片。
那日晚間在群玉山的時候雖然她是質問過司馬宣一些事,但若是認真說起來,司馬宣其實壓根就沒有跟她說過什麼,只是向她信誓旦旦的說了他永遠都會是他二哥,永遠都不會傷害她。她那時也是信了的,而且現下也是信了的。
她不相信司馬宣會存了心的害她。可是今日早間她卻無意間在王雋的身上發現了一枚廷尉的印信。
王雋素來就對入仕不感興趣,這個司馬 是知曉的。不然當初慶隆帝三下太原請他入京的時候,他就該入仕了,也不必等到現下。那是為什麼王雋現下卻是接受了廷尉這個官職?再是想到司馬宣一開始顯然就是故意的帶了她到了這扶風郡來,隨即上了群玉山,又不知曉是用什麼法子去相鄰的郡縣調了一千士兵過來,顯然就是針對扶風郡的太守崔群的。司馬 不相信司馬宣是臨時起意要針對崔群的,畢竟他只不過是一個足不出京城的皇子而已,怎麼可能會特地的跑到這扶風郡來針對崔群?只能說明他在京城里的時候是早就打算好這事的。而且很顯然,司馬元,甚至于慶隆帝、李太後都是知曉這事的。
那麼問題就又來了,便是司馬宣想針對崔群,他沒有動用朝、廷的軍隊,自己悄然的來到這扶風郡秘密的想將此事辦了也就算了,可他為什麼一定要特地的帶著她來?司馬 可不覺得自己在這件事里能幫得上司馬宣什麼忙,相反的,她覺得自己不拖他後腿就已經很不錯了。
既然自己在這件事里肯定是對司馬宣他們沒有什麼益處的,那肯定就是她身邊的人。她這個身體的父親雖然是江陵王,但現下他遠在江陵,遠水救不了近火,定然也不會是他。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王雋。
而王雋一來,確然是單方面吊打了崔群。而且現下扶風郡整個的都已經被他所接手了,崔群已然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
只要一想到司馬宣、司馬元,甚至于是慶隆帝和李太後都是利用她來算計王雋,司馬 就覺得心里難受的緊。
慶隆帝和司馬元也就罷了,可是她對司馬宣和李太後真正的是當做自己的親人來看的,何曾想最後卻讓他們來算計自己的身邊人。
司馬 一時就覺得腦子里混亂一片,她有心想問司馬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又怕他說出來的事實正如她所猜測的那一般......
于是她便垂著頭去看自己的指尖,並沒有開口說什麼。
這時卻听得司馬宣的聲音小心翼翼的傳了來︰“ 兒,這件事的原由,要不要我說給你听听?”
司馬 默然了片刻。
就在司馬宣以為她這是不是累了,又睡著了的時候,忽然就听得她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那你就說說吧。”
按照李太後和慶隆帝他們的意思,這件事的真相最好是不要對司馬 說起,最好是讓她永遠都不要知道。可是司馬宣卻是不忍心騙她。
他們算計了她,最後卻打著為她好的旗號,不將事情的真相告知她,這樣算是怎麼回事?若是司馬 在這件事中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也就罷了,大不了只當做是帶她出來游玩一番,可是現下她卻因著這件事受了這麼多的罪,不告訴她真相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
于是司馬宣定了定神,將長久以來崔皇後,以及她身後的博陵崔氏一族和司馬元他們這邊的矛盾都交代清楚,而後李太後知道了王雋和司馬 有了婚約,和慶隆帝談起的時候又知道了太原王氏一族是有一支一兩萬人數之多的鐵騎,這支鐵騎歷來只有族長能調動的事,于是他們當時就打起了這支鐵騎的主意。後來慶隆帝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博陵崔氏的族長崔浩得知,暗中遣了崔群在扶風郡這里招兵買馬,在深山老林里操、練了一只數萬人數以上的隊伍,以備來日所用。慶隆帝和司馬元得知後,兩個人商量了一下,知道不能明目張膽的動用朝、廷的軍隊來解決這件事,總是怕讓崔浩得知之後會打草驚蛇,是以便想著讓司馬宣借故帶了司馬 先行來這里,然後時機成熟之極再將此消息透露給王雋,引了他前來,讓王雋來著手對付崔群之事一一的都說清楚了。
自始至終,司馬 依然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指尖,默默的听著。
而司馬宣說完這一切之後,也是靜默了片刻,而後方才沙啞著聲音問了一句︰“ 兒,你會怪我嗎?”
不過這句話問出來之後,他就自嘲的笑了,覺得自己真的是太矯情了。
怎麼可能會不怪呢?司馬 一心將他們當做親人看待,可是他們這些親人卻在背後算計了她。這若是他,定然會怪的。
可就這時,他看到司馬 抬起了頭來。
司馬 的相貌生的確然是好,柳眉如煙,目含秋水,明艷動人的長相。現下雖然是臉色發白,一雙唇也是淡淡的,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血色,可這非但是無損她的美貌,反倒是讓她看起來如雨潤桃花,煙籠芍藥一般,多了幾分柔弱的感覺,惹人憐惜。
“不怪啊,”她笑了笑,望著司馬宣,“二哥,我不怪你。”
司馬宣簡直都要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話。
“你,你不怪我?為、為什麼?”
司馬 偏著頭望他,忽然就欠身過來,伸手放在了他的肩上,笑道︰“因為我們是一根藤上的葫蘆娃啊。”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司馬元和司馬宣若是被崔皇後他們給設計了,司馬 知道自己到頭來肯定也落不到什麼好。
以往她無聊的時候和司馬宣說過葫蘆娃的故事。因為她十分的不解,為什麼葫蘆娃一定要單獨的去蛇精那里救爺爺呢?反而最後一個一個的都被蛇精給抓了起來。明明就可以等大家都出來了之後一起去的嘛。
而當時司馬宣的結論是,你看,太自信了也不是件好事。
現下司馬 猛然的帶著笑說出了這句話來,司馬宣先是笑了起來,而後忽然就落淚了。
他再也忍不住,欠身過來,緊緊的將司馬 抱在了懷里。
“ 兒,你不怪我真的是太好了。二哥永遠是你二哥,往後但凡只要你一句話,哪怕就是赴湯蹈火,二哥都不會說個不字的。”
司馬 一怔。
她是不怪司馬宣,也不怪司馬元和李太後慶隆帝他們,只是往後哪怕他們對她再好,她也絕對不可能如同以往一般的將他們當做親密無間的親人。
心中始終還是會有芥蒂的。肉中刺一般,雖然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但總還是一直會有隱隱的痛在的。
接下來司馬宣和她說了一些其他的事,見她面帶倦容,想著這幾日她畢竟是沒有休息便扶著她躺了下去,給她蓋好了被子,而後便起身離開了。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王雋就進來了。
王雋倒也沒有問她方才司馬宣到底和她說了些什麼,他只是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她一臉疲憊之色,便溫聲的說著︰“你睡一會罷。我在這里守著你。”
司馬 整個人都被一張薄被給蓋的嚴嚴實實的,只有一張頭和一只胳膊露在外面。但就算是這樣,王雋還是怕她會著涼一般,又伸手細心的將她的胳膊放到了被子里去,又給她掖了掖被角。
“王雋,”司馬 就笑道,“這大熱天的,你是打算將我在被子里捂餿的嗎?”
王雋俯身輕輕的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而後直起身來,難得的調笑了她一句︰“不怕。就算是你捂餿了,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司馬 忍俊不禁,失聲笑了出來。可笑著笑著,她忽然就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了。
“王雋,”她輕聲的喚著他,“上床來陪我一起睡。”
王雋卻是遲疑了一下。
那日的事他是極其後悔的,也是自責不已。他也總是怕那事會給司馬 留下了什麼不可磨滅的心里陰影,所以這幾日他雖然是會抱她,偶爾也是會親吻她,但也都是蜻蜓點水式的一觸就放,而且親的都是臉頰額頭這樣的地方,就是怕會勾起司馬 一些不好的回憶,然後讓她怕了他。
可是現下她卻忽然的主動要他上床去陪她一起睡......
王雋想了想,還是坐在床沿上沒有動,只是聲音更加的柔和了起來。
“ 兒不怕。我會一直坐在這里,寸步不離的守著你的。”
他以為司馬 是害怕。
司馬 卻是從被窩里伸了一只胳膊出來,拉住了他的手,堅持著︰“上床來陪我一起睡。”
王雋無法,最好只好脫了靴子,躺到了床上去。
但他卻也僅僅只是平躺在司馬 的身側罷了,兩只手也是規規矩矩的放在自己身體的兩側,並沒有觸踫司馬 一下。
那日他後來觸踫司馬 之時,她眼中對她的厭惡之情直至現下他都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但司馬 卻是主動的湊了過來,主動的拉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便枕在了他的胳膊上,雙手也是環住了他的腰。
王雋渾身一僵,竟然是動都不敢動一下。但胸腔里的一顆心卻是開始急劇的跳了起來。
“王雋,”這時司馬 有些哽咽的聲音在他的臂彎中傳了過來,“抱抱我。”
王雋先是一怔,但很快的他便收攏了自己的胳膊,將司馬 整個人的往自己的懷中一帶。
夏日的衣衫原就輕薄,司馬 現下的一側臉頰緊緊的貼在王雋的胸膛上,耳中听到是他胸腔中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感受著隔著薄薄衣料傳過來的溫熱體感,還有他身上一直都有的淡淡的松木香氣,都是那麼的讓她覺得安穩。
她忽然就側了側臉,整個一顆頭都埋首在了他的懷中,眼中無聲的開始落著淚。
雖然她並沒有哭出聲來,但王雋還是感受到了。
司馬 雖然並不算得上很聰明,但也絕對不傻。想來李太後和慶隆帝他們算計她的這事她先前心中就已經模模糊糊的察覺到了,而司馬宣心思較為赤誠,定然是不忍心欺瞞她的,所以剛剛他肯定是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了。縱然是司馬 再樂觀豁達,可肯定心里還是會難受的。
來自親人的傷害才是最猝不及防,最深的,因為她對他們壓根就不會設防。
不過王雋也並沒有立時就開口安慰著司馬 ,只是一手緊緊的抱著她,一手就慢慢的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背。
哭吧,好好的哭一場,哭過了就一切都好了。
他無聲的縱容和寵溺,只讓司馬 哭的越來越厲害。
先時還只是無聲的落著眼淚而已,後來就慢慢的小聲的抽泣,到最後索性是哭的很大聲了。
但從始至終,王雋都沒有勸說過她一句別哭了。他只是緊緊的抱著她,讓她知道,就算是在她很傷心的痛哭出聲的時候,依然還是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在這里,緊緊的抱著她,就算是天崩地裂,海水倒流都不會放開。
到後來司馬 的哭聲終于是漸漸的小了下去。但她還是伏在王雋的胸前不願意起來,而且還抽抽噎噎的說著︰“王雋,往後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許騙我,也不許背叛我,更不允許算計我。”
“好。”
王雋的回答雖然簡潔,但司馬 知道,他定然是會做到的。
司馬 就在想,這世上她終究還是有一個能讓她全身心都相信的人的。思及此,縱然面上還是有淚水,但她還是笑了。
而後她在他的懷中抬起頭來,笑意盈盈的望著他,慢悠悠的問了一句︰“听說,你和我之間其實是早就有了婚約的?”
王雋的眼中立時就現了幾許慌亂之色出來。
“ 兒,”他忙伸手來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急急的說著,“你不要生氣,這事我原也不是故意想瞞著你的。只是想著你還小,想著等你大了些再告訴你的。你,你不要生氣。”
越說到後來,聲音越小了下去。
他怕司馬 會生氣,然後又會如同上一次一般的對他提出分手的事來。
他覺得他再也承受不了從司馬 的口中听到分手的兩個字了。他是如此的在意她,只要她願意讓他一直陪著她,縱然是她說出來的任何話他都願意去听的。
就听得司馬 輕嘆了一聲。
王雋這果然是被她給嚇怕了。但其實那兩日她也是被他給嚇怕了。
兩個人總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啊,總得要將那件事揭過篇去才行啊。
于是她起身,主動的吻上了王雋的唇。
其實也只是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就放開了,但剎那間王雋的眼中還是涌上了一抹狂喜的神色出來。
她這算是原諒他了嗎?
而後他就听得司馬 在笑著和他說道︰“可是怎麼辦?我覺得我都已經足夠大了,大的現下就可以和你成親了。”
剎那間心花怒放,又化作五彩的煙花升騰上空,砰的一聲炸了開來,王雋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如同身在雲間,飄飄然不知今夕何夕。
“ 兒,你,”他緊緊的握著司馬 的手,因為狂喜,竟然是不曉得到底該說些什麼。
“怎麼,”司馬 偏頭望他,蹙了眉,故意的做了一副傷心的模樣出來,“難不成你其實是不想和我成親的?”
王雋忙搖頭,更緊的把她抱在了懷中,低聲卻又急迫的說著︰“想。一直都想。”
司馬 鮮少看到王雋有如此失態的時候,于是不由的就又笑了。
“想了那就成親啊。等成親了,我們就離開京城,去桃花島住,往後再也不理會其他的事了,好不好?”她邊說著,邊伸了一只手過去,好玩的摸著他的下巴。
這段日子想來他也沒有好好的打理過自己,下巴上有了一些胡子茬,摸上去硬硬的,戳戳的。
以往王雋在她面前的時候從來都是打理得干干淨淨,她從來沒有在他的下巴上看到有胡子茬,所以司馬 一時就覺得很是新奇,只是伸手摸個不住。
王雋倒也沒有阻止她。只要她原諒了他,別說只是摸摸他下巴上的胡子茬了,就算是她爬過來拽著他的頭發玩兒,只怕他都是不會反對的。
只是成親這事......
王雋將她抱得更緊了些,沉吟了下,而後方才說道︰“ 兒,雖然我很想現下就和你成親,但現下只怕是不能的。”
司馬 摸著他下巴的手一頓,片刻之後方才低低的問著︰“為什麼?”
王雋苦笑了一聲︰“想必剛剛司馬宣也對你說了一些事了。既然慶隆帝給了廷尉的印信,又豈會這麼輕易的就讓我離開京城。”
司馬 怔了一怔,而後她的頭就慢慢的垂了下去,面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不見了。
“都是我不好,”她低聲的說著,“就是因為我,所以才會連累你被他們算計。”
原本她想著早些和王雋成親,而後離開京城,也是不想讓王雋留在京城繼續的被慶隆帝他們算計。只是這事雖然是因著她才開的頭,但卻不能因著她想讓王雋抽身離開就能離開得了的。
這件事里她從來就沒有什麼主導權,有的只是被動承受罷了。
一見她面上如此低落,語氣里也滿是自責,王雋忙道︰“不要自責。 兒,此事也並不全是為了你,司馬元當日有句話說的對,我若是想和你一世安穩,此時斷然也無法抽身事外的。”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慰著她︰“你放心,我會盡快的解決掉這些事,而後我們便去桃花島定居好不好?桃花島四面是海,依著你先前所說的,我也在島上依著五行用布了個八卦陣,一般人即便是到了桃花島,沒有人引路,那也是進不去的。到時你想在到島里面待著就在里面待著,若是待得膩了,我們就出島來,我陪著你走遍千山萬水,可好?“
怎麼不好?這輩子能有個自己所愛,而又愛自己的人陪著自己一起走遍千山萬水,還有什麼不好的?
司馬 當即便答應了。
王雋一見她答應了,一直忐忑的一顆心終于是放了下來。而後他便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聲的說著︰“說了這麼長時候的話你也累了,先睡會兒吧。”
司馬 的精神早就有些不濟了,不過還是強撐著陪王雋說了這麼長時候的話。現下她的雙眼已是半闔了起來,卻還是頭枕在王雋的身上不願意離去,而且還含含糊糊的說著︰“王雋,不要走。”
難得她如此溫順依賴,王雋只覺得心中至軟處忽然就柔軟如雲,說不出來的悸動。
他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低聲卻又堅定的承諾著︰“嗯,我不走。永遠都不會走。”
得了他的這句保證,司馬 終于安心的睡了過去。而王雋一面輕拍著她的背,一面心里就在想著,扶風郡這里的事,得及早的解決掉才是。若是他沒有料錯,後面慶隆帝定然還是會有有關崔浩的事等著他去做。約莫只有等崔浩一族真的倒台了,他才能如願以償的將手中的廷尉印信交了出去,而後和司馬 隱居桃花島。
而且崔群,王雋微微的眯起了雙眼,他這般的傷害了司馬 ,定然是不能輕易的饒過了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