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恥的紅衣老惡棍黑吃黑一把,剛脹鼓鼓的錢袋馬上就變得又空又干淨,石堅白少年心性,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踏上孔雀橋,冷風嘩嘩啦啦的吹在臉上,他突然覺得有些涼意,人停了下來。
孔雀橋底下的江水西承醉星湖,東連望月台,夜幕降臨,周邊燈火輝煌,景色極為雅致,石堅白站在橋遙目遠望望,目極千里,遠處的醉星湖水天相接,恰如一顆璀璨的寶石瓖嵌在學宮內部,清風一吹,帶來縷縷殘菊清香,一個人享受如此美景清香,石堅白精神抖擻,咧嘴哈哈大笑。
“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愁來明日愁,明天的事,睡一覺再說……”
他話音未落,就听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款款說道︰酒鬼,給你酒喝。
石堅白一愣,只見水波蕩漾,突然之間,一個白影從遠處急徐來,那人江面凌波,踏水無痕,依稀只能看清是個雪白的人影,晃晃如九天銀河倒印下來的月影,他心砰砰一跳,雖沒見來人寶相,但這份氣質真是瀟灑恣意,無與倫比。
待人靠得近了,石堅白只見這人黑發如瀑,白衣如雪,依稀是個女子姿態,她淺淺眼波微微看向天邊那輪很淡的月痕,人似乎已經和這風,這江,這片天地融在一起。石堅白心里吃驚,自認沒見過這絕代佳人,可她怎麼會邀請自己喝酒呢?
才一愣的功夫,一個酒囊從橋下飛來,石堅白接住,大大喝了一口,笑道︰姑娘,好酒……
他低頭往水下一瞧,只見人已經走得遠了,心里不由有些失望,仰頭把半壺酒全喝完,隱隱約約听人叫喚,“曲師姐,你縱使比我的小舟還快,可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廟嗎,我今天就去你屋檐下躺著了。”
這聲音不大,但卻傳得老遠,每個字都讓人听得清清楚楚,來人的內功修為顯然是極為不弱。
未見其人而先聞其聲,能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是個是個唐突佳人的地痞無賴。
石堅白當時就對此人無好感,剛雖沒看清那姑娘面容,但月下凌波而行的那份瀟灑寫意和懸壺飲酒的豁達,足見是世間難見的奇女子,這樣的人,招惹到幾只蒼蠅蚊子是常有的事。
想到這里,石堅白張大了嘴巴,喃喃道︰曲師姐……難道他就是學宮“七個不能惹”之一的曲如眉師姐?
學宮“八少”,七“不惹”,四“霸主”威名並不比大嗓子于獅獅差多少,石堅白和張惜惜在內務府溜達的時候早就有所耳聞,此時一見,這位“七不惹”的曲師姐果然是一副好厲害的派頭。
少年啞然失笑,在學宮里想英雄救美的人和追求曲師姐的蒼蠅在數量上是等價的,我瞎操心什麼,這時候,一個碧衫少年已經劃著一夜扁舟過來,人卓立船頭,凌風自處,品貌還是非常瀟灑的。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經過幾個月的胡攪蠻纏,曲師姐好不容易才答應在醉星湖共享旖旎月色,一葉小舟之上,美景佳人盡可觀之,世上再沒比這更快活的事了。
曲師姐人到船上,拿著酒壺喝了一口,那叫個眉眼如絲眉如月,美得無法形容,少年已經看得呆了,曲師姐卻盈盈淺笑︰今天本來是要把你扔到湖心喂魚的。
話說完,拿著酒壺,踏波而行,少年雖乘舟追趕,但耐何小舟太慢而曲師姐太快,人不一會兒就丟了,心情本就不美,又見石堅白拿著酒壺站在橋頭,心里更是窩火,吼道︰我送給曲師姐的酒豈是你能喝的?
石堅白早就對他無好感,一個躺在女孩子屋檐下耍流氓的人,即使腦門上沒寫著“壞蛋”兩個字,但人能好得到哪里?他絲毫不生氣,微微笑道︰曲師姐送我的酒,我想喝就喝,關你什麼事?
話說完,石堅白提著酒囊猛吸一口,手微微用勁,一股酒箭從壺口 出,亮晶晶的美酒劃破夜空,落入江中,那少年見了,氣得俊臉發紅,腳往小舟一蹬,砰的一聲,人往左側躍起丈余,竟然揚著頭把酒喝進腹中,此時舟已到腳下,算計竟然絲毫不差。
“好酒鬼!”石堅白對他這招大為折服,比個大拇指,哈哈大笑,仰頭咕隆喝了一口,揚起手腕,故意把酒拋得遠一些,心想,這次你總夠不到了吧
碧衣少年見他如此作為,非但不怒,反而一雙眼楮亮了起來,仍然是一腳踢在船邊,人飛身上前,不過這次石堅白故意陰他,早在酒水里隱藏了暗勁,就本來是到了嘴邊,忽然拐個彎又跑了,但這少年人也有兩把刷子,大贊一聲“好家伙”,忽地拔出劍來,寒光一閃,烈酒順著劍鋒而下,他一口把酒喝了,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石堅白道︰看你也不像是蒼蠅蚊子,怎麼就對曲師姐死纏著不放?
碧衣少年道︰我才到學宮半年,這已經是第二十八次了。
“二十八次……天哪,你竟這樣跟蹤她有二十八次了?”石堅白拱手道︰佩服,佩服!
碧衣少年道︰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石堅白道︰我誤會了?
碧衣少年嘆氣道︰自然是誤會了,其實我是被她拒絕了二十八次。
說道這里,他自己笑了起來,“若不是死著她,今晚哪有機會和曲曲共游墜星湖?”
“蛐蛐……曲如眉這麼有詩意的名字被你叫得這麼昆蟲化……難怪會被她狠心拒絕二十八次……”
石堅白對他肅然起敬,心想自己若是被惜惜拒絕一次,只怕永遠不敢在她面前出現了,想到這些,心里不禁軟了,笑道︰曲師姐從海棠林繞回孔雀街了,你去試試第二十九次能不能成功?
碧衣少年道︰看你長得也不難看,卻太不懂女人了,我現在若追去孔雀街她就會煩了。他邊把小船劃到岸邊,邊笑道︰我們還是去她屋檐下躺著等她吧。
石堅白被他這話嗆得咳了起來,“我叫石堅白,兄台怎麼稱呼?”
“什麼,你就是一來就把夏威扔下孔雀橋的那個家伙……”碧衣少年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繞著他轉了幾圈才拱手道︰我叫高首,技高一籌的高,馬首是瞻的首,以後打架算我一份。
原來這家伙就是鄰居……什麼小侯爺,人生真是無巧不成書啊,不過此人性子爽朗,值得交個朋友。
“好。”石堅白痛快的答應。
高首道︰既然你答應,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朋友有難,你幫不幫?
石堅白道︰幫!
高首道︰很好,以前我都只在風雅苑守株待曲師姐,冷冷清清的,好不寂寞,現在我們兩個人,互相壯膽,可以偷偷跑進風雅苑竊玉偷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