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雪訴說著這一天所有的遭遇,以及她這幾個小時四處奔走的經歷。直听得她對面坐著的值班警察穆景陽一臉的茫然。他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眼前的這個縴弱美麗,面容慘白,滿臉淚水縱橫的女子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更加不確定的是這個女子的神經是否正常。
不管哪個人,如果現在看到梅如雪也會被她嚇到。蒼白的臉上,一雙大而黑的眸子驚恐萬狀又茫然無措。講述著自己痛心疾首的遭遇,卻又是那樣的離奇。簡直像在听一個怎麼都听不明白的電影里的故事。
穆景陽使勁的搓了搓雙手,站起來,又走到水池邊洗了洗臉,再用毛巾擦干了。他努力的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轉過頭看著梅如雪淚流滿面,妝容混亂的狼狽模樣,定了定心神,走去另一個已經下班的同事桌前,打開抽屜,拿出一包紙巾遞給梅如雪。梅如雪情知自己的狼狽與不堪,順從地接過紙巾,慢慢的擦拭著自己那混亂不堪,淚水汗水,眼影口紅什麼的統統交雜在一起的臉頰。只一瞬間,紙巾就已經換了顏色。
看著手里髒兮兮的紙巾,梅如雪索性走到水池邊稀里嘩啦的洗了洗臉,回到桌前再一次的用紙巾擦干淨了。
穆景陽也不說話,愣愣的看著她收拾著自己。等梅如雪再次坐在他的面前,他驚訝的發現,這個女人不只是美麗,那不施脂粉的素淨的臉上簡直有一種攝人魂魄的魅力閃現!穆景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極致的一張臉,他看著她,實在不能把自己的目光移開。
梅如雪似乎看穿了穆景陽的心思,她淡淡的勾了勾唇角,一抹淺笑漾在那里。在經歷了這幾個小時之後,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會笑。
剛才痛哭流涕的講述自己遭遇的時候,梅如雪沒有心思去看對面坐著的人,現在見他正出神的盯著自己看,不由得也抬眼看了看他。那臉上寫著的是陽光、帥氣、暖男。一身合體的警服穿在他的身上,給人一種安全踏實的感覺。
穆景陽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收回了目光。剛才听她講了這麼久,到現在他還是沒有听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有一點他是明白的︰這個白皙單薄的女子,在一天之內,丈夫和兒子都不見了。但是,到現在為止也就是幾個小時,暫時不能立案。還有就是,她說她手里有一張丈夫留的字條,也就是說,她的孩子是被她的丈夫帶走了。確切的說,目前為止,這也只能算是家庭矛盾,內部糾紛而已。根本算不上拐賣或者綁架。
穆景陽在心里逐漸的理清了事情的脈絡,他定了定神,慢慢的開了口︰梅女士,根據您剛才所描述的事情經過,我初步認為這只是您的家庭矛盾和糾紛。可以斷定,是您的丈夫~~如果您結婚了的話,是他帶走了您的孩子。從法律層面上來說,他是您孩子的父親,也不構成拐賣和綁架之類的罪行。現在不能滿足立案的條件,我只能幫您這麼多了。
梅如雪听他說得清楚明白,也就是警察也管不了這件事。她幫不了自己了!心里一著急,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一下子氣急攻心,暈了過去!
穆景陽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強烈,一下沒反應過來,又加上他倆之間還隔著一張辦公桌呢!看到她直直的倒在地上,連忙站起身沖過來,把梅如雪抱起來放到了旁邊值班用的折疊床上。穆景陽轉過身去拿來了一瓶水,匆忙的擰開蓋子,托著梅如雪的頭喂了她一口水。梅如雪嗆了一下,一多半的水順著她的嘴流了出來。穆景陽又拿過那包紙巾,抽出了一張,慌手慌腳的幫她擦著嘴角。
被水一嗆,梅如雪緩過了心神,慢慢的張開了眼楮。穆景陽著急的問︰請問您有什麼親戚朋友嗎?我可以幫您打個電話讓他過來。梅如雪閉上眼楮想了許久,慢慢的吐出兩個字︰陌離。
穆景陽抓起梅如雪掉落到地上的手機,找到通訊簿,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她說的名字。他又追問道︰什麼陌離?哪里的?梅如雪吃力地說︰千年味道,陌離。
陌離急匆匆的趕到警察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手腳冰冷的躺在折疊床上的梅如雪!蒼白、倦怠,有氣無力的她氣息奄奄的躺在那里,仿佛被誰抽去了所有的活力一般無助。
疾步走到梅如雪的面前,他氣喘吁吁的喊道︰阿梅。你怎麼在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
梅如雪瞪著大大的眸子看著他,她不敢相信!在她認識的所有和周淳有關系的人里,唯一到現在還認識她的,沒有變的,居然是陌離!他居然沒有回避她,居然說認識她,居然像從前一樣的對著她說話,居然叫她阿梅!
想到這里,梅如雪再也忍住那滾滾奔流的淚水,一頭撲進了陌離的懷里!
陌離顯然是被她嚇到了,不知所措的抬起雙臂,兩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但他也沒有制止梅如雪的痛哭,一任她就那樣靠著他,一任她邊哭邊揉著自己那合體的淺色西裝,任由她的淚水、汗水盡情地灑在自己的肩頭。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今天都經歷了什麼,但是他隱約感到了一絲不安和惶恐。他在心里不知道把自己罵了多少次,明明知道那是一個無底的深淵,自己居然沒有能力制止,還是讓這件事發生了,讓這個可憐的女人掉下去了!
陌離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的任由她哭個夠。一旁的穆景陽走過來簡單的和他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陌離此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內容。
他見自己沒有辦法制止梅如雪的哭泣,索性伸手在穆景陽的接待手冊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一把抱起哭泣不止的梅如雪,直接走出了警察局。
把梅如雪放在車子的後排座上,也不用言語去勸解她,就那樣任她隨意地哭。然後關上車門,直接駕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