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葡萄莊園多年來也沒有值得慶賀的大事了,這一次,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二叔還特意找了自己多年不曾聯系的,著名的婚紗禮服設計大師,遠在巴黎的沃爾先生來設計她倆的禮服。
里里外外的所有人都在忙碌著,顯而易見的是二叔要把這麼多年虧欠心上人的所有一切,都彌補回來。這個平時少言寡語的男人,整個人都喜氣洋洋的,說話走路都透著一股輕快勁兒。
葡萄莊園里到處都貼著大紅的喜字,系著紅綢子,人人臉上都掛著笑容。當然了,二叔這個千年鐵樹一般的人,也要結婚了!真的是奇聞!而且,他們還有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小姐--梅如雪。
這氣氛和梅如雪不久前才回來的那個蕭瑟的小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她是媽媽,面對這真心實意的情郎,和這繁華如錦、氣象萬千的奢華生活,與她之前的貧瘠晦暗確實是天壤之別。
順著自己的心意選擇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才是沒有白活。媽媽已經活到了這個年紀,也應該順意的生活了。
想到這里,梅如雪暗自嘆了一口氣。
沿著葡萄園幽深的小路走進去,兩旁幾近凋零的黃綠葉子在風里颯颯的作響。一大片向日葵已經完全成熟了,健碩沉重的花盤紛紛垂下了頭。梅如雪伸手扶起一個臉盆那樣大的向日葵花頭,掰下一小塊,用手摳著里面才剛剛成熟,汁水飽滿的葵花籽吃了起來。
甘甜好吃,那味道清新入味,令人神清氣爽的。邊吃邊走,心情都好了許多。
旁邊一群偷嘴吃的麻雀驚飛了起來,一大片黑壓壓的直沖向天空!葵花海洋的深處走出來一個人,竟也捧著一個大大的葵花頭邊走邊吃!
梅如雪大聲的調笑著他︰“哪個大膽的賊子,敢跑來這里偷吃!”想著肯定是最緊要辦喜事,莊園里請來的客人。淘氣的本性讓她想嚇一嚇面前的人,那樣也蠻好玩的!
誰知道走到近前一看,卻是陌離!梅如雪雙頰頓飛紅暈,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怎麼會如此之巧!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來這里偷吃起葵花頭來!這世間萬事都是如此,越是怕見到的人,就越是狹路相逢。
和陌離雙雙坐在田埂上,各自捧著葵花頭在吃,都不講話。氣氛就那樣僵持在那里。秋風徐徐的吹著,愜意的午後,就在陰涼里那樣的坐著。有的時候,不說話,卻更是美好。
眼前遠遠近近的都是大朵大朵的向日葵,金燦燦的一片花的海洋。微風吹來,沉重的花頭擺來擺去,特別有趣。听著枝頭蟬的鳴聲此起彼伏,兩個人在一起享受著田園的溫馨時光。
還是陌離先開了口︰“阿梅,你哪一天回去上班?”梅如雪也不回答,反問道︰“你呢?千年味道都不管了?”陌離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說︰“那里有沒有我,都會照常運轉的。不像你,不去上班,就會餓肚子呦!”
听出了他的戲遣,梅如雪眉心微蹙了一下,旋即把手里的那一小塊基本吃完的葵花頭高高地舉起來,嘩的一下砸向陌離,起身就跑!
陌離一下子被砸到,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發現梅如雪快速的逃走了!他一下子跳起身來,快步追了上去!
梅如雪邊跑邊笑,還回頭大喊︰“明天我就把你的千年味道搶過來,看你吃什麼!還不是一樣要餓肚子!”
陌離被她說的忍酸不禁,疾步追了上來,一把捉住她的手。梅如雪一個腳下不穩,險些跌下田埂去。陌離一把將她拽了上來,用力稍稍的大了些,梅如雪一個踉蹌,跌入了陌離的懷抱!
陌離感覺到懷里一暖,香風陣陣。低頭看著驚慌失措的梅如雪,大大的眼楮像受驚了的小白兔一樣看著自己,忍不住一個緊緊的擁抱,把梅如雪摟在了自己懷里。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停止了,有一瞬間幾乎不跳了!
梅如雪第一次和陌離如此接近,而且是來不及思考的。她的臉瞬間燥熱了起來,緋紅了整個面龐。陌離痴痴地看著她,聞著她鬢角眉梢的香氣,如醉如痴,低下頭,忍不住對著她溫潤的唇吻了下去。
梅如雪感到一陣窒息,天地旋轉了起來。她本能的回應著他,彼此交纏在一起,臉紅心跳,不能把持。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閃念在梅如雪的腦子里劃過。突然,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和她交纏在一起的陌離,顫抖著說︰“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你是我的哥哥呀!”幾乎是哭著說完了這句話,梅如雪轉身向遠處跑去。
陌離也是一驚,震撼之余,他大聲的喊︰“阿梅!我不是你的哥哥!從來都不是!根本不會是!什麼哥哥!見鬼去吧!”
說完這句話,陌離蹲在地上,放聲痛哭!那哭聲,淒厲的劃過天際,穿破了雲端,飄得很遠很遠!
梅如雪沉寂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無聲無息的,沒有一點的生機。大大的黑眼楮直直的望著天花板,不說也不笑。
一天沒有吃飯,奶奶急壞了。好吃的東西一樣一樣的端上來,奶奶一句一句的誘惑著“雪兒乖,快來吃一口豌豆黃兒吧,又甜又糯的,甜著呢!乖,張嘴!”“乖孩子,你嘗嘗這個吧,你劉姨才做的野菜小雲吞,可好吃呢!嘗嘗?”
不管奶奶說什麼,她都不吭聲,一語不發。就那樣愣愣的躺著,不說也不笑。
奶奶是真的急了!她屏退了左右,坐在了梅如雪的床邊。深深地看著她,探尋的問︰“雪兒,告訴奶奶,你到底是怎麼了?你要是再不說話,我這老太太也不-活-了!”說完站起身來就往牆上撞去!
梅如雪嚇得一下子跳起來,撲上去摟住奶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奶奶反身一把摟住了她,哭著喊︰“我的命啊!你就是奶奶的命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奶奶我也沒法活了!”
梅如雪唬的就剩下哭了,她傷心的大聲哭著,似乎有流不完的眼淚!
奶奶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到︰“哭吧,孩子,哭出來你就好受了!哭吧,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