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白光,隨著兩扇門的融合毫無預兆的,在史恆眼前炸開。
手中如山的重量頃刻間化為烏有,筋疲力盡的他無法阻止自己出于慣性而緩緩前傾的身體,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上。
他的嘴角無聲的咧了咧,像是在笑,卻沒有聲音。
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此時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站起身來沖到先生的身邊,像小時候一樣邀功似的請賞。
而先生也會和那時一樣,把手放到自己的頭發上,一邊撫摸,一邊贊許,連眼楮都被笑容填滿。
可是現在史恆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無法抑制的抖動著,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
也許是完成了所有修習的緣故,此時除了身體之外,他的精神和感知都已恢復,意識流也顯的非常活躍。
白光散盡,一陣若有似無的霧氣從他眼前飄過,史恆抬頭四望,身後的無字木門已經消失。
想要從那里回去變成了不可能的事。周圍除了皚皚白霧,什麼都看不到。
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很有可能仍在陣中,並沒有如之前預想的那樣,沖破修煉場,回到先生身邊。
遲疑間,史恆運用精神力催動了識海中的二十顆意識流。璀璨的星光耀體而出,四周的一切都清晰的落入他的眼底。
寂靜無聲,除去被霧氣覆蓋的四野之外,只有一條木制小徑蜿蜒前行。
意識流沿著它來到這里的邊界,一座孤獨的墳冢安靜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無主荒墳,沒有墓碑,不知道屬于何人,也不知是誰人所建。
久無祭拜,它的上面已經長滿了雜草。
霧氣稍稍消散,在墳前的泥土中似埋有什麼般鼓起一個小小的土包,一絲靈力透過土壤流轉出來。
當意識流想要靠的更近些,仔細分辨時,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擋住,無法再接近半分。
這會兒功夫,史恆覺得自己的力氣逐漸恢復了一些。
他慢慢的從地上坐起身子,為了有足夠體力應對突發危險,又休息了一下。
沉思片刻,那個墳冢目前成為了離開這座修習大陣的唯一出路。收回意識流,史恆起身向那里走去。
虛影幽幽的醒來,她發現大霧已散,自己正躺在寒潭的岸邊。
因為精神力的過度使用,讓她頭痛欲裂。努力的克制住想要揍人的沖動,環顧四周,只見如歌焦急的看著自己。
“史恆呢?”她們同時出聲,相互問道。
“他沒有出陣嗎?”虛影吃驚的追問道。
“沒有,我一直守在這里等你們回來,可是霧氣散去後,我只看到了你在這里。”
如歌急急的說著,肩上的小魚也跟著呆呆的點著頭。
“暮野呢?他怎麼不在這里?”她眼楮一翻,有些生氣的質問。
“先生在石洞里,最近一個月都在沉睡。只交代了,等史恆從陣里出來後,再叫醒他。”
如歌連忙解釋。
虛影沉默不語,她知道小石頭的身體不好,卻沒有想到發作起來會如此嚴重。
本來還因為大陣的事壓了一肚子的火氣,如今卻沒辦法找一個病人發泄。
而且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史恆不見了!
自己明明看到他超額完成了所有修習,早已達到破陣而出的條件,卻偏偏沒有出陣!
“您也別在這里著急上火了,剛從陣里出來一定累壞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如歌出言安慰道,“我在這里再等等看,希望會有轉機。”
史恆踩著木徑步步向前,沒過多久便來到墳冢前。
蒼涼、孤寂的氣息油然而生,就連體內的小手都似有所覺的顫動了一下。
能被安葬在修習大陣頂端,獨享一片天地的,也一定是一位通過了所有修習的,了不起的前輩吧。
或許眼前這座墳冢的主人就是修習法陣的創造者?
史恆大膽的猜測著,前輩先人引領自己到這里必有原因,無論如何,出于對他的尊敬,自己這個晚輩都應該執後輩禮,祭拜一下。
想到這里,史恆恭恭敬敬的圍著荒墳繞了三周,將上面的雜草一一除淨,而後站在墳前規規矩矩的彎下腰連鞠了三躬。
禮畢時,不知從何處刮來一陣旋風,吹開了墳前那個小土包,有什麼東西從其中顯露出來,更多的靈力四溢而出。
“您的意思是要把這個送給我嗎?”他遲疑的出聲問道。
沒有人給他答案。
腹中的小手感受到了那股靈力,竟然興奮起來,五個手指一張一合,似是在吸納著什麼,又像是在鼓勵著史恆,拿起那個器物。
他緩步走上前去,扒開周圍的浮土,兩個由黑色金屬制成的古樸拳套出現在他的眼前。
小心翼翼的將它們從土中取出,托在掌中,仔細查看,震驚的神情逐漸呈現出來,誰能想到自己眼前的竟然是烏金!
烏金可是有“軟黃金”之稱的,不可多得的珍貴材料。
它以出眾的堅硬度和優于其他材質的,對各種靈力的融合性而著稱。
因為不好鍛造又異常稀少,所以常常被煉器大師們用來制作武器、盔甲中的重要核心部分。
像這樣將整塊兒烏金直接制成拳套的,確實少見也太過奢侈。
從重量上來講,恰恰與它的堅硬程度相反。
烏金很輕,而且品質越好的烏金,重量就越輕。
史恆曾听先生說過,在結界裂縫的黑市中,烏金被商人們用特殊的辦法制成薄片。
按單片的大小、厚度進行出售,不論質量好壞,只要說是烏金就會身價倍增。
從結構上來看,打造這對拳套的一定是一位非常了解這些屬性且手法精湛的大師。
他完美的運用了烏金的特性,將堅硬和靈力融合使用的恰到好處。
每一個關節處的細微凸起,圓潤的拐角,有力的線條。
除了在關鍵部位嵌刻有特殊的靈力符文槽外,整個拳套干淨簡潔,並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史恆鄭重的將它們帶到手上,出乎意料的完美契合。
像是在千百年前就已經為他準備好的一樣,在張合手指間異常的自然舒適,感覺不到絲毫的牽絆。
迫不及待的揮出手臂,急如雷霆,重如山巒般的拳風中夾雜著空氣里被牽動的靈力。
沒有任何預兆的,撕裂了史恆眼前的世界。
熟悉的寒潭,岩壁,石洞還有如歌,就這樣出現在他的面前。
心里再次謝過墳冢中的前輩,史恆跨步離開了身後的空間。
“如歌!”
听到這爽朗的聲音,她不敢置信的回過身來,只見史恆不知何時已站在寒潭邊的大樹下看著自己。
他衣衫襤褸,****著雙腳,略顯結實的臂膀上是那雙自己無比熟悉的眼楮。
來不及詢問他為何此時才脫離出陣,如歌跑到史恆的近前,不由分說的拉住他便直往石洞里鑽。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不好的預感在他的心頭縈繞。
“是,是先生。”如歌邊跑,邊說,“已經昏睡了一個月了。”
史恆紅著眼楮,甩開她的手,搶先一步沖進暮野的臥室。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臥在門口的雋豹,摸了摸它的大腦袋,這個家伙看起來最近瘦了不少。
接著是窗台前的石桌,那里擺放著暮野最喜愛的茶具,就像他和往常一樣,隨時會起身飲上一杯似的。
疾步往里走,史恆看到他就那樣靜靜的躺在石床上,身上還穿著那襲白衣,臉上沒有血色,蒼白的嚇人,听到自己進來也沒有任何反應。
“先生!是我,是恆兒回來了!”他跪在床前,趴在他的耳邊,一聲聲輕喚著,心頭卻有萬分的懊惱和怨恨。
史恆懊惱,明明知道先生在離開村子後為了保護、照顧自己耗費神魂牽動舊疾。
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等他完全調理康復後再進入修煉場?
他怨恨自己,進入修煉場後為什麼不早早的沖破大陣?耽誤那麼長時間,沒能在這里好好的照顧他。
虛影從桐弓中走出來,站在史恆的身後。
看著這個還不到十五歲的孩子強忍住哭泣,一聲聲的忘情呼喚,似是也勾起了自己過往的經歷。
漆黑的臉上透顯出一絲悵然。
她能听出他的自責,她也能理解史恆對暮野的仰慕和依賴。
可世事就是如此,難有如意。
“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他嗎?”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史恆堅毅的站起身來,堅定的看向虛影和如歌。
虛影搖了搖頭,她在桐弓中沉睡了幾千年,對世間之事了解甚少,她只知道暮野身體不好。
他一向寡言,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原因,自己也懶得追問,如今更是不知從何入手。
史恆急迫的看向如歌,她是蘊時之境的陣靈,陣中包含有先生所有的記憶,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我這里只有一些他過去的記憶,卻不知是否可治先生身上的舊疾。”
看到史恆熱切期盼的目光,如歌如實的說道。
“都拿出來看看,興許就有能用的上的!”虛影搶先說道。
“那,好吧!”如歌念出神訣,打出手印,一段段記憶被投射于眼前。
幾人目不轉楮的看著,除去史恆之前在陣中看到的那些之外,
有一些戰斗、廝殺的場面,有在書房中教人讀書的情景,
還有一些對著不同的人說話的畫面和在市場上穿行的畫面。
“停!”虛影激動的大聲喊道,“放上一個,上一個片段。”
如果大家手里有推薦票,就狠狠的向我砸過來吧!鞠躬,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