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因為初賽只是將將擠進前八,並沒有對決賽報以多大希望。
有句話說得甚好︰“一切都重在參與嘛。”
我以第七的資格進入決賽,這和想象中的成績,差的太遠了。我讓曾經的雷舒航大失所望。
從滿小借來了釘鞋,又想起離區運會還不剩多少天的時候,我終于穿上了夢寐以求的釘鞋。夕陽的陽光打到身上,溫暖的很,教室里的黑板報還在出,我們還在為榮譽奔波。
國慶後點天很冷,三十五中前的手抓餅和烤冷面依舊好吃,吃慣了那家再也吃不慣其他小店的手抓餅,路上買了個燒餅,可以頂著寒風慢慢吃,下午有場決賽,我可以獲得一杯飲料一塊巧克力。
百米比賽一直都不是受關注的,甚至在你走的時候大家還以為你去上廁所。沒有長跑時眾人站起來的鼓舞和吶喊,也沒有揮舞的旗子,更沒有響亮的口哨。
秋日的風略是蕭瑟,偌大的運動場我忽然覺得空曠。我望望觀眾席,又有幾個人在觀看百米比賽?不過,不關注也好,落得一個不好的名次也無人知曉。
我記得我走之前跟周圍的人說︰“看好了,我穿的是藍色的衣服!到時候為我加油啊!”
我走的時候略帶霸氣的身影,現在覺得過于狂傲。
我現在抖得厲害,這也不是什麼大寒天,我抖個毛線啊我?!
(二)
我覺得用“一語驚醒夢中人”最恰當。
我還在回味著我曾經是如何如何風光,發令槍就“崩”的一聲響了。
後來有次做物理題看到有道題問的是“發令員發槍,是看到冒煙計時還是听到槍聲計時”後來考慮一下,選擇了“听到槍聲計時”,但其實不是的,遠處的計時員,耳朵並不是那麼靈敏,他需要用眼楮看到炊煙裊裊,這樣才顯得公平。
我又是毫無例外地頓了一拍,六年來,我不知道我頓了多少次,如今,我又頓了。
這麼多年我終究還是沒給老秦長臉。
我華麗麗地被甩到最後面。
100米的距離太短了,我還顧不上回味,就已經到終點了。
腦子里閃過一刻︰一秒定勝負。
我已早已無法超過曾經的雷舒航,曾經那個眾人捧,次次比賽第一的雷舒航,甚至只是在校隊練了一年都沒到的雷舒航,仍能拿到全區第九的位置,而且只是與第八差零點零幾秒。
我似乎在六年級的時候,就已經體驗到了中考時和名校零點幾分之差的苦痛感了。
就是短短100米的過程,我腦子里不再像小學時候的一片空白,心無旁騖地拿到第一,如今的我,腦子亂的像漿糊,身體軟的像糖漿,早已被眼淚沖洗得成了一團泥巴。
最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你對一件事期待太多,最後收獲的失望太多。
曾經的雷舒航超越的不是眾人,她超越的是她自己,而如今的雷舒航,她超越的不是自己,而是試圖超越眾人。當所有人把所有的賭注都放在一次比賽的輸贏上時,你更要心無旁騖,成為跑的最快的人,不是去超越眾人,而是去一次次超越曾經最好的自己。
現在的雷舒航,連曾經的自己都不如,無論是哪個方面來講。
我第一次因為一次跑步想哭的厲害,我帶走的嘯風,不再是曾經的我的朋友,更像是我的敵人,他用他的短刀,一次次地,不緊不慢地,劃破我的臉,留下一道道鮮紅的,還滲著血的,參雜著眼淚的,丑陋不堪的臉,以及那一頭亂蓬蓬的頭發。
血肉模糊的雷舒航,從第七跑到了第六,她比她進入決賽時的名次,還有前進一步。
怎麼說呢,我雖已不如曾經的雷舒航了,但還是對得起不久前的雷舒航的。
(三)
但還是有些失望,我是老秦培育出來的,如今卻落魄到這種境界。
我慢悠悠地走到班級里,實在面對不了周圍人的目光,過于殷切,或許曾經的雷舒航經受得了,但如今的雷舒航,看得出有些躲避了。
“雷舒航,你不行了哇,才跑到第六,看來不咋地。”薛成一臉不屑地說。
這個我曾經的同桌,如今有了一些小小的職位顯得囂張,我覺得好笑,薛成這人,勢利得很。
“呵呵,畢竟嘛,人老了,不中用啦。”我干笑兩聲,悄然翻了個白眼。
“哎呦,我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如今也不咋樣,跑了個那破名次,還笑?”
我第一次覺得坐在我後面這個黃毛小子像電視劇里的那種鄰居大媽,惡心的要死。
你管我呀,我愛跑成啥樣就跑成啥樣,說毛線啊!
“但也不知道某人啊,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自己,某人跑的,還不如我呢!”我故意裝著一臉不在意,聲音輕飄飄的,瞪著大眼楮看著他,“你說是嗎?”
我想我當時是充滿殺氣的,薛成在這里逞什麼能!自己屁也不是呢,還說得著別人?!
“所以說啊,某人,管好你的臭嘴!我雖然跑得不如以前了,但贏你,還是綽綽有余的。”
我能看到薛成臉的樣子,紅的快要炸了一般,被人這麼說,想不難受也難吧?
不過誰要你先惹我的。
頓時傷感起來,想必如果老秦在,我也不至于這麼落魄的,我至少能看見他笑著對我說︰“沒事,下次努力就好了,你行的。”他那張不太笑的臉,卻在一個人失敗的時候笑,那比任何安慰都好得多。
我有些懷念老秦了。
(四)
剩下的一段時間就又是百無聊賴了。
運動場真是吵得很。
當我听到廣播里叫我去拿獎的時候,我竟有些驚訝。
沒想到一個第六還有獎項。
一堆人回頭看我,吵吵嚷嚷著,讓我趕緊去。
“干嘛去啊?”老竇問我。
“竇老師……廣播里叫我領獎……”
“啊,100米跑完了啊?”老竇似乎如夢初醒,戳的我心肝疼。
“啊,是呢……跑了第六。”
“嗯嗯……挺好,快去吧。”他又把頭埋進手機里了。
我看到了鄭浩和鄔棟發。卻沒看到站在第三的張越。
曾經為滿小奪了男子100米短跑的前三的三人,如今只剩兩人了。第三名的位置上,站著一個我不知道的人。
第一名仍舊是鄭浩,第二名仍舊是鄔棟發,滿小沒了他們仨,真真怎麼活啊。
我很羨慕他們,他們是可以站在最頂端仰慕別人的人,他們可以把一項特長練到極致——至少,是在他們這個圈子里的極致,而我,終究只輪得上摸爬滾打的地步。
領獎台上的三人熠熠生輝,三人中我認識兩人,我不一刻地羨慕他們,他們太過光芒,我顯得過于渺小。
他們是可以讓很多人敬佩的人。
後來我領了一個獎狀和一個小本子。
沒什麼可炫耀的,孫悟空褪去了周身的法術最終只是個猴子。
而我褪去了周身的金身最終只是個女的。
許久未更文,望諒解!不過也想這也無大多人看,似乎更不更也無所謂,學生黨北笙從美國回來便得重感冒,奔波于各個補課班之間,就此耽擱,倘若真有人看的話也請諒解,想放棄,卻也想堅持堅持。
(本章完)